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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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完事情,軒轅嘯鬆懈下來,語氣滿是疲乏:“朕有些乏了,國輔大人隨朕去禦書房坐坐。”

    “是。”

    那公公極有眼力,立刻扯著嗓子高呼:“起駕!”

    軒轅嘯要走,淑貴妃和軒轅辰也跟著起身,一行人隨著轎攆,浩浩蕩蕩的離開,倒是皇後和軒轅辰留了下來。

    皇後對陸沅很有好感,拉著陸沅看了半天。

    “本宮瞧著妹妹確實好,隻是頭上太過素淨,女兒家還是要多打扮才是。”說完從頭上拔下兩支金步搖。親手替陸沅插了一支,又放了一支在陸璿手裏。

    “阿璿次次進宮都匆忙得很,今天可算找到機會了,這步搖的做工精致,並未用什麽特別的吉祥物,就是戴著在宮裏走動也不會有事。”

    考慮如此周到,陸璿不由有些驚訝。

    之前隻是遠觀,陸璿以為皇後與淑貴妃年紀差不多大,近看才發現,這位皇後比她想象中要年輕許多。

    但是那雙蔥白纖細的玉手,就可以看出她很年輕,甚至可能比陸璿大不了多少。

    即便臉上的妝容厚重到幾乎遮掩了原本的容貌。即便國母的華服讓她不得不端莊高貴,也掩飾不住這具身體的活力。

    她是年輕的鮮活的,也許,還是善良的。

    在一國皇後身上,看到善良這個詞實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這種感覺,陸璿在第一次看見軒轅昊的時候也有過。

    明明身處泥沼,他們卻能給人一種保留赤誠之心,不讓汙泥沾身的好感。

    因為拔了兩支步搖,有一縷頭發掉落,垂在皇後瑩白的耳側晃來晃去。

    陸璿見了,想要幫皇後把那頭發理到耳後,突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沾著血汙。動作一頓,正要提醒,一隻寬厚的大掌先她一步抓住那縷發絲:“母後,你的發亂了。”

    軒轅昊說話間,已動作熟練的幫皇後弄好頭發,然後神色自然的站到皇後背後。

    明明他是養在皇後名下的皇子,可是這樣一站,卻莫名有種皇後被他守護著的違和感。

    皇後大約沒料到軒轅昊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愣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掃過陸璿和陸沅,見她們沒有覺得奇怪才鬆了口氣,隻是瑩白的耳垂染上胭脂色。

    陸璿不動聲色的看得分明,剛剛皇後看她和陸沅的眼神分明帶了一絲緊張。

    她……在緊張什麽?

    努力思考著,視線突然與軒轅昊撞上,那謙和儒雅的男子,竟是朝她露出了一絲哀傷至極的苦笑。

    恍惚間,陸璿覺得他並不是站在離皇後近在咫尺的位置,而是遙不可及的地方。

    他……喜歡皇後!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驚得陸璿出了一身冷汗!

    怎麽可能!?他們是母子啊!

    可是……

    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嗎?

    三皇子軒轅昊乃宮女所出,剛一降生,生母便被杖斃,交由乳娘照看,由於出身低微,又無母親照看,他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這種生活是在軒轅嘯再次立後,他被記在皇後名下撫養以後才得到改善。

    先皇後逝世三年後,淑貴妃進宮,榮寵一身經久不衰,軒轅嘯卻遲遲沒有立後,直到太子十四。已能初涉朝政,才順應文武大臣的諫言立後。

    這樣一想,皇後入宮之時,三皇子軒轅昊也已是八九歲的孩子。

    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和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朝夕相處,會產生情愫也在所難免吧。

    可是。這段感情是注定沒有結果的啊!

    陸璿定定的看著軒轅昊,隻覺得他眼底的悲愴越來越濃,呼嘯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時辰不早了,阿璿你們要不要和本宮一起用午膳?”

    皇後柔聲提議,陸沅正要應下,被陸璿拉到身後:“謝娘娘厚愛,隻是臣女還有傷,未免給娘娘帶來晦氣,今日就不去叨擾了。”

    陸璿盡量如常的說,表情依然有些僵硬。

    這麽一提醒,陸沅倒是記起陸璿手上的傷,也不顧有其他人在場,撕了一截衣服的下擺就開始幫陸璿包紮。

    傷口的血有些已經凝固,看上去有些驚駭,皇後也沒強求:“既然如此,本宮也不留你,陛下既然賜了太醫令給你,你就放心的用吧,姑娘家的手,還是別留疤的好。我宮裏還有祛痕膏,待會兒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去。”

    “謝皇後娘娘厚愛!”

    陸璿和陸沅異口同聲的謝過,等皇後和軒轅昊走了,才找了宮人往宮外走。

    這一路陸璿的臉色冷得嚇人。直到出了宮也沒鬆懈下來。

    回到將軍府,陸沅照例紅著眼幫陸璿包紮了傷口。

    其實在邊關時,這種傷是家常便飯,算不得多嚴重。

    可在邊關受傷,那是殺敵,敵人給你一刀,你可以還他十刀!

    回了京都這算什麽?

    什麽人都可以傷她們,偏偏傷了也就傷了,還不能還回來,這不是成心憋屈人麽?

    “陛下的封賞估計很快就會到,應該還會派專人服侍你,北邊還有個院子。讓鄭驍叫人打掃出來,你先搬進去住吧。”陸璿勉強打起精神安排。

    那個院子原本是陸渠和沈荷為孫子準備的,哪知道大夫診斷的十成十的子脈,生出來變成了女兒。

    陸璿出生以後,陸渠和沈荷便封了那個院子,誰也不讓進,卻也不讓人拆,說是要留給自己的孫子。

    哪知一晃這麽多年過去,她爹果真是一諾千金,絕不再娶呢。

    “主子,我不搬,我也不要做什麽公主。我隻想跟著你征戰沙場!”

    陸沅‘噗通’跪在陸璿麵前,動手就取下了皇後送給她的玉鐲和步搖。

    “做陸家軍和做公主沒有衝突,你不要緊張,而且,有些事,總是要做做樣子的。北邊那院子可能有點麻煩。你叫兩個人幫我擋著,我頭暈,讓我睡一會兒。”

    陸璿簡明扼要的說明用意,陸沅雖然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一聽陸璿說頭暈,立刻信誓旦旦的去門口守著。

    在宮裏出了一身冷汗。吹了點風,陸璿倒是真的覺得有些冷,換了身幹淨的裏衣,便上了床。

    然而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浮現出今天進宮後的場景。

    無論是軒轅嘯說的婚事,還是軒轅昊和皇後之間不同尋常的情愫,都讓陸璿心驚。

    腦袋變得昏昏沉沉起來,陸璿不想再想這些事,神經卻有些不受控製。

    回京以後的事斷斷續續的在腦海重現,畫麵突然定格在那日出門買見麵禮,從酒樓出來和路少卿分開之後。

    她又看見街邊那個戴著鬥笠,穿著袍子的人。

    這一次,風很大,將她的麵紗完全吹起,露出一張傾城絕豔的臉,和她猜的一樣,是淑貴妃。

    提步想要上前詢問,肩膀被人扣住,回頭,那帶著麵具的人不由分說的襲來,她全力抵抗,手再次伸向他的麵具。

    箭射入肩骨,手卻沒有偏離半分,穩穩地揭下麵具。那人的臉卻像是籠在一團迷霧之中,看不真切。

    “你到底是誰!?”

    陸璿厲聲質問,那人轉身走入迷霧之中,眼看身影就要消失,陸璿足下一點,一個躍身擋在他麵前。

    “你……封堯!?”

    陸璿驚呼出聲。心頭大震,胸腔如雷跳動。

    你不是應該在邊關練兵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不是陸家軍通曉天文地理無所不能的軍師麽,怎麽會和淑貴妃在一起?

    你不是說我可以永遠信任並依賴你麽,怎麽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傷害我?

    ……

    有很多疑問想要問他,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胸口痛得難以呼吸。

    周圍的景物開始崩塌,腳下失重,眼前一黑,窒息感陡然襲來。

    陸璿沒有恐懼,反而有一絲輕鬆,原來,隻是一個夢啊。

    手上傳來疼痛,陸璿猛地睜開眼睛,外麵天已經黑了,屋裏點著一盞燈,床前正蹲著一個黑壓壓的身影。

    剛想動手,這人便韞怒的開口:“別動!是我”

    路少卿?他怎麽進來的?

    陸璿沒問。這人就跟會讀心術一樣自顧自的回答:“其他人在前院鬧得凶,這府上連條狗都沒養,也沒人攔我。”

    “養狗做什麽,反正也待不了多長時間。”

    陸璿回答,嗓子有些沙啞,渾身無力,也不知是不是這人動了什麽手腳,索性也不理會這人,任由他把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的看。

    “還好沒傷到經脈,你有點發燒,剛剛做惡夢了?”

    路少卿有模有樣的說著,轉身端了碗黑乎乎的藥,一隻手扶著陸璿坐起來,一隻手將藥碗送到陸璿嘴邊。

    藥還是熱的,但溫度剛剛好,這人到底來了多久了?

    皺眉喝了藥,嘴裏被塞進一顆東西,不是蜜餞。卻是糖糍粑,軟糯香甜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讓陸璿有片刻晃神。

    好像他們又回到小時候,他明明是吃藥那個人,她卻替他吃了所有的糖糍粑。

    現在想來,哪有人會用糖糍粑止苦的,隻是引她去故意耍的花招吧。

    驚訝了一下,陸璿細嚼慢咽的吃著嘴裏的東西,這人也不說話,慢條斯理的收拾了東西。

    然後……開始大大方方的脫衣服!

    “國輔大人,你這是做什麽?”

    陸璿戒備的問,這人很快脫得隻剩單薄的裏衣,也不掀被子,就那麽壓在她身上,邪魅一笑:“阿璿,剛剛你做夢的時候喊我名字了,很多遍。”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