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重逢,在最危險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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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葉傾傾的肚子才舒服了一些。

    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發呆。

    忽然,聽見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拿起手機來看,是facebook上的消息,來自鄒信陽。

    鄒信陽說:聽琳達說你去了瑞士,現在在那邊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葉傾傾的心情頓時有點複雜。

    雖然有點氣那天他強吻自己,但麵對他這樣事無巨細的關懷,她還是心軟了。

    葉傾傾回鄒信陽:一切安好。

    鄒信陽回:那就好,吃飯的問題怎麽解決?

    葉傾傾:今天吃了自己煮的東西,拉肚子了。

    鄒信陽:吃藥了嗎?現在怎麽樣?

    葉傾傾還沒回,他又發來一句:帶了保濟丸嗎?或者去醫院沒有?

    他確實是很在乎自己的,這一點,葉傾傾從六年前就知道了。

    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鄒信陽臉上那種擔憂焦急的表情。

    葉傾傾心頭流淌過一絲暖流,回鄒信陽:吃了保濟丸,現在好多了。

    鄒信陽回:不行的話就叫外賣吧?或者請一個當地人給你做飯。你在瑞士哪個地方,或者我可以讓我在那邊的朋友幫你請一個傭人。

    葉傾傾這些年來真的是被他寵壞了。

    他什麽事都會替她著急,什麽事都想幫她安排好。

    如果沒有鄒信陽的幫助,她也不可能爬得這麽快,爬得這麽高。

    可以這麽說,他就是她的伯樂!

    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葉傾傾。

    葉傾傾對他有一萬個感激。

    她回:不用了,我再玩幾天就回去。

    鄒信陽:可是你的吃飯問題怎麽解決辦?

    葉傾傾: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停了下來。

    聊完後,葉傾傾看著窗外的飛雪,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

    中國這邊。

    今天是周六,鄒信陽和葉傾傾聊完後,正準備出去和朋友聚聚,在衣櫃裏挑著衣服的時候,突然看見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他喊道:“進來!”

    他的父親鄒國為從外麵走了進來。

    鄒國為見他的手上拿著一套休閑服,問:“準備出去?”

    鄒信陽點點頭,問:“您有什麽事嗎?”

    “明天是陸鳴的生日。你明天哪裏都不許去,和我們一起去陸家給陸鳴慶祝。”

    鄒國為的語氣是霸道的,就像是命令一樣,根本就不是和鄒信陽商量。

    “爸,我說過,我不喜歡陸鳴!”鄒信陽有些煩躁。

    鄒國為頓時怒了,“臭小子,陸鳴有什麽不好?人家是跳水公主,國家的運動員,她哪點配不上你?”

    “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感覺,你懂嗎?”

    “感覺能當飯吃?”鄒國為嗤之以鼻,“我和你媽結婚之前,隻見過一次麵,現在還不是相安無事地過了三十幾年。”

    “你那是什麽年代,現在又是什麽年代?我什麽都不缺,我隻缺一個精神伴侶。”

    “我不懂什麽叫做精神伴侶,我隻知道結婚是一種責任,你今年都33歲了,你的婚姻大事準備拖到什麽時候?整天就隻知道追著葉傾傾滿世界地跑,可你現在追到了嗎?”

    “快了!”

    雖然鄒信陽對自己也不是很自信。

    “好,就算你追到她,但是我告訴你,我不可能接受她。”鄒國為放了狠話。

    “您能不能別這麽固執?她是我喜歡的人,您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願嗎?”鄒信陽又氣又無奈。

    鄒國為板起臉孔,嚴肅地說道:“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和我們一起去陸家。”

    鄒信陽:“……”

    看來他和葉傾傾的事情,遠不是追不追得到的問題。

    就算把她追到了,他們之間也還橫隔著很多的阻礙。

    但是,有再多的阻礙,他也不會放棄的。

    因為,他真的是太喜歡太喜歡她了。

    ……

    瑞士。

    葉傾傾洗了澡,準備早點上床睡覺,打算明天去山上滑雪。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

    她去門外開門,見是艾莎,有些意外。

    艾莎打量著她的臉色,關懷地問她:“小姐,你的肚子好些沒有?”

    葉傾傾說:“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那就好,”艾莎放寬了心,隨後又說,“小姐,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的,怎麽了?”葉傾傾疑惑地問。

    “是這樣的,那位救了大衛的先生說想見見你,他說今晚沒有見到你很可惜。如果你明天晚上有空,就到我們家來吃頓飯吧!”

    “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艾莎看起來很開心:“我會轉告那位先生的。”

    葉傾傾微笑地目送艾莎離開,關上了門後,她陷入了沉思。

    歐陽擎,歐陽擎,歐陽擎……

    就算她今天所見到的那個人不是歐陽擎。她也很想見見他,慰藉一下自己這六年來對歐陽擎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減反增的,濃烈的思念。

    當天晚上,葉傾傾躺在床上,翻去覆去了一個多小時才睡著。

    進入深睡後,她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見到了歐陽擎。

    那是七年前,她23歲生日的時候。

    葉繼光從來不會記得她的生日。

    他從來沒有給她過過生日。

    李桃母女更是對她不屑一顧。

    葉一然每年的生日都是隆重而熱鬧,葉繼光和李桃一定會不遺餘力地讓她開心。

    葉一然就像個公主一樣,眾星捧月。

    唯獨她葉傾傾,就像野草一樣,每年的生日,都隻有自己記得。

    那一天,她和往年一樣,特別想媽媽。

    下午的時候,自己去了花園蕩秋千。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到秋千猛地把自己拋到半空中,她心髒驟縮,嚇得下意識地抓緊了繩子。

    “爽嗎?”在風裏,她聽見歐陽擎那輕揚愉悅的問候聲。

    原來是歐陽擎。

    她的心情頓時變得愉悅起來,剛才的緊張都不見了。

    等她的秋千落下來的時候,歐陽擎再一用力,再把她拋高。

    她笑著說:“歐陽擎哥哥,再把我拋高一點,再拋高一點……”

    在他的幫助下,她玩得很嗨。

    歐陽擎累了,再也推不動的時候,秋千也停了下來。

    他坐在草坪上歇息。

    她走到歐陽擎旁邊坐下,感恩地說:“歐陽擎哥哥,謝謝你,我玩得好開心啊。”

    “你就爽死了,我可累死了,葉傾傾,沒想到你這麽貪玩!”他佯裝埋怨,眼中卻帶著笑意。

    “其實我不是貪玩,”她突然變得憂傷起來,看著秋千說,“這個秋千是我媽媽給我做的,今天是我生日,可是爸爸從來都不記得,我長這麽大,他從來沒有給我過過生日,我今天好想媽媽……”

    她看到歐陽擎的眼神一下子就溫柔了下來,似乎還帶著一點同情和憐憫。

    過了半晌,他才說話:“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她睜著無辜的雙眼看著他,帶著乞求,弱弱地說:“我想蕩千秋……蕩完這個下午。”

    她以為歐陽擎會埋怨地對她說:“葉傾傾,我的手臂都酸死了,你能不能提點別的要求?”

    可歐陽擎卻說:“就這麽簡單?”

    她點頭,肯定地說:“嗯。”

    歐陽擎突然從草坪上像飛魚一樣躍起來,二話不說就把她抱起來,放在秋千上。

    當她坐在秋千上的時候,她聽到他溫柔的嗓音響徹在耳畔:“小女孩,抓穩了!”

    她覺得他的聲音就像春風一樣,吹在心裏,讓她覺得舒服極了。

    “可是你不是說手臂很酸嗎?”她回頭擔憂地看著他。

    “酸也沒辦法了,誰叫你是壽星?”歐陽擎突然湊到她臉上,近得能夠讓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壽星,生日快樂!”

    他的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有點像青草一樣,很清新很宜人,她感到自己的臉頰突然就紅了,情不自禁地轉頭,可剛一動作,唇就差點貼上他的……

    她瞬間瞪大了雙眼,臉燒得像猴屁股一樣,連忙驚慌失措地把臉轉到另一邊去,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飛快。

    歐陽擎揶揄的聲音傳入耳中:“葉傾傾,你想偷吻我啊?雖然我是a市女性最想擁吻的對象,可是你也不能亂來哦!”

    “你別亂說了……”她的臉更紅了,聲音就像蚊子一樣小。

    歐陽擎笑了兩下,然後對葉傾傾說:“抓穩了,我要開始拋了。”

    “嗯!”她下意識地抓穩了繩子,已經做好準備了。

    那天下午,她在歐陽擎的陪同下,蕩了整整一個下午的秋千。

    歐陽擎之後沒有喊過酸,喊過累。

    她知道,他在盡力想滿足她的生日心願。

    到了晚上,歐陽擎有事就回去了。

    分別的時候,她感到很不舍,對歐陽擎說:“謝謝你,歐陽擎哥哥,這是我長這麽大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說罷,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濕潤了。

    因為太開心了,太感動了……

    歐陽擎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起來。

    這樣溫柔的眼神仿佛一個漩渦,幾乎要讓她整個人都吸附進去一樣。

    歐陽擎伸手,溫柔地揉了揉她額前的碎劉海。

    “等下我還有驚喜要給你!”

    “什麽驚喜?”

    “我會讓我的秘書送過來,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變小,說著悄悄話,“你不要讓一然知道。”

    他離開的一個小時後,她就收到了他讓他的秘書悄悄給她送過來的生日禮物。

    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生日蛋糕。

    在夢中,葉傾傾夢見自己邊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偷吃蛋糕,邊笑著流淚的樣子。

    那是她吃過的所有的蛋糕中,最好吃,最讓她懷念的一個。

    ……

    ……

    歐陽擎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

    即使在瑞士也不例外。

    今天早上他醒來後就一直在村莊裏繞著村子跑。

    經過艾莎家門前的時候。他看到艾莎正在踮著腳尖擦窗戶。

    他放慢腳步,朝她走近,禮貌地向她問好。

    “艾倫,早上好啊!”艾莎見到歐陽擎的時候,頓時笑逐顏開。

    今天的歐陽擎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服,清爽又充滿了活力,就像是早上的太陽一樣,朝氣蓬勃。

    年輕就是好啊。

    艾莎在心裏感歎,同時著迷地看著歐陽擎那張每次見都會讓她心跳加速的俊臉。

    歐陽擎微微一笑,然後問艾莎:“昨晚那位小姐,好些了嗎?”

    艾莎有些意外,取笑道:“艾倫,想不到你還挺關心她。”

    “她今晚會到你家吃飯嗎?”歐陽擎不答反問。

    艾莎點點頭,又揶揄歐陽擎:“艾倫,你是不是對她有興趣?”

    “沒有……”歐陽擎斟酌著措辭,“我隻是對她感到很好奇。”

    一個長得像葉傾傾的女人,他真的很想要見上一麵。

    他太想念那個人。哪怕是慰藉也好。

    “我理解的,年輕人嘛,”艾莎一副很理解的樣子,卻也替歐陽擎和葉傾傾感到開心,“她剛才去山上滑雪了。”

    然後,她用手指指了葉傾傾剛才離開的方向:“她往那邊去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艾倫,等晚上吧!”

    “好的,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歐陽擎跑步回家的時候一直在想,吃完早餐後,他應該去山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那個長得像葉傾傾的女人。

    ……

    葉傾傾此時在山上滑雪滑得很嗨。

    “woo!”滑雪板不斷地往下,在慣性的作用下,越來越快,她的心情也隨之高漲,就像飄到雲端的彩球一樣,她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未成名之前她非常羨慕那些大人物,但當自己真的成了大人物後,她才知道未成名前的日子是多麽可貴。

    可以和任何想交往的人交往,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但現在她的身份不一樣了,她和任何人交往,做任何事都有限製。

    身負盛名久了,身心無限疲憊。

    成名後,她尤其渴望像現在這種自由自在的快樂時光。

    原本以為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至少在瑞士能有一個好的開始。

    但沒想到,卻發生了讓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突然,葉傾傾感覺腳下的雪地在輕微地顫抖,同時她聽見一種轟隆隆的聲音從雪坡的某個地方越來越響地傳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回頭一看,隻見身後的那片雪地正在迅速地瓦解。

    糟了,雪崩了!

    “啊!”由於她沒有看前方的路,使自己的方向失去控製,在慣性的作用下,她猛地撞到一顆樹上。

    撞得頭破血流,腦袋暈暈沉沉的,幾乎站不起來。

    眼看著身後像小山似的巨型雪球正朝她飛速地撲來,她害怕得心髒幾乎都要驟停……

    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驀地把她從雪地上拉了起來。

    “快走!”

    隨著她的身體被撈起的同時,她也看清了那個人的臉孔。

    她頓時瞪大眼睛,感覺天地都仿佛在天旋地轉一樣。

    那個人也是明顯地一愣,英俊的臉上繼而呈現出深深的不可置信……

    在怒吼的雪崩聲裏,葉傾傾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恍惚地響起:“歐陽擎,是你嗎?”

    原來她昨天遇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歐陽擎……

    歐陽擎也和她一樣震驚。

    他沒有想到,也不敢相信,艾莎說的那個長得像葉傾傾的人,竟然就是葉傾傾本尊……

    看來他上山上對了,他真的碰到了好運,此刻他激動得欣喜若狂。

    身後的雪球發出雷鳴一樣的巨響,眼看著雪球越滾越近,歐陽擎眼疾手快。連忙扔掉滑雪杆,拉著葉傾傾的手連滾帶爬地奔向旁邊的那塊岩石,按著葉傾傾的頭,迅速地蹲了下來。

    那雷鳴般的巨響持續不斷地響起,震耳欲聾。

    不用看,也知道情況越來越惡劣。

    葉傾傾卻絲毫感覺不到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隻是癡癡地望著眼前的這張臉。

    六年了,這張臉折磨了她多少個難熬的夜晚,讓她思念得痛徹心扉……

    “真的是你嗎?”她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直到歐陽擎的大手,摸上她早已冷得像冰一樣的臉,直到她觸到那溫度,那手上的繭子,她才覺得這也許不是在做夢。

    “是我!”

    風聲很大,他的聲音很輕,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葉傾傾終於確信,歐陽擎此刻此刻,真的就在自己身邊……

    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下來,她激動得難以自製……

    一看到她的眼淚,歐陽擎就慌得不知所措。

    這簡直比他麵對現在這種危險還要讓他慌亂。

    “……你哭什麽?”

    大部分男人都怕女人流淚。

    他也不例外,尤其對象還是她……

    “我……”葉傾傾多想大哭一場,告訴他,這六年來她有多麽想念他。

    “啪!”突然,狂暴的雪崩將岩石撞開,緊接著,發出一道巨響。

    葉傾傾和歐陽擎同時被這道外力撞飛到幾米之外的地方。

    葉傾傾撞在另一塊大岩石上,“砰”的一聲,她感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疼,特別是那被雪球碾壓過的腳,簡直讓她痛不欲生。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來不及尋找歐陽擎的身影,就昏迷了過去……

    當葉傾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她睜著眼睛打量著它,房間不大,但設計不錯,簡而不俗,別具風雅。

    這裏是哪裏呢?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歐陽擎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她的眼睛立即瞪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關於昨天的記憶突然一股腦地湧出來。

    半晌,葉傾傾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你……是怎麽回來的?”

    歐陽擎那幽黑深邃的眸子點綴著一絲嘲弄:“你應該想問,我是怎麽把你救回來的吧?”

    葉傾傾下意識地點頭,怔怔地望著他。

    “背著你,一路爬回來的。”

    歐陽擎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

    葉傾傾這才注意到,他的右額角帶著淺紫色的傷口。

    看來他也受傷了。

    見她盯著自己的右額角看,歐陽擎有些不自在,“看什麽?”

    “……”葉傾傾被他這麽一罵,臉色頓時漲紅,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到外麵看看。以避免和他接觸的機會,可是腳在移動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她忍不住大叫一聲,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又紅又腫。

    歐陽擎盯著她的腳,俊臉上立即露出心疼的神色,焦急地對她說:“別動。”

    隨後彎下腰,把她放在床邊的腳,緩緩地放回床上。

    雖然他的動作很小心翼翼,但葉傾傾還是感覺得到明顯的疼痛,她咬緊自己的唇瓣,努力克製這種痛苦。

    歐陽擎又看了看窗外,憂心仲仲地對葉傾傾說:“外麵風雪很大,根本出不去。”

    “那怎麽辦?”葉傾傾無助地看著他。

    歐陽擎看著她無辜的大眼睛,簡直想抓狂。

    他最恨她這副無辜的眼神,把他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一樣如此。

    想到這裏,他的臉頓時冷了下去,眼神也像外麵的風雪一樣冷:“沒有辦法了,隻能等風雪停了再說。”

    說完,他就走開了,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一整個下午,他都心不在焉……

    直到晚飯的時候,歐陽擎才從臥室裏出來做晚飯。

    做好了晚飯之後,他去了葉傾傾的房間。

    看見葉傾傾已經睡著。

    她睡得很香。

    幾縷黑發散落在她的臉頰上,使她清純的小臉平白添了一份嫵媚,誘人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的心為之一動。

    他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出了神。

    直到她幽幽醒來,睜開惺鬆眼睛,他才慌亂地眨了眨眼睛。

    葉傾傾茫然地看著他,問:“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歐陽擎故意冷冷地說:“就在你睡得像頭豬一樣的時候。”

    “你才睡得像頭豬!”葉傾傾沒好氣地回道。

    “吃飯!”

    “我又走不了……”

    葉傾傾再次用那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歐陽擎,歐陽擎再次有一種抓狂的感覺……

    但他還是冷著臉走到她身邊。倏地一下掀開被子,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葉傾傾沒料到他會這麽簡單粗暴,驚呼了一聲,雙手卻情不自禁地掛在他的脖子上,怔怔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感到自己的心突然跳得比平時跳了三倍。

    “砰,砰,砰……”幾乎要躍出胸口來一樣。

    歐陽擎把葉傾傾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的時候,葉傾傾看到桌上堆滿了好吃的。

    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但看起來可圈可點,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味,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這……全是你做的?”葉傾傾看著歐陽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問的不是廢話嗎?”歐陽擎沒好氣,給她舀了一碗湯,“這裏除了你我,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排骨玉米湯,這曾是她最愛喝的湯。

    葉傾傾嚐了一口,臉上立即露出享受的表情,“好甜啊!”

    六年,整整六年,他們都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葉傾傾看著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嚐遍他做的每一道菜,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好。

    如果用兩個字,那就是很好。

    如果用三個字,那就是非常好。

    雖然還不能和酒店的大廚相提並論,但也沒有差太多,反而比酒店大廚的多了一種居家的味道。

    這是前者難以做出來的味道。

    她感慨地說:“以前你的廚藝沒有現在這麽好,還有,你根本不會熬湯,看來這幾年你變化不小!”

    歐陽擎的吃相很優雅,吃東西的時候完全沒有聲音,簡直比女人還斯文。

    直到把嘴裏的東西都咀嚼下肚,他才回答她的問題:“你不也變了?”

    變化最大的還是她的容貌。

    以前她的臉有些嬰兒肥。但現在已經看不到。

    現在的她比過去更瘦了,臉型也發生了變化,從過去的圓嘟嘟變成了清秀的瓜子臉。

    五官也比過去更加突出而明顯,尤其是那雙眼睛,因為瘦下來的關係,變得更大了,眸色也更亮。

    長在她這張臉上,怎麽看都是畫龍點睛,美不可言。

    以前的她隻能算得上清秀,但不像現在這般驚豔出眾。

    六年過去,已經三十而立的她,非但沒有變老變醜,反而更加美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女人味。

    歐陽擎再次打量她,眼神幽幽深深,讓人看不透裏麵的情緒。

    “變化是在所難免的。”葉傾傾說。

    她的語氣讓人分不清是喜還是悲,隻是無限感慨……

    歐陽擎沒有再說話。隻是低頭默默吃飯。

    葉傾傾見他冷冷的樣子,幾次想開口主動和他說話,但又始終提不起勇氣,隻能把想說的都咽回了肚子裏。

    吃完飯後,葉傾傾默默地看著他在廚房裏忙裏忙外,洗碗,刷鍋。

    原本以為他這樣的人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沒想到,他一樣做得有條不紊。

    歐陽擎收拾廚房後,又把葉傾傾抱回她的房間,想到了什麽,對她說:“你要洗澡嗎?”

    這個問題真是讓人尷尬,葉傾傾臉頰泛紅,對他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歐陽擎譏誚道:“你下床走一步給我看看?”

    葉傾傾:“……”

    半晌,她弱弱地對歐陽擎說:“可是我沒有衣服。”

    歐陽擎聽到這話,轉身走了出去。

    一會兒後。他拿了一件衣服進來,扔在床上的時候,葉傾傾才看清它是一件男式睡袍。

    “就穿這個吧!”歐陽擎說。

    “啊,沒有其它了嗎?”

    葉傾傾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

    “穿不穿隨你!”

    葉傾傾:“……”

    雖然自己很不想穿他的衣服,但現在沒有辦法,她隻能勸自己將就,“好吧!”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給你放水。”歐陽擎說完就往外走,去了浴室。

    一會兒後,他又折回來了,對葉傾傾說:“我抱你過去!”

    葉傾傾拿起他的男式睡袍,垂著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歐陽擎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的臉頰立即飄出兩抹嫣紅。

    她低垂著頭的樣子,讓歐陽擎想起了一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蓮花的嬌羞。

    歐陽擎的心忍不住為之一動,嘴上卻說著調侃的話:“我又沒有要對你做什麽,你臉紅什麽?”

    你不說出來會死啊?葉傾傾在心裏罵道,嘴上卻不敢說什麽。

    “三十歲還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葉傾傾你搞笑不搞笑?”

    這種話讓葉傾傾的臉更紅,她立即反唇相譏:“三十歲怎麽了?”

    “沒怎麽,對我來說,就是老了點!”

    歐陽擎不怕死地說著欠扁的話。

    “你……”葉傾傾氣結,“我老,你不老啊?”

    歐陽擎嘴角扯了扯,沒再接她的話,把她放在浴缸的邊緣上後,歐陽擎對她說:“有需要再叫我!”

    說罷,他就走了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葉傾傾看見那門關起來後,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自己說:“有需要也不敢叫你。”

    因為腳不方便,葉傾傾在浴室折騰了很久,才把澡洗好。

    當她好不容易才穿上他的浴袍時。她才朝浴室門外大喊一聲:“歐陽擎!”

    剛喊出聲,浴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他的臉孔映入眼簾中。

    速度這麽快,應該是一直在外麵候著。

    他是怕自己腳不方便,會摔倒,所以才一直在外麵候著嗎?

    想到這裏,葉傾傾的心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的情緒。

    歐陽擎看著自己那過於寬大的浴袍穿在葉傾傾身上,更顯得葉傾傾嬌小玲瓏,熱水氤氳得她的臉頰泛紅,就像成熟的水蜜桃,好想讓人咬一口。

    他喉頭一熱,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看什麽?”葉傾傾看著他炙熱如火的眼神,臉色更紅了,不自然地別開了視線。

    歐陽擎的眼睛迅速眨了幾下,然後命令自己要冷靜,彎下腰,霍地把葉傾傾抱了起來。

    近距離地聞見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他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陣熱流流竄而過。隨後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裏,很快在他的體內變成一把烈火,在他的體內“啪啪”地燃燒著。

    把葉傾傾抱回她的床上,他才鬆了一口氣,倏地轉過身,冷著臉對葉傾傾說:“有需要再叫我!”

    然後他疾步走了出去,來到浴室,二話不說就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自來水衝洗著自己的身體,也不把溫度調高……

    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斷電,浴室裏伸手不見五指。

    “啊!”隔壁突然傳來葉傾傾的喊叫聲,他的身體猛地一個顫栗,迅速關了水龍頭,抓起浴袍,三下五除二地套上去。

    在黑暗中,他摸著黑跌跌撞撞地奔進了葉傾傾的房間。

    “葉傾傾!”

    他焦急地喊著她的名字。

    “歐陽擎。你在哪裏?”葉傾傾裹緊棉被,帶著哭腔問。

    她本來就是怕黑的人,尤其在這種陌生的地方。

    “我在這裏!”歐陽擎聞著她的聲音,一路跌跌撞撞地跟過去。

    “撲通!”不小心踢到一張椅子,他差點跌倒,所幸反應快,及時穩住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摸到床邊。

    葉傾傾感到他的靠近,下意識地伸出手,這一摸,就摸到他的臉。

    “歐陽擎!”她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

    歐陽擎心中為之一動,他情不自禁地把大手蓋在她摸著自己臉的那隻小手上,反手將她握住,低聲暗啞說道:“是我!”

    黑暗中,他們誰也看不見誰。

    如果可以看見,一定能看見此刻彼此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他們的整顆心都軟了,幾乎就要放任自己貪戀此刻的溫暖。

    直到窗戶被吹得“砰砰”響,一下子就被大風吹開,寒風呼呼地湧進來,打得葉傾傾單薄的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這一打就讓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臉一紅,連忙從歐陽擎的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歐陽擎也有點尷尬,但他顧不得太多,對葉傾傾說:“這風雪太大了,窗戶都被吹開了,必須用錘子釘住,我先帶你離開這裏,否則你會冷死!”

    說著,歐陽擎就把葉傾傾抱了起來,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抱著葉傾傾離開這裏。

    他把她抱到客廳裏,然後去廚房摸索著找打火機。

    借著打火機的光亮,他重新來到葉傾傾的身邊。

    他蹲在她腳邊,在她腳邊的抽屜裏拿了幾根蠟燭出來。一一將它們點燃。

    屋子裏這才充溢著光線,葉傾傾安心不少。歐陽擎又去廚房。

    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火盆和幾根柴,還有一瓶汽油過來。

    他把火盆放在葉傾傾的腳邊,把柴火點著後,對葉傾傾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你房間把窗戶釘好。”

    葉傾傾聽著外麵那呼嘯的風雪聲,不知道大門會不會被大風雪吹開,像剛才那樣,想著自己即將一個人在這裏麵對未知的風險,頓時感到害怕不已,情不自禁地對歐陽擎說:“我害怕!”

    歐陽擎看著她無助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不舍和心疼之情,嘴上卻冷冷地說道:“膽小鬼!”

    說罷,他轉身走開。

    隨著他的離開,客廳變得更加安靜。

    外麵呼嘯的風雪聲,還有打在窗戶和門上的砰砰響,也讓人聽得更加清晰。

    葉傾傾害怕得全身都在哆嗦。

    她以為歐陽擎會離開很久,但她看到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時,隻是往裏麵瞄了一眼,然後就關上了房間的門,又折回了自己身邊。

    葉傾傾頓時安心不少。

    歐陽擎拿了一張矮椅子,在火盆旁邊坐下,看著火盆裏的火減弱了一些,又往火盆裏加了兩根新柴,在上麵倒了一些汽油。

    空氣中彌漫開來難聞的汽油味,他和葉傾傾都忍不住皺眉。

    葉傾傾在沙發上躺了下來,用毛毯把自己蓋住,看著他那張在跳躍的火光中和六年前相差無幾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過往的記憶紛至遝來,鼓起勇氣,她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六年來一直都想知道的問題:“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歐陽擎抬起頭,看著在明亮的火光中葉傾傾那真摯的小臉,心頭忽然湧起一種柔軟的情緒。

    他下意識地垂下眼簾,不鹹不淡地對她說:“就那樣!”

    說完,歐陽擎起身,又去廚房,抱了一捆木柴過來。

    葉傾傾心裏非常掙紮,很想問他和葉一然是否結婚生子,但就是問不出口。

    或者她自己都害怕麵對這個事實。

    停頓了片刻,她又問道:“奶奶呢?”

    “身體每況愈下,”歐陽擎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她,眼神情不自禁地變得溫柔下去,聲音也越來越輕,“她經常說起你。”

    聽著這種話,葉傾傾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陣酸意,“這些年,我也很想她……很想……”

    歐陽擎默默地盯著她充滿真摯感情的清麗眸子,跳躍的火光中,他的俊臉神情複雜。讓人難以捉摸。

    “你父母呢?”葉傾傾再問。

    “都挺好!”歐陽擎的語氣仍是不鹹不淡地。

    “阿彩呢?”

    阿彩是歐陽家的傭人。

    “也很好,她也經常說起你。”

    “哦,我也好想她的。”葉傾傾發自肺腑地說。

    歐陽擎不作聲,用木棍給火盆掉下來的柴給晾搭起來,讓火燃燒得更旺。

    “那我爸呢?”葉傾傾問。

    “小三兒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不過你繼母不肯讓賢。”

    歐陽擎的情緒聽不出絲毫異樣,像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他就是那樣不負責的人!”葉傾傾的聲音陡然冷下去,帶著恨意,“當年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我媽當年怎麽會跟了他這種渣男?”

    對於葉繼光的生活方式和為人,歐陽擎保持沉默。

    他不喜歡隨便地評價一個人。

    氣氛就這樣沉默下去。

    葉傾傾也覺得有些累,漸漸地睡了過去。

    翌日她醒來的時候,歐陽擎已不在身邊。

    而外麵的風雪還是像昨天那樣大,吹得門窗呼呼地響。

    根本就出不了門。

    她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喊道:“歐陽擎?”

    沒有回應。

    她又連續喊了幾聲。

    還是沒有回應。

    想著自己的腳又不方便走路,心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她的眼角尖突然瞥到一個拐杖。

    它就立在自己的腳邊。

    木質是剛削過的,有些凹凸不平,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

    她情不自禁將它拿起,拿在手裏有很強的粗糙感,明顯不是專業人業做的。

    難道是歐陽擎做的?

    昨晚她睡著的時候做的?

    想到這裏,一陣暖流流淌過葉傾傾的心裏。

    她小心翼翼地柱著拐杖站起來,雖然拐杖用起來不是特別順手,但完全不影響使用。

    她緩緩地來到歐陽擎的房間門前。

    她以為歐陽擎會在裏麵睡覺。

    但透過敞開的門往裏看,並沒有看到歐陽擎的人。

    奇怪,他去了哪裏?

    她又柱著拐杖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推了推自己房間的門,原本以為自己的房間一定吹進了無數垃圾,一片狼藉。

    但當她下意識地看望那扇窗戶,隻見窗戶已經盯得牢牢實實的。

    而她的房間也一塵不染。

    “嘎吱!”就在這時,她聽見門響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

    是歐陽擎,他回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