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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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少卿:“……”

    為什麽每次他家阿璿都能抓著關鍵所在?不是說一孕傻三年麽?

    不自然的咳了一聲,路少卿麵不改色的說:“今天下朝回來,為夫就打算和你說這件事的。”

    嗬,是麽?

    這話陸璿是半點都不信的,如果他真想告訴她,就不會等到什麽都準備妥當再開口。

    鬆開這人的腰,陸璿往裏一滾,背對著路少卿不說話。

    這就是生氣了?

    路少卿沒覺得不耐煩,反而有些新奇,原來他的阿璿,也會生氣撒嬌麽?他還以為這些年她身上的嬌氣都被磨光了。

    還有事要忙,路少卿沒上床陪陸璿躺著,隻是伸手幫她蓋上被子:“時間比較緊,我去找人準備路上要用的東西。”

    說完要走,陸璿冷靜的聲音響起:“少卿。我希望孩子出生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是你。”

    她知道他假死之後,朝堂會震蕩不安,也知道他要處理的事很多,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脫身到邊關去找她。

    她不問他要做什麽,不問此去一別,他會麵臨怎樣的凶險。

    他不想讓她擔心,她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好好養胎。

    這是他們的孩子,他總不會讓她一個人把孩子撫養大,他舍不得的。

    衝他的舍不得,她會安分等到孩子安全出生。

    若是孩子生下來還等不到他,她就帶著孩子回去找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陸璿話裏的意思,路少卿聽明白了,折返身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咬了她的唇:“乖,等我。”

    不要輕舉妄動,乖乖待在我知道的地方,等我來到你身邊。

    就算隔著刀山火海。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

    在陸璿唇上留了幾個牙印,路少卿就走了,接下來的三天,他都是早出晚歸,有時陸璿甚至會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回來過夜。

    第三日一大早,陸璿就被路少卿喊醒了。

    他穿著一身墨色官服,上麵是銀絲織就的騰蛇,栩栩如生,在晨輝中熠熠生輝,晃得陸璿有些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

    陸璿還在發愣,路少卿已經幫她穿好了衣服,然後把她抱到梳妝台前,拿了木梳幫她梳頭發。

    除了那日婚宴,這是他第二次幫陸璿梳頭發。

    路少卿的動作熟練了許多,挽發的時候拔了陸璿一根發絲。

    “到了邊關就把頭發挽起來,不許再留少女發髻。”

    陸璿:“……”

    就算她不挽發,懷著孩子,肚子大了,難道別人就看不出來她已為人婦?

    不過陸璿沒反駁。任由這人幫自己挽了個簡單的婦人發髻,再替她插上木釵。

    木釵很新,雕工不怎麽好,反正陸璿沒看出是雕的什麽,不用猜就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梳好頭發。路少卿拿出一個金燦燦小玩意兒,陸璿以為那是出城的令牌,剛想去拿,才發現上麵還有一個鏈子,路少卿把它戴在了陸璿脖子上。

    “喜歡嗎?”

    “……”

    她能說她不喜歡麽?這一坨形狀詭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看見陸璿的表情,路少卿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這是我送給孩子的長命鎖,先放你這裏保管著吧。”

    “……”

    長命鎖?這東西哪裏有半點鎖的模樣?

    饒是如此,陸璿還是很配合的點頭回答:“我會好好保管的。”

    然後路少卿才拿了出城的令牌給她,令牌上隻有一個簡單的‘輔’字。

    “大典還有兩個時辰開始,一個時辰後你們再出發,避開人潮,路線我已經和爹商量好了,沿途的客棧和大夫都信得過,孟玄塵和你們一起走。孤承要照顧陸沅,到了第一個地方就讓他和陸沅留下休養。你們繼續往前走。”

    “為什麽不讓我看完大典再走?”陸璿問,總是無法完全安心。

    路少卿笑了笑:“今天大典,京都的兵力都被調到那裏維持秩序,戒備最為鬆懈,走起來也最容易。”

    “其他時候。會有人攔著不讓我們走嗎?”

    陸璿問,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早就是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卻不知,很早以前,她就成了他的軟肋。

    路少卿沒打算跟她說實話,捏了捏她好不容易養得胖一點的臉頰:“不會,你想去哪兒,沒人敢攔。”

    知道這人總有自己的考量,陸璿沒再多問。走出來,就看見自家爹爹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坐在車轅上,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頭上戴著頂氈帽,若是不細看,還真是會誤以為他是個車夫。

    “時候不早了。閨女,快上車!”

    陸戟樂嗬嗬的說,整個人都散發著慈祥和藹的暖意。

    路少卿扶著陸璿上車,眼看陸璿要進去,路少卿叫住陸璿。陸璿轉身,表情有些茫然。

    路少卿笑了笑,輕喚:“阿璿,低下頭來。”

    陸璿低頭,這人果不其然扣住她的脖子。印上她的唇,一個深吻。

    這個場景,和她剛回京準備進宮時的場景很相似。

    那時,她還對他心存芥蒂,還有著怨有著恨。

    如今。她懷著他的孩子,愛著他,想要和他廝守一生。

    一吻作罷,陸璿的臉頰染上幾分紅暈,看得路少卿心神一蕩。剛要說話,卻聽見陸璿有些慌張的聲音:“你是不是又胸口疼了?”

    他隻是皺了下眉而已,她那麽快就發現了?

    “有點,沒事,我有吃藥。”

    吃藥?哪裏還有藥能壓製住他體內的情蠱?他真的當她什麽都不知道?

    陸璿不相信的盯著他看。路少卿無奈,隻好軟著聲道:“阿璿,你要是真擔心我,就先跟爹走吧,不然你在。那蠱會越興奮。”

    情蠱,以情養蠱。

    她在他身邊,他自然是情難自禁。

    這話叫陸璿無法反駁,想了想,隻得進了馬車。

    一走進去陸璿就發現馬車經過特別的改造。腳踩上去軟綿綿的,也不知道墊了多少棉花在下麵,連馬車壁摸上去都是軟軟的。

    坐在裏麵,就算有顛簸也不會有多大的感受。

    掀開車窗簾子,那人還站在門口。好在臉色還是紅潤的,一直含笑看著他們。

    陸璿看了一會兒放下簾子,低聲道:“爹,走吧。”

    “好嘞!閨女,坐好嘍!”陸戟應著用力一揮馬鞭,抽在馬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馬兒歡快的跑起來。

    陸璿端端正正的坐著,沒再掀簾回頭去看,怕自己會忍不住反悔想要留下來。

    很順利的出了城,往前趕了一會兒車就和孤承他們的馬車匯合了。

    孟玄塵和葉昔一人騎的一匹馬,翠香和楊文修坐的一輛馬車,馬車車篷被拆下來,騰出空間裝東西,很熟悉。都是將軍府的東西。

    孤承和陸沅一輛馬車,還有一輛,是陸渠和沈荷,算起來,陸璿已經快一年沒見過他們了。

    這會兒要趕路。陸渠和沈荷也沒有要和陸璿說話的意思,當然,也不排除是自家老爹不想讓他們和陸璿說話。

    他們走的官道,寬敞又平坦,加上馬車著實柔軟舒適,陸璿隻睡了幾覺,就到了他們的第一個歇腳點,平城。

    之所以選在這裏歇腳,是因為這裏是大律有名的藥都,隨處都可以采到好藥材。

    在這裏。孟玄塵可以幫陸璿采一些藥,專門根據她的身體配製安胎藥。

    孤承和陸沅在這裏休養,也有利於陸沅恢複。

    到平城他們隻花了兩天時間,到了路少卿所說的客棧,掌櫃的立刻笑盈盈的迎出來,不僅專門幫他們留了上好的客房,還補給了不少幹糧。

    陸璿想,這客棧隻怕多半是路少卿私底下的財產。

    她們的行蹤並未刻意隱瞞,那人是打定主意要把這些留給軒轅麟吧。

    嘴上說著不關心大律是榮是衰,可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為了大律江山社稷著想呢?

    這般想著走進客棧,因為有身孕,這一路上所有人都攔著她不讓她做什麽事,陸璿隻好坐在那裏喝茶等上菜。

    鄰座小聲的討論落入耳中。

    “你們知道嗎?那個大奸臣死了!”

    “真的死了?怎麽死的?”

    “前兩天太後受封典禮,咱們新帝說了話,拜祭先祖的時候,先祖顯靈了!”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說是吐了好多血,太醫還沒到就咽氣了!”

    捏著茶杯的手陡然收緊,陸璿隻覺得有些冷,腦海裏浮現出那人有些蒼白的臉。

    有人慶幸的開口:“死了好啊,他要是活著,不知道要害死多少忠良……”

    死了好?

    雖然知道有很多人盼著他死,可親耳聽見別人這樣說,陸璿還是難受的緊。

    茶杯不知何時落地,陸璿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那一桌人麵前了。

    見陸璿臉色陰沉,有人心虛的問:“姑……姑娘有何貴幹?”

    “你們剛剛在說誰?”

    “還能有誰?就是當朝最大的奸臣路國公的獨子路少卿啊!姑娘是不是也有親人被他所害?這下姑娘可以放心了,那奸臣罪有應得,已經死了!……”

    罪有應得!?

    他何罪之有?為官,他沒貪贓枉法、中飽私囊,為臣他沒以下犯上、謀權篡位。

    他做的都是造福黎民的好事!該流芳千古,憑什麽要他遺臭萬年!?

    耳邊那人還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陸璿猛地抬手拍桌:“他不是奸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