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芬狐疑地看了看安小夏，又看向杜衡。

    卻見他，臉上的表情，從原本的緊張畏懼，漸漸地舒展開來，本就文秀清雋的臉上，竟莫名帶著某種讓人心生寒意的可怕惡毒。

    趙芬吃驚，“杜衡？”

    “閉嘴，biao子。”杜衡猛地轉過臉來，朝著趙芬怒斥喝道，“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跟黃思楠那頭豬的照片，全部公布出來！”

    “！！！”

    趙芬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的幹幹淨淨。

    她錯愕地往後退了一步，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杜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坐在杜衡對麵的安小夏，卻絲毫不見意外，臉上，甚至還帶著剛剛聊天時簡單的輕鬆。

    杜衡轉過臉來，質問她，“你也瞧不起我？”

    為了那句——就因為你自己不自重，才讓劉帆這樣的人盯上了。

    內心扭曲的人，聽到別人的不管什麽話，都會刻意地帶上尖刺與各種陰暗的解釋。

    更何況，安小夏還是故意說出這樣看似勸解，實際卻容易讓本就敏感而尖銳的杜衡誤解的話。

    安小夏雙手放在膝蓋上，安靜搖頭，“不會。你這一手借刀殺人用的這麽漂亮，怎麽會讓人瞧不起？”

    借刀殺人？！

    趙芬的錯愕又變成了震驚，忽然意識到什麽，拉開門，猛地衝了出去。

    安小夏掃了一眼那邊打開後又自動閉合的會議室門，又轉過臉看杜衡。

    杜衡皺著眉，本是捏緊衣角的手也攥成了拳頭，那種無意識的攻擊與防禦的姿態，彰顯了他現在雖然暴露卻依舊難掩本性懦弱的情緒。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他問。

    安小夏笑了下，單手在膝蓋上輕拍了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杜衡臉色一變，可明明剛剛在走廊上，他注意過，安小夏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可我並沒有殺人。”杜衡又道。

    安小夏淡定點頭，“是，動手的另有其人。”

    “崔先瑞和潘嬌嬌都看到了，殺人的是鬼，還有這棟樓裏的大多數老師。”杜衡接著道。

    安小夏又鎮靜地笑了下，“我知道。”

    杜衡見她怎麽都不露破綻，這種想置身事外反而被無形的線糾纏脫離不開的煩亂情緒愈發焦躁。

    他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卻注意到，安小夏的手，一直在膝蓋上輕輕地拍著。

    有節奏的，沉緩的，越來越慢的……

    他的意識有點恍惚，說，“你們……定不了我的……罪……我什麽……都……沒……做……”

    然後，耳邊響起一個輕柔而舒慢的聲音，像記憶裏媽媽的熨帖溫暖，安撫著他焦躁而不安的情緒。

    她輕輕地說，“杜衡，剛剛，我們什麽都沒說過，我在懷疑你。”

    “啪！”

    杜衡一下子回神。

    臉上原本的狠戾在瞪眼的瞬間，如潮水般無聲褪去，隻留那最初給人的害怕而膽小的畏懼模樣。

    他再次抓緊衣角，說，“警，警察姐姐，我，我真的沒殺劉老師……”

    安小夏的黑瞳像深海的漩渦，默默地注視著杜衡，在會議室的房門被猛地推開時，忽輕輕一笑，拍了拍杜衡的胳膊，“我知道，別怕。”

    杜衡咬著牙，總覺得後背那陣倏然冒出的冷汗太過森寒。

    “小夏，怎麽回事？趙芬剛剛跑出去，打了個電話，說什麽杜衡才是凶手？！”趙毅大呼小叫地衝進來。

    跟在他後麵的幾個孩子也是一臉驚慌。

    意外的，卻又不出安小夏預料的，是，他們的後頭，果然還跟著一個人——葛從。

    她掃了一圈幾人，無奈地站起來，搖頭，“趙老師誤會了，隻是因為杜衡發現了一些關於凶手的線索，我正引導他回憶起來，就被趙老師打斷，暫時先這樣吧，這孩子也被嚇壞了，等他恢複一些，再繼續調查。”

    趙毅一臉懵——哈？什麽亂七八糟的？！

    然而後頭幾個孩子卻同時鬆了口氣。

    唐興和瞄了安小夏一眼，過來就推了縮著肩膀的杜衡一把，笑罵道，“特麽小爺還以為你終於是個男人了。艸！”

    潘嬌嬌跟在他後麵，依舊那副看不出神情的無情無緒的沉默表情。

    崔先瑞看了看杜衡，又看安小夏，猶豫了下，還是問道，“警察姐姐，杜衡到底發現了什麽？”

    安小夏搖頭，“他發現了凶手是怎麽把劉帆殺於無形的。”

    膽小的杜衡一下瞪了眼。

    然而，不等他說話，崔先瑞又朝他誇讚地笑道，“果然是學霸，這都能知道！快說說，劉帆到底是怎麽被害死的？”

    杜衡啞然。這怎麽說？分明動手的是……

    他不敢抬頭朝那邊看。

    崔先瑞有心要催，後頭一直站在門口觀望的葛從走過來，說道，“杜衡既然發現線索了，怎麽又被趙芬老師誤會是凶手？難道……趙芬老師也發現了什麽嗎？”

    安小夏定定地看了眼葛從，然後轉過視線，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隻是對杜衡說道，“你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們再來。記住，剛剛的事情，不要對外人說。”

    杜衡張了張嘴，“可我們剛剛明明什麽都沒……”

    這時候，趙芬又衝了回來，伸手一指杜衡，對趙毅尖聲道，“警察，你們還不趕緊把這惡毒的學生抓起來！我已經通知了校長，他很快就會找人來處理的，你們放心，我們不會透露出去的！還請你們不要讓外頭知道凶手就是我們學校的獎學金學生，影響學校的聲譽！”

    趙毅聽著這話就不痛快了——這什麽意思啊？先不說這孩子有沒有嫌疑，這個老師一副趕緊把他掃地出門的樣子，也太過分了吧？

    就在趙芬剛剛說完，安小夏又淡定含笑地對趙芬說道，“趙老師，我知道你們是不想讓杜衡跟劉帆老師的事情暴露才這樣做，但是他畢竟還是w中學的重點學生，你們這樣做，也太讓其他孩子的家長們寒心了，是不是？”

    趙芬張著嘴，“你在說什麽？”

    這一通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已經讓意識已經混亂的杜衡，和分明明白卻更加不明白的趙芬都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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