此刻的相府，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縱使顧清瀾自認臉皮不薄，在很多時候也會成為人群中的焦點。但，像現在這樣，被長久的掃視著，顧清瀾還是有點吃不消。而那個原本應該是焦點的秀兒反而變成了隱形人，遊離於人群之外。

    “有完沒完啊。”好不容易讓秀兒開了口，顧清瀾可不想功虧一簣。而這一番嗬斥過後，那些令顧清瀾很不舒服的視線遁地偏移了，她頓時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顧延年首先開口，“秀兒，說出你的幕後……指使人……吧。”顧延年的聲音此刻帶著微微的遲疑，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

    跪在地上的秀兒此刻褪去了一開始時的羞澀，臉上一派堅定，“老爺，奴婢背後的指使人正是……”

    “慢著……”顧延年突然開口打斷了秀兒的聲音。“暫且等我緩一下，我心髒不是很好。”

    “是，老爺。”秀兒絲毫沒有被打斷話的惱怒感。她那隱在寬大袖子的手中緊緊抓著一張小紙條，正是剛才顧清瀾暗中給自己的。

    她不知道，為何顧清瀾會知道她是被迫的。更重要的是，顧清瀾在那張小紙條上寫著自己的戀人已脫離了險境。一開始，她是遲疑的，可是當顧清瀾念出那兩句詩後，她徹底相信了。縱使她認識的字不多，但這兩句詩，她至死都忘不了，那可是她與戀人之間的暗語，是他們的希冀，亦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從生到死，身邊隻需有那人就夠了。

    “說吧。”顧延年此刻微微打起精神，看向了秀兒。

    “正如大小姐所說，這一切都是二小姐的自導自演。”秀兒在不經意中砸下了一顆驚雷。

    ……

    二夫人首先喊了起來，“你血口噴人，賤婢，你怎麽可以胡說八道呢？你為何要如此汙蔑自己的主子？你說啊，你這賤人，究竟受了顧清瀾多少好處？虧我的顏兒還對你那麽好……”

    秀兒打斷了二夫人的話，“待我好？”秀兒嗤笑一聲。

    “你可知我在她身邊過著怎樣的日子嗎？二夫人，可能在別人的麵前她顧清顏是個嬌滴滴溫柔體貼的顧家二小姐，但作為她的娘親，你會不知道她的本性嗎？”秀兒狠狠的啐了一口。

    “你，你。你……”二夫人今日本就受了很大的打擊，此刻更是被秀兒這番話給氣到了，一口氣沒提上了，白眼一翻，直接就昏倒在地上。

    看到二夫人暈倒了，顧延年忙吩咐下人把二夫人待下去好好休息。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饒是他都有點不能承受這真相的打擊，更何況是愛女至此的二夫人呢？暈了也好，眼不見為淨。

    “你可知你這句話的意思嗎？”顧延年語氣冰冷。

    “奴婢知道。”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要是有一絲欺瞞，本官定不輕饒。”

    “是，奴婢發誓，接下來我講的話句句屬實，不敢有任何的欺瞞。”

    得到了保證的顧延年此刻臉上依舊是愁容一片。

    “其實，大部分的事正如長纓郡主所說。一切還要從落水那天說起，二小姐那日落水後，心情煩悶，整個人都很陰沉。清醒過後的二小姐在府中走了一圈後，卻更加的煩躁，似乎是看到了什麽令她很氣憤的事情。”

    顧清瀾猛地一驚，她不會看到自己和墨承斂……

    “自那以後，她就讓奴婢開始著手這一切。從一開始的不解，到最後的突然頓悟。當奴婢意識到這種做法是在謀害大小姐時，奴婢曾經也想過退縮。可是，她竟以奴婢戀人的性命相要挾，奴婢不得不從。”

    “可是。這一切隻是你的片麵之詞，你又有何證據？這麽多大夫，為何都會得出相同的診斷。自殘這種事對她來說又有何意義？”顧延年正聲道。

    “其實，二小姐根本就沒有中毒。”

    秀兒的話頓時又刷新了眾人的三觀。

    “那你怎麽解釋那些大夫的診斷呢？”

    “老爺，你走進二小姐的房中，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你們呢？”秀兒把臉轉向了在場幾個曾為顧清顏看過病的郎中。

    沉思了一下，顧延年點頭，“的確是有，但女子房中有熏香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這不是一種普通的香氣。不過，這種香料隻對一部分病人有效，這些郎中畏懼相府的權利，唯恐老爺怪他們醫術不精。所以，在醫治二小姐時，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大腦高速運轉。而這時，那股味道就會被那些人過多的攝入，進而偷偷的篡改著他們的五官知覺。而在給二小姐把脈的過程中，很容易的就認為二小姐中了毒。其實，那個隻是他們的錯覺罷了……”

    “至於臉色蒼白，隻是妝容問題罷了。而這妝容，卻是極為逼真，不似普通的胭脂俗粉，讓人一看便能看出。再者，在那種情況下，有誰回去細細的看二小姐的蒼白的臉色是真是假呢？一場心理戰罷了，而這先入為主的看法，讓二小姐鑽了空子。”

    “一杯茶，暈倒，綠默身上的氣息，狗，藥材……。這一切看似簡單，但是，卻是環環相扣。就算知道這是一個局，但局內之人又何嚐看的懂呢？”

    “本以為這一切天衣無縫，二小姐很放心的“昏”了過去，把這一切幕後之事交與我。”

    “那顏兒現在？”顧延年問。

    “可能是在休息吧，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罷了。”

    “而事情成功後，這件事會迅速傳出去。而大小姐害自己妹妹的理由，也不過是因為句話，得顧清瀾者得天下。這句話的原句其實本是得顧清顏者得天下，隻不過被大小姐給篡改了。大小姐正是因為這種嫉妒心理，才會對自己的妹妹狠心下手。那個時候，百姓又會選擇去相信誰呢？”

    “而這得顧清顏者得天下的話，被傳入皇室之中，又會如何？”

    “這個時候，誰又會在意那天二小姐在皇宴上所丟的臉呢？”

    ……

    全場寂靜，被顧清顏狠毒的心思所驚嚇到了。那往日的溫良竟是裝出來的，這心機真的是……

    不論如何，今日過後，顧清顏的名聲算是徹底的毀了。顧清瀾也沒什麽心情看下去了，既然劇情已落幕，那麽她也該退場了。

    顧清瀾轉身向綠默說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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