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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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歌執勤的第三天。與黑歌齊肩顫栗監視著往來人群的霍霍爾依舊喋喋不休的展現著他引以為傲的說笑本領,“夜晚,一對夫婦躺在床上。丈夫溫柔的拍妻子的肩膀並開始摩擦妻子的手臂,妻子轉過身說:親愛的,對不起,我明天要去看婦科醫生,我想保持清潔。丈夫遭到拒絕,無奈的轉過身去準備睡覺了。可過了幾分鍾,丈夫又轉過來開始溫柔的拍妻子的肩膀,這次他湊到妻子耳邊輕輕的問明天你也要去看牙醫嗎?

    故事講完,霍霍爾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卻引來了排隊人群一片鄙夷的目光。直讓與霍霍爾站在一起的黑歌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尷尬的工夫,黑歌忽然在藝術館的隊列裏看到了熟人——竟是李佳。這是自從那日李佳問過他對“外星人”的看法後,第一次與他見麵。

    胖子彥顯然沒把他當保鏢的事告訴李佳,所以當李佳看到他在做守衛工作時候顯得很吃驚。“你背著把劍在這兒做什麽?cosplay?”

    “這是刀!”黑歌老臉一紅,把背後的長刀連刀帶鞘抽了出來。“我在安保公司打工,這是我製服的一部分。我們公司承接了這裏的安保。”

    “哦!”李佳有點失神,“你說什麽?”

    “我說我在這兒做保安!”

    “哦!”李佳點了點頭,“那你什麽時候休班?”她頓了下,擠出一絲微笑,“我是說我還欠你一頓飯,你休班那天請你去吃。”

    不知怎地,黑歌覺得李佳今天怪怪的,“估計這個任務結束才能休息。”

    “哦!”李佳失落的點了點頭。

    黑歌指著藝術館的大門問:“你來看藝術展嗎?”

    “是啊!我在俄語係嘛!聽說藝術展展出不少大作家的手稿便過來欣賞欣賞。”

    “那正好,有我在你就不用交門票了。幹這行兒就這點優勢。”黑歌自我調侃。

    “這樣好嘛?”李佳顯得有點拘謹,不過臉上的笑容卻表明她對即將而來的逃票充滿期待。畢竟,價值50美元的入館費用對於窮學生來說的確太貴了。

    “這有什麽,交給我了。”黑歌拉著李佳就走到了安檢門前,跟霍霍爾簡單說了幾句便跟著入館的人群混進了館中。

    此時,文藝館寬闊的大廳呈“回”字型,左右兩邊被分成了兩片大的區域,東側主要展覽圖圖諾夫、列賓等著名畫家的繪畫作品,這片區域裏遊人眾多,很多人站在畫前低聲品頭論足,陶醉在精湛的繪畫技藝裏。展廳的西側擺的是作家們的手稿,手稿字跡多數都很潦草,作品多數都在印刷書籍上有所呈現,所以前來觀瞻的人們多數都是看個新鮮,掃一眼便走。展區裏的人並不多。

    進入文學館之後,李佳徑直走到了名家手稿區。

    目視那些手稿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黑歌一陣頭皮發麻,納悶這些連老毛子都分辨不出的文字有什麽好看的。

    想來,李佳也對這些歪七扭八連成一條線的字符十分怵頭,所以她瀏覽的過程有點走馬觀花的意思,手扶著防護玻璃一路向前,走到最後一個展櫃前時忽然停下了腳步。“亞曆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普希金?”她笑了,“這是我最喜歡的詩人。”

    “現代俄語之父!”黑歌盯著詩稿回答。“可惜啊!”

    “可惜什麽?”

    “這麽偉大的詩人竟然是為女人死的!”(普希金的妻子娜達利亞與一名法國憲兵有私情,普希金便與那憲兵相約決鬥,最終戰敗受重傷不治身亡。)

    “如果是你,會為了愛情跟情敵決鬥嗎?”李佳仰起臉直視著黑歌問。

    黑歌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不會!我才不會為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去拚命。”

    “可是如果那姑娘是迫不得已呢?”李佳顯得很激動,“比如她真心喜歡一個男人,可是有很多外力逼她去喜歡另一個男人。如果你是他真心喜歡的男人,你會怎麽辦?”

    “看緣分吧!緣分到了天王老子也擋不住,沒有緣分就算再努力也走不到一起。”

    “緣?”李佳一本正經地問:“咱倆算有緣嗎?”

    “當然有!”黑歌眼珠傾斜四十五度,思索著說:“你想啊!全中國有十四億人,而辛菲羅波爾隻有不到一百個中國人,這麽算下來也就是一千四百多萬人裏才有一個中國人會到辛菲羅波爾來,咱倆在這裏相遇能不是緣分?”

    “聽你這一說還真是。”李佳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甜甜地笑了,笑容還沒持續多久就聽黑歌接著道:“辛菲羅波爾的所有中國人都是咱們的有緣人。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在這兒都過的不容易,應該互幫互助才是。”

    “木頭!”李佳笑容一收,低聲輕喃一句,不再說話,將視線重新賺回到了櫥窗裏的手稿上。

    “《繁星》。”這是李佳正在關注的作品。與前麵幾份手稿不同,這一次李佳看的格外仔細,一字一句,一個標點都不放過。黑歌瀏覽過普希金的作品,他跟著辨認了一下,發現這首《繁星》並沒有出現在普希金任何一部作品上。詩如其題,描繪是漆黑天幕上的星星。詩裏,詩人在一個醉酒之夜遙望天空,也不隻是心情鬱悶還是喝的太嗨,眼中天上的星星竟換了副模樣,不再是原來那樣星星點點,而是有的橢圓有的方,有的像是坐在畫布上的畫,有的像棋盤上的國際象棋,還有“無窮大的點”……

    亂七八糟,黑歌完全不知所雲,越發確信這是普翁喝醉了隨手寫的爛作。想來普翁本人也覺得這首詩很爛,所以才沒把他放到自己的專著裏,卻不曾想後人不知從哪裏把這首詩翻了出來,把它當文物供奉。

    就在黑歌把這首《繁星》批的一文不值的時候,李佳卻發出了由衷的讚歎,“想不到,一個詩人能領悟這樣的真諦。真了不起!”

    “你覺得他寫的很好?”黑歌傻眼。

    “你不覺得嗎?”

    黑歌搖頭。

    “那是境界不夠,看不出《繁星》的內涵。”李佳話說的很直接,黑歌竟無言以對。

    “文藝女青年……真奇怪!”黑歌揚著眉想。

    看完普希金的手稿區,李佳說要回學校上課,沒有去繪畫區便匆匆走了。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一現的曇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