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當然認識莫程這個人。

    那時候，老大還不是老大, 總喜歡到處招惹男人, 那個正經的大學教授, 也是被他勾引來的。

    莫程是一條忠犬, 隻屬於一個人的忠犬。

    這一點，幫派裏誰人不知？

    把兩人送出酒吧，虎子漫不經心地掏出一根煙。

    右邊的小弟連忙湊上去給他點火, 笑得一臉諂媚, 完全詮釋了“狗腿子”這三個字。

    莫程看都沒看虎子一眼，他攬著少年的肩膀，朝停在不遠處的一個計程車走去。

    他幹脆利落地打開車門, 把少年推了進去。

    莫程彎下腰，眯了眯眼, “明天我再回來收拾你, 要是讓你爸知道你出來鬼混，看他不把你腿給打折了！”

    話裏的警告很明顯。

    少年怯弱地看了他一眼 : “表哥，你今晚不回來了嗎？”

    因為高三了, 表哥的公寓恰好又離他的學校近, 所以他爸特意跟他表哥通了氣, 讓他住在他表哥家好好學習。

    他記得, 他表哥好像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莫程掃了他一眼, 直起腰 : “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說完, 他轉身, 麵無表情地朝虎背熊腰的虎子走去。

    虎子狠狠吸啜了一口手裏的煙，而後隨手扔在了地上，抬腳，由輕到重，緩慢而用力地碾滅。

    “兄弟們，還等什麽？把這個鬧事的冰塊臉給我收拾妥帖了！”虎子嘴角浮現出一抹邪惡的笑， “我先去撒泡尿，尿幹淨後就去伺候老大了。”

    底下的兄弟們一哄而笑，顯然都懂裏麵的門道。

    莫程陰沉著一張臉，看向虎子的目光中除了殺氣，還是殺氣。

    其實，虎子的情人並不算少，他虎背熊腰，皮膚黝黑，身強體壯，身上還有一股土匪勁兒。

    這讓那些貪吃的小妖精一天天都來勾搭他，纏著他，好像怎麽吃都吃不飽。

    然而男人都有征服欲，特別是那些比自己有本事的人，他們忍不住想去征服，來證明自己的強大！

    虎子對老三，便是如此。

    看到被眾多小弟圍著的莫程，虎子得意地笑了。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當他發現莫程出現在酒吧時，這個陰謀就已經展開了，果然，老大誤會了那兩人的關係。

    從而心灰意冷。

    身後一片廝殺喊打，虎子難得的好心情，他一路哼著歡快的調子，來到了一間半掩著門的房間前。

    透過敞開的門縫，他看到了房間裏暈黃的燈光！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臉上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虎子壓製住內心深處的蠢蠢欲動，他手放在門上，剛要推開門，卻發現自己怎麽也使不出力！

    他慢慢地低頭，這才發現，貼近心髒的位置，破了一個洞，一汩汩紅色的血液洶湧地奔騰出來！

    身後。

    莫程猶如從地獄裏鑽出的惡煞，他瞳孔猩紅一片，臉上沾著零星幾點血滴，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他的神情尤為恐怖！

    莫程將手慢慢搭在虎子的肩膀上，微一用力，虎子就跪了下去，身體緩慢地朝冰冷的地上倒去。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

    以肉眼可見，虎子的襠部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可知，開槍之人對那個地方是多麽的仇恨！

    虎子身體抽搐了兩下，瞳孔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莫程緩緩地抬起頭，呆呆地盯著那扇半掩著的門，兩條-->>

    腿仿佛生了根，不能再往前挪動半步。

    他就那麽靜靜地望著。

    那個令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就在這扇門的背後，可他卻沒勇氣往前一步。

    時間仿佛停滯了。

    門被裏麵的人兒慢慢地拉開，一雙白玉般的玲瓏雙腳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一時，讓他怔了神。

    目光緩緩往上，他看到老三裹著一件奶白色的浴袍，正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暈黃的燈光打在青年的身上，襯得他肌膚雪白，讓莫程不禁有些恍惚，感覺像是做夢似的。

    “怎麽又回來了？莫非，你想看一場現場版的活春宮？”老三嘴上不饒人，臉上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莫程喉嚨滾了滾，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臉上 : “那那。”

    再次聽到這個愛稱，老三鼻頭忽然有些酸。

    他吸了吸鼻子，微微側過了頭，掩蓋自己的情緒。

    等再回過神來，青年已經被男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熟悉的擁抱，久違的味道。

    都讓此刻的兩人失了神。

    老三皺了皺眉，聞到了他身上濃鬱的血腥味，他推了推他 : “去洗個澡吧，你身上的味道很難聞。”

    莫程眼睛一亮，對青年熟稔的語氣有些歡喜，“那那，我……”

    老三身體一頓，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回頭看了莫程一眼。

    良久，他才開口 : “你，結婚了嗎？”

    他盡量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似乎隻是這麽隨口一問。

    莫程一愣，隨即擺頭 : “……沒有，我心裏一直想著你。”

    老三冷哼了一聲 : “心裏想著我，身體卻艸著別人？”

    莫程徹底懵了，也慌了 : “我沒有……”

    “剛才那個男孩，你敢說你跟他沒關係？”

    “有是有……”

    老三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捏緊了拳頭，默不作聲地往屋裏走，看都不看身後的男人一眼。

    手腕陡然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掌拉住！

    “他是我的表弟，因為讀高三，所以暫時住在我那兒。”莫程回過神，急急地解釋道。

    老三腳步頓住，臉色緩和了下來。

    同時，他為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醋勁兒有些不自在。

    莫程輕輕地抱住了他，嘴唇貼在他的耳朵上，深情地告白 : “那那，我愛你，我們在一起好嗎？”

    老三身體一震，嘴唇囁嚅了幾下，才慢吞吞地開口 : “你不介意，那件事嗎？”

    莫程吻了吻他的頭發，眼底滿是溫柔 : “傻瓜，別想那麽多，我都知道了。”

    “我很心疼。”他說。

    老三眼睛微微泛紅，眼眶裏蓄滿了清澈的眼淚，一個眨眼，便猶如洪水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

    莫程一點點吻去了他的眼淚，心疼極了。

    這些眼淚，都是因他而流。

    老三轉過身抱住了男人，將頭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裏，眼淚打濕了男人的襯衫，也灼燙了男人的心。

    他抱得那麽緊，仿佛害怕一睜開眼，男人就會如夢一般消失。

    從愛上他開始，他就患得患失，此刻，再也沒有比擁抱更踏實的東西。

    他們感受著彼此的溫度，等待兩種不同的溫度合二為一。

    老三從來都沒有想到，上帝會把這個男人再次送回他的身邊，這是對他的一種恩賜。

    也是施舍。

    這一刻，他是多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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