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討論完殷老三的事情後，一路無話，直到進了小鎮，武大虎才對來福交待了自己要去鐵匠處拿武器的事情，約定好見麵的地方後，徑直朝打鐵鋪走去。

    當他拿到弩後，綁在手上試了試，見袖子一罩，隻要不大幅度地動作，就看不出裏麵藏了東西，心下甚是滿意。

    鐵匠隨便指了個地方，想要試試他的功夫。

    武大虎抬起手，連瞄準都沒有瞄準，直接按下開關。

    “噌”地一聲，箭入木樁，正是鐵匠指的那處地方。

    鐵匠心中一驚，過去將箭拔出，交到武大虎手上，感歎地道：“大虎這般的身手，若是生在世家，此時怕都是大將軍了。”

    武大虎笑著搖了搖頭，將箭放進弩中，挑眉道：“您怎麽知道我以後不會是大將軍呢？”

    沒等鐵匠回話，他瞟到角落的護心鏡，過去拿起一塊，放進懷中，拿了一塊碎銀放在櫃台上，衝鐵匠擺了擺手，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鐵匠啞然失笑，似乎是剛從武大虎的那句話裏回過神來，順手將碎銀收好後，喃喃道：“還真難說，亂世出英雄啊”

    當五人匯合後，武大虎終於見到了來福口中“有問題”的殷老三。

    他一襲白衣，麵容普通，算是能讓人多注意一眼，但不會再看第二眼的人。

    若是武大虎不知道他會偽裝一事，怕是要被他這個老實的樣子騙去，畢竟他不發一言的模樣實在是太有欺騙性。

    上路前，殷老三主動選擇跟武大虎坐在一起，來福晚了一步，看了看兩輛馬車裏的人，給武大虎丟了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果斷上了另一輛馬車。

    武大虎負責駕車，還沒行出多遠，就感覺到背後有股涼意，一回頭，殷老三的臉幾乎要湊到他麵前了。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麽了？你想駕車？”

    殷老三嗬嗬一笑，將臉往後移開，意味深長地道：“你剛剛觀察我許久，可有看出些什麽來？”

    見武大虎搖頭，他眼珠一轉，笑得更開心了，挑眉道：“那就是看上我了？”

    武大虎終於想起來福跟他說過的殷老三喜歡男人的事情，此時一琢磨殷老三的話，忍不住皺緊了眉，沉聲道：“莫要胡言亂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殷老三笑得更厲害了，抱著肚子笑癱在車廂內，指著武大虎道：“瞧你這戒備的樣子，連玩笑也開不起嗎？我又不是雌男，你怎麽會看上我？”

    饒是武大虎性子沉穩，此時也忍不住有些慍怒。

    好在殷老三已經笑夠了，擦了擦眼角流出來的眼淚，揉著肚子道：“你可成親？”

    武大虎不想搭理他，但見他又靠了上來，隻好皺眉道：“成了。”

    殷老三拖著音，長長地“哦”了一聲，好奇地問道：“怎麽樣？夫郎可好？你就這麽將他拋下，他不責怪你嗎？”

    一想到宋清寒，武大虎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起來，緩緩道：“我夫郎很好，雖然擔心我的安危，但因著這是我想做的事情，他便還是讓我來了。”

    殷老三不屑地道：“能讓你去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賺錢，要麽是想錢想瘋了，要麽是希望你死在外麵，你自己選！”

    聽到他這般揣測宋清寒的意圖，武大虎終於忍不住，語氣不善地道：“你又不是我夫郎，怎麽知道他的想法？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從來沒有喜歡過人或者被人喜歡過！”

    他這番話說起來是有些重了，但殷老三看上去卻沒有生氣，隻愣了愣，緩緩退回馬車的角落，平靜地道：“是啊，像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有人喜歡？又醜又不溫柔。”

    見他如此，武大虎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安慰一下他，沒想到他馬上就笑開了花，抱著肚子道：“騙你的！喜歡我的人從南門都排到北門了！我一個都看不上！都是些傻子！”

    武大虎聽到他的笑聲就煩，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駕車。

    信他就有鬼，像他這般神經質的人都有人喜歡，那還真是沒有天理了。

    在天色暗下來之前，五人停車，開始尋找露宿地。

    殷老三裝模作樣地在周圍撒了一圈粉末狀的物質，撒完之後就坐在火堆旁，一副不打算再出手的樣子。

    武大虎不動聲色地背著他捏起一撚粉末，放在鼻間聞了聞，見果然是雄黃，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還以為有多大的本事，原來就跟他說的一樣，不過是一個花架子。

    好在殷老三目前還沒有拖他們的後腿或者在背後搞鬼，因此武大虎決定暫時放他一馬，不戳穿他的真麵目，讓他再自得一陣子。

    另外兩人，一個叫王元寶，跟武大虎一樣，是個身手矯健的獵人，另一個叫吳德才，就是來福口中曾經押鏢走過這條路的人。

    王元寶比武大虎更內斂，一直埋著頭做事，也不看其他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

    吳德才則一直拉著來福在說話，剛開始還跟著撿撿柴火，等來福坐下後，也跟著坐了下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動彈。

    武大虎搖搖頭，過去幫王元寶將剛打來的獵物處理了，用自己隨身攜帶的調料醃好後才放到火上去烤。

    調料的香味漸漸散發出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來福還沒有嚐過孜然的味道，因此此時的表情就跟吳德才等人一樣驚訝，轉頭看著武大虎道：“這是你們新發現的？”

    武大虎“嗯”了一聲，拿著另一隻獵物放到火上，這才終於盤腿坐下。

    來福雖然沒有嚐過，但毫不懷疑這肉的美味，等獵物一熟，馬上扯下一大條後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殷老三緊接著扯下了另一條後腿，在嚐到肉的味道時，瞪大了眼睛，但沒說話，似乎不想跟人分享這喜悅。

    王元寶猶豫了一會，也緩緩伸出手，扯下一條前腿，隻是在吃下第一口肉時，差點將自己嗆到，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

    他這一咳嗽，讓吳德才拿肉的手遲疑了一會。

    等吳德才發現不是肉有問題，而是王元寶吃太快後，終於再次伸出手，隻是哪裏還有前腿的痕跡，簽子上剩下的都是些頭頭尾尾，連一塊整肉都沒。

    見來福似乎還準備將剩下的也拿走，他終於不再嫌棄，迅速將整根簽子拿起，撕咬著骨架上的肉。

    因著武大虎的調料太過美味，兩隻肥碩的野兔竟然都沒能滿足五人，隻有來福跟殷老三吃得飽飽的，癱在地上不想動彈，武大虎吃得剛好，至於王元寶和吳德才，則都吃了個半飽而已。

    最後還是王元寶又拿了些幹糧出來，跟吳德才分著吃了，才算是填飽了肚子。

    確定值夜順序時，武大虎主動提出值後半夜，雖然會很困很累，但是那會兒卻是最容易發生危險的時候，也是饑餓的野獸出來捕食的時候，他不喜歡將自己的性命交由別人決定。

    讓人沒想到的是，殷老三竟然也跟著說要值後半夜。

    雖然他看上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但武大虎下意識覺得他是在打什麽小九九，不然像他這般懶的人，怎麽可能放棄享福，主動遭罪呢？

    不過沒人提出不同意見，因此最後便將值夜順序定為吳德才、王元寶、武大虎、殷老三。

    至於來福，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沒人會願意讓他值夜，他自己也樂得輕鬆。

    一輛馬車隻能睡一人，其中一輛睡了來福，另一輛則被吳德才霸占。

    王元寶跟武大虎都不是喜歡爭搶的性子，因此在看到馬車被吳德才占去時，沒有任何反應。隻是讓人奇怪的是，殷老三竟然也沒有反對，任由吳德才將馬車占去。

    武大虎見殷老三屁顛屁顛地朝自己跑來，皺眉道：“你要睡這邊？那我換個位置。”

    殷老三趕緊搖了搖頭，笑嘻嘻地道：“我們挨著睡嘛，萬一有危險也好照應。”

    說完，他一屁股坐在武大虎旁邊，眨眨眼，等武大虎回話。

    武大虎什麽話都沒說，直接起身換了個位置。

    然而等他一坐下，殷老三就馬上跑了過來，像是塊狗皮膏藥似的。

    在嚐試了幾次之後，武大虎發現自己再掙紮下去不過是白費時間，於是隨便選了個地方，將包袱往地上一丟，側躺著睡了起來。

    殷老三笑嗬嗬地學著他的樣子，把包袱一丟，平躺下去，將雙手交疊著放在肚臍眼上，老實地睡了過去。

    當殷老三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了，他“啊”了一聲，直起身來，見武大虎已經開始做起了早飯，奇怪地道：“你怎麽不叫醒我？後半夜都是你值的嗎？”

    武大虎無語地看著他，似乎不想跟他說話。

    殷老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地一拍掌，笑嘻嘻地道：“我忘記我睡著後除非自己醒，不然就算天塌下來了，我也不知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辛苦大虎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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