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落在看到宋清寒後，就跟看到了失散已久的親人一般，上前拉住他的袖子道：“宋大夫啊！救命啊！我要死了！”

    宋清寒難得看到他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因此宋清寒還以為他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能靈活化解呢。

    想到這，他挑眉道：“我怎麽沒看出來你要死了？不要告訴我，你被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震碎了內髒，那你起碼得吐兩口血，我才能相信啊。”

    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開玩笑，舒落著急得不行，跺了跺腳道：“真的！喝酒誤事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家祖傳的狗皮膏藥一事嗎？你相信這東西的療效嗎？”

    宋清寒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似乎不知道這跟喝酒誤事有什麽關係，但還是老實地答道：“當然不信，不同的病有不同的治法，怎麽可能用同一種藥治好？”

    舒落一拍巴掌，恨恨地道：“是啊！但是有人信了！而且還用這個為由將我推出去當替罪羊！”

    宋清寒恍然，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無非是舒落喝醉酒跟人說大話，沒想到被有心人記了下來，或者那頓酒就是個圈套，反正要是舒落拿不出所謂的狗皮膏藥，他這條小命大概也就沒了。

    他思考了片刻，老實地道：“但是我在藥道上沒什麽本事，若是你讓我配藥，還不如你自己來呢。”

    要是原文軒在這，他也許會答應下舒落的請求，畢竟原文軒一直都是中西醫俱學，而且造詣都不錯，反倒是他這個當師父的，在中醫上幾乎算是一竅不通了。

    舒落被宋清寒的推辭弄得十分暴躁，直接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去，低聲道：“宋大夫啊，你就救救我！連拍賣場的人都能救好，救一個斷腿斷手的人豈不是容易得很？”

    宋清寒有些哭笑不得，拍賣場的人有那麽恐怖嗎？竟然比斷腿斷手的人還難救？又不是什麽妖怪？！

    不過舒落的這番話倒是讓他寬了心，斷腿斷手對於他而言，的確要比手疼腳疼好治，隻要能用手術刀解決的事情，那就都不算是事情。

    兩人暢行無阻地進入軍醫的所在地，下午的那個守衛雖然認出了宋清寒，但是在看到舒落和他之間親密的姿勢時，還是什麽都沒說，畢竟這裏的大夫雖然不算少，但是進進出出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作為守衛，早就將那幾個人認全了。

    大概是因為夜裏變冷了的緣故，空氣中的血腥味變淡了一些，但是宋清寒的神經卻依舊緊繃。

    他要迅速清空腦海中的雜念，這樣才方便一會做手術時進入狀態。

    舒落掀開其中一頂帳篷，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清寒看向地上那個緊皺著眉頭的男人，小聲道：“就是這人，好像身份有些了不起，所以上麵的人壓我一定要將他治好，但手腳都斷了，哪兒那麽好治啊”

    他說到一半，擔心宋清寒誤以為他是故意挖坑讓宋清寒跳，趕緊補充道：“但是換作是宋大夫的話，肯定可以治好的”

    見宋清寒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蹲在了那人麵前，他訕訕地摸了摸腦袋，趕緊將旁邊的雜物清空，找出一個小凳子放在宋清寒身後。

    宋清寒依舊沒有注意到舒落的動作，因為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麵前這個男人身上。

    無它，隻因為這人就是上午那個幫忙帶小石頭的將領。

    隻是這會兒，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須發皆被疼痛之下出的冷汗打濕，差點讓宋清寒認不出他來。

    宋清寒仔細地看了看他的手臂和腿，見上麵雖然被仔細地包紮好了，但是依舊有血液在往外侵染，忍不住道：“沒有上藥嗎？”

    舒落尷尬地撓撓頭，輕聲嘀咕道：“藥已經不夠了，補充的還沒到，所以”

    宋清寒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麽，從自己隨身的包袱中掏出之前在家由原文軒製作好的藥膏，緩緩解開那人的紗布，見鮮血溢出，眼神一凝。

    其實舒落之前說的斷手斷腿並不準確，因為他的手腳根本就沒斷，至少以生物學角度來說，還沒徹底斷掉，隻是一部分組織被割開了而已，其中最重要的手筋和腳筋還連在上麵。

    算算時間，現在應該還沒有過四個時辰，宋清寒咬咬牙，決定冒險嚐試一次，轉頭對舒落道：“多點點蠟燭，將這裏照得越亮越好！”

    舒落滿口答應下來，畢竟這裏雖然沒有藥，但是蠟燭，還是有一大把的。

    等舒落離開後，宋清寒動作麻利地給手術刀具消起了毒，仔細地看著那人的傷口斷麵，思考著下刀的方式。

    斷手斷腿要想接上，原理是一樣的，至少要連接上一根動脈、兩根靜脈和一條神經。

    舒落的神經還是完好的，一條靜脈也照舊能運作，因此隻需要接上一根動脈和一根靜脈便可。

    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裏又沒有精密的儀器和設備，宋清寒的眼睛也沒有放大功能，因此要想讓這台手術成功，三分靠技術，七分聽天命。

    在舒落點燈的間隙，宋清寒將那人的碎肉清理幹淨，隻留下完整的手部組織，抽出針線，緩緩縫合了起來。

    舒落也不知道宋清寒到底要多少支蠟燭，因此隻要他沒有說話，便一直彎腰放蠟燭，還是宋清寒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才沉聲阻止了他的動作。

    再升溫下去，就到了適合菌落生長的溫度，不利於傷口的恢複。

    點完蠟燭的舒落沒了別的事要做，見宋清寒不坐那張板凳，幹脆自己坐了上去，雙手捧著臉，好奇地看著宋清寒的動作。

    敢情他那天就是這麽為拍賣場的人治病的麽？

    這些奇奇怪怪的刀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舒落下意識看了宋清寒一眼，隻覺得他的臉都散發著一道莫名的光芒，讓人聯想起了傳說中的觀世音菩薩。

    宋清寒倒是不知道舒落在心裏對他的評價這麽高，因為他現在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致，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發出大一點的動靜，恐怕他腦海中的那根弦立馬就會斷掉，至於後果不會有人想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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