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宜家宜室撞上怪普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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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源的認知裏,請人喝茶至少都該有衝泡和倒茶兩步,看著自己麵前這個粉藍色的帶柄陶瓷杯,實在不明白這裏麵怎麽能裝的是茶。

    聞一聞,是普洱。

    看一看,茶葉飄在大杯子裏,卻覺得胖胖地擺來擺去居然還挺生動可愛。

    拿起來,杯子質地厚重光滑,圓鼓鼓一大隻捧在手心,溫溫熱熱,有種莫名的踏實感,淡淡水霧中,吹一吹,輕嚐一口,微苦的茶湯鑽入口腔,初初覺得有些唐突,續而又泛起一絲回甘,居然有些上癮了一般,如此反反複複喝了大半杯。

    可能就跟大多數媽媽做的蛋炒飯一個道理,總是簡單粗暴的來一大碗,雞蛋和米粒隨意碰撞,粘連不清,卻總是讓人很有食欲。

    當時的秦源並沒有注意到,齊祺泡的這杯極其沒有工藝和美感的普洱,居然給了他一種關於家的古怪聯想。

    說到家,秦源覺得隨意打量一個單身女人的家是一件不那麽禮貌的事情,所以隻是大致環視了一圈,注意到這是一個小小的loft格局,簡單的淺色色調,卻感覺到處都堆放著各式各樣自己不太明白的物什,說不上亂糟糟,但絕對離幹淨整潔這個標準很遠。

    許是外科臨*呆了10年,秦源見多了各式“大場麵”,少年時期的龜毛潔癖已經得到良好的控製,當下並無任何障礙地坐到齊祺那張粉藍色的狹小雙人沙發上,任由沙發上還搭著一件粉色的家居服。

    白色,粉藍色,粉紅色,幾乎已經是齊祺這個房子裏所能看到的所有顏色了。

    還真是有少女心。

    而齊祺呢,已經自顧自地翻箱倒櫃了很久了。

    備用鑰匙這種東西,跟所有備用的東西一樣,留下來的時候覺得他們是萬不得已的救命玩意兒,卻總是在需要救命的時候根本找不著。

    秦源捧著茶杯很有耐心地一邊喝,一邊時不時抬眼睛看看在屋裏轉來轉去的齊祺,當看到齊祺第三次翻陽台邊上那個大儲物櫃時,終於覺得自己有義務稍微提醒一下:“建議你買一些收納盒,把東西分門別類裝好。”

    齊祺略略窘迫,卻嘴硬:“我這是才搬過來沒收拾妥當好麽。”

    一般聽人狡辯,秦源都會直接忽略,換言之懶得再多說什麽,今天卻饒有興趣:“無論什麽情況下,學位證、水壺和襪子都不該出現在一個櫃子裏。”

    齊祺臉已經微微泛紅,卻還是硬是嘴硬:“跨界碰撞才有火花,哼。”

    “原來如此,那個嘴巴患腳氣的案例,我似乎是找到了病因了。”

    “……”

    齊祺說不過,直接逃離現場,去樓上臥室翻鑰匙去了。

    沒人跟自己鬥嘴,秦源頗為無聊地盯著茶杯,才發現自己居然把這麽一大杯茶喝完了,怎麽辦,好像真的很好喝,還想再來一些。

    當齊祺從裝指甲油的盒子裏翻出備用鑰匙,興高采烈地下樓的時候,就看到自己那個狹小的廚房裏,站著一個穿著紫色襯衫,黑色休閑長褲的筆直背影,右手握著自己那隻胖胖的陶瓷杯,穿著自己為魏子準備的那雙粉紅色男士拖鞋,麵對著爐灶上的粉藍色燒水壺,似乎是若有所思地靜靜等著水燒開。

    一個男人用著帶著強烈自己風格的東西,站在自己的廚房裏的這個古怪畫風,即便是結婚近十年的齊祺也覺得甚為陌生。

    別說劉元傑從來就沒出現在以廚房為背景的畫麵裏過,就是在別的任何地方,兩人各自的東西也是分的十分清楚,比如衛生間,也是並列的兩個洗手台,一個花花綠綠擺滿了齊祺的玩意兒,一個黑白灰簡單幾個物件,簡潔幹練,擺在一起,都像是被強行ps到同一個畫麵裏。

    於是,這個既詭異又和諧的畫麵微妙的讓這兩個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直到茶壺發出轟鳴聲,才驚醒兩人,一個不緊不慢地拿起茶壺給自己續水,一個假裝剛剛找到鑰匙走了下來。

    “姑娘我找到備用鑰匙了。”心虛的人總是喜歡刻意為之,似乎吼這麽嗓子就給自己添足了勇氣一樣。

    秦源聞聲並沒有立刻回頭,還是不緊不慢地倒完水,才轉身看了過來。

    廚房的燈光比客廳的亮上許多,齊祺有一種被閃了一下眼的錯覺。

    “不要飲用燒開的自來水了,容易得結石。”秦源跳了頻道。

    “哦,那我去買個飲水機。”齊祺也跟著換了頻道。

    “你一個人住,一桶水要喝很久,容易滋生細菌,而且飲水機不常清洗的話,更易滋生細菌。”

    “那我一次買一大瓶純淨水回來。”

    “成本太高,而且搬運不便。”

    “那怎麽辦?”

    “按濾水器,定時更換濾芯。”

    “我才不記得這種事情呢,而且我也不會換啊。”

    “很簡單的。不然,打客服熱線預約上門更換。”

    “嗯……”齊祺若有所思,說,“你賣一套濾水器提成多少啊?”

    “……”

    好心當成驢肝肺,秦源覺搖了搖頭,轉身從櫥櫃裏找出一枚玻璃杯,倒上大半杯水,遞到齊祺眼前,向著光,燈光透過玻璃杯和裏麵的水,印在齊祺臉上,照出了一大片閃動的水光。

    秦源不自覺多看了一眼,一瞬又淡淡收回視線,說:“自來水燒開隻能殺菌,但是水中的餘氯、有機物和少量重金屬沉澱任然存在,你看,肉眼就很明顯地看得到大量沉澱。”

    齊祺很是認真地觀察了半天,說:“我說你是不是對我廚房也太熟悉了些吧。”我都不記得我這個櫥櫃裏有玻璃杯。

    秦源也納悶,自己隻不過是隨手一開櫃門,就正好找到了一隻講解道具,卻說:“總算杯子還是放在廚房沒有放在廁所。”

    “……”齊祺不滿,脫口而出,“你這麽囉嗦,女朋友怎麽受得了?”說完眼神一轉,瞟向秦源,正好看到秦源的眼神也看來過來,一時間兩人目光相接,齊祺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這人的眼底有一片沉靜的海水,湛藍湛藍的看不到底。

    “我沒有女朋友。”秦源低眉低眼地繼續看著齊祺的眼睛,慢悠悠地說。

    “王詩詩?”

    秦源眼神似定格一瞬,片刻後調轉了視線,說:“她是我未婚妻。“

    莫名,心髒錯跳一拍。

    齊祺有些詫異,自己是不是太三八了一些,立刻轉身,生怕自己失常被看了去,隨手將備用鑰匙放在吧台,說:“是了,幫我跟我們家公主問好啊~”

    “公主?”

    “是啊,沒準以後我要去凱沃上班,她可不就是我們家公主。”

    秦源擰眉,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覺得齊祺大約是認知在偏差,於是說:“你與王叔之間是雇傭關係,不是從屬關係,沒有‘我們家公主'這一說法。”

    齊祺扶額,轉身說:“是是是,你們家公主,不是我們家的。”

    “核心在於不是誰家的,而是,她不是公主。”

    “比喻啊大哥!”

    “那在你這個比喻的同等概念下,她是公主,你是什麽?”

    齊祺摸摸腦門,半仰著頭思索了片刻,說:“大約是個嬤嬤吧。”

    “……”秦源無奈搖搖頭,放棄跟齊祺講道理,說,“幸好你不姓容。”

    “嘿,小浪蹄子,再嘴巴沒個把門的,小心我拿針紮死你。”齊祺舉起兩隻爪子,作勢耍狠,臉上的表情卻做得十分不到位,笑嘻嘻地沒一點兒殺傷力,甚至,可以說很可愛。

    秦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側頭埋進陰影裏,放下杯子,拿起備用鑰匙,側身走出廚房,說:“拜拜,齊嬤嬤。”

    齊祺在後麵嚷嚷:“我的車還是很不錯的,記得評估價格高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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