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寒自然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點頭道：“皇貴夫身份尊貴，彎腰的次數恐怕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但要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做人還是寬容大量些為好。”

    皇貴夫見宋清寒還敢“教訓”自己，臉色更是陰沉，拿起茶杯，輕抿一口，掩飾自己眼中的怨毒。

    和寧看著一臉莫名的五皇子，似笑非笑地道：“輪到你了。”

    五皇子本想學著皇貴夫的話說一遍，但見和寧和宋清寒都盯著自己，不知為何竟然有些膽寒，猶豫了一會，小聲道：“我不該仗勢欺人，以後會注意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在聽完他的話後，宋清寒竟然沒有跟之前一樣，像“教訓”皇貴夫一樣“教訓”自己，而是隨意地“嗯”了一聲便算完了。

    見和寧和宋清寒想走，五皇子竟然生出了幾分好奇心，匆忙跟皇貴夫告別，跟了出去。

    “哎，你剛剛為什麽隻說皇貴夫不說我啊？是不是怕得罪我？”

    宋清寒奇異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世上竟然還真有主動找罵的人，笑道：“就算怕得罪，也是怕得罪皇貴夫，怕你做什麽？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皇子罷了，就算這次逃過和親的命運，下一次也逃不過，遲早都將不屬於皇室。”

    “至於為什麽不說你，自然是因為不想便宜你，你繼續保持這個性格就挺好，以後自然會有人懲治你。”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管五皇子的臉色有多難看，直接跟在和寧身後，坐進馬車中，離開了這深深宮苑。

    五皇子一個人被留在原地，牙根緊咬，眼中的情緒變幻萬千，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大腦中一片空白。

    等到馬車駛離皇宮，宋清寒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之前還要顧忌著萬一被人發現不太好，出了宮自然就沒這個顧忌了，心裏想什麽便怎麽做。

    和寧看著宋清寒笑得前俯後仰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寵溺，淡笑道：“好玩嗎？出氣了嗎？”

    宋清寒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興奮地道：“雖然沒能對他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是看著他們吃癟的樣子實在是太痛快了，對於這種人啊，精神上的打擊可比物質上的打擊要重得多！”

    要是自己的地位受到損害，皇貴夫也許不會感到不爽，反而會更加鬥誌昂揚，但要是自己的氣勢受到削弱，對於皇貴夫這種人，才是最深的傷害。

    很顯然和寧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他多少還是有點遺憾，歎氣道：“隻可惜以我的本事，暫時隻能做到這個程度，要是逼他逼得太緊也不好，不過這樣一來，氣是出了，但你們也不得不跟我一起走了。”

    見和寧的眼中閃過一抹自責，宋清寒擺了擺手，淡定地道：“沒事！是我們自己想去給你送親，而不是我們被逼得不得不給你送親，其實我早就厭倦了京城裏的生活，雖然不知道蠻夷那邊是什麽情況，但是再差，恐怕也不會比京城中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還差了。”

    和寧仔細地看了看宋清寒的表情，見他眼中的認真不似作偽，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想了想，緩緩道：“打仗也有個好處，那就是我們暫時不需要深入蠻荒，而且我身份特殊，不會被安排去前線，到時候你們在我的庇護下，也算是能享受隨心所欲的感覺了。”

    他說這話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其中的氣勢卻驚人，宋清寒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自己依靠和寧的權勢，在邊境“作威作福”的樣子了。

    好在他並不是那種人，所以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宋清寒回到家中便開始整理行李，武大虎暫時還沒有回來，畢竟他現在已經是正式的羽林衛了，基本上每天都是天還沒亮便出去，天黑之後才回來。

    趁著武大虎還沒回來，宋清寒跟花蓮和原文軒交待了一下他們下一步的打算，也相當於是詢問兩人的意見。

    花蓮的吃食店進行得很是紅火，因此宋清寒和武大虎已經很久不曾擔憂過銀錢方麵的事情了。

    至於原文軒，宋清寒其實是有些愧疚的，畢竟自己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沒辦法在方方麵麵都將他照顧得很仔細，而且還將他越帶越遠，跟原伯書見麵的機會也越來越小。

    沒想到在聽到宋清寒的話後，花蓮和原文軒想都沒想直接要求一起跟過去。

    “小奴自從決定跟隨主夫後，便發誓以後生是主夫的人，死是主夫的鬼，不管您去哪裏，小奴都不會有半點怨言，至於吃食店，那本來就是主夫的東西，小奴隻是負責看管罷了，就算經營得再好，那也是主夫的功勞，不管您之後是想留下它，還是將它賣掉，小奴都絕無半點怨言。”

    花蓮的神情很是誠懇，對於他的赤誠之心，宋清寒這段時間是一直都看在眼裏，若說剛開始用花蓮時，心裏多少因著之前的事情有些不放心，但過了這麽久，那點疙瘩也早就沒了。

    原文軒也跟著開了口，隻是相比起感性的花蓮，他的分析要更理智一些。

    “師父，我現在的醫術如何，我自己也清楚，就算京城裏的回春堂願意繼續教導我，我也不願意繼續待下去了，因為我可以肯定，跟著他們學到的東西，遠遠不如跟著師父學到的東西。況且，戰爭無情，邊境此時必定需要大量的大夫，到時候我也能出一份力，還能磨練自己的手術能力。”

    “至於我爹那邊。”他頓了頓，似乎是在阻止語言，過了片刻才道：“您不必擔心，他既然願意將我送出來，自然是做好了各種打算的，起碼十年之內，他都沒指望我能回去看他，所以您大可不必覺得愧疚。”

    宋清寒被他們這麽一說，心裏豁然開朗，之前的擔心全部煙消雲散。

    恰好此時武大虎回來，在看到院子裏收拾好的行李後，笑道：“正好，後天就要出發了，我還擔心你們倉促間收拾不好行李。”

    饒是宋清寒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聽到出發時間時也有些驚訝，詫異地問道：“這麽快？”

    武大虎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凝重，沉聲道：“蠻夷人果然不打算就此收手，而且這回不知他們是不是有高人相助，一路勢如破竹，邊境的將士們根本不是對手。軍隊的人已經出發，我們跟在他們後麵，等到達了邊境，也算是一部分助力。”

    聽了他的話，宋清寒的臉色也變得認真起來，仔細想了想，點頭道：“好，明日我們便將這裏的事情處理清楚，以便隨時上路。”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一早，羅海運像是知道宋清寒要離開的消息似的，沒等他吃完早飯就跑了過來。

    見羅海運臉色不大好看，宋清寒以為是清蔭村出了什麽事，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皺眉問道：“怎麽了？沒有進展嗎？”

    羅海運愣了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宋清寒說的是清蔭村的事情，下意識回答道：“村民們已經將所有的雞都給燒了，衣服和被褥也換了新的，藥由我們提供，目前看來效果顯著。”

    宋清寒點點頭，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淡定地道：“那就行，後麵的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不過去了，這兩日要去做些準備，以免到了邊境會不適應。”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不同的風土人情，雖然宋清寒不清楚邊境到底是什麽樣的，但是就他的了解來看，必定與京城和州府等地完全不同，不管是從氣候上來說，還是從環境上來說。

    因此雖然麻煩，但他還是不得不多帶一點東西，尤其是草藥，免得到了邊境無從著手。

    手術刀具也是，雖說之前在做的時候，鐵匠跟他說過，特意用的是耐腐蝕性的材料，能保十年不壞，但萬一呢？到時候手術刀一壞，他就真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羅海運見他陷入沉思，猶豫了一會後，還是咬牙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太醫院那邊聽說了清蔭村的事情，在得知有你參與後，想要跟皇上稟報將你留下，但我知道你必定是不願意的，所以暫且將他們的想法壓下了，隻是紙包不住火，到時候被皇上知道了，恐怕還真的會生出將你收入太醫院的心思。”

    宋清寒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羅海運帶來的，竟然是這麽一個消息。

    “那我應該怎麽辦？太醫院的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羅海運的臉色也不大好看，搖頭道：“當一個比自己強上許多的人出現時，為了不動搖自己的地位，隻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麽得到他，要麽毀了他，我想太醫院的人，大概就準備如此幹。”

    宋清寒啞然失笑，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太醫院的人眼中竟然已經如此厲害，要是他真的進了太醫院，被那些人知道他連藥材都認不全，還不知道會笑成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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