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寒為了顯露出自己的技術，也為了早點去找小石頭，一進帳篷後便埋頭苦幹，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反正這些蠻夷人已經傷得無法動彈了，他也不用擔心對方胡亂掙紮。

    跟在他身後的還是昨日那個大夫，在看到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手術技巧後，終於忍不住在他休息的間隙問道：“大人，這是您的祖傳醫術嗎？”

    宋清寒頓了頓，看著自己手上反射出銀光的手術刀，第一次說出了實話：“不是，是很多人共同的成果，我不過是討了個巧罷了。”

    這裏是蠻夷，他不用擔心別人去調查他的背景，因為就算調查，也不會調查出任何可疑的情況。

    那人在聽完宋清寒的話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大人您收徒嗎？”

    宋清寒倒是不介意多一個徒弟，但是他介意在現在將自己唯一的一點優勢拱手讓人，所以隻道：“你能看多少就學多少，這東西說多了也沒用，除非你自己上手。”

    見宋清寒的語氣有些疏離，那人大概也明白過來自己這話問得不妥當，抿了抿嘴，沒有再開口。

    正當宋清寒進行到最後一台手術時，帳篷突然被人掀起，他皺了皺眉頭，冷聲道：“我不是說了不要讓人進”

    在看到默克抱著小石頭出現時，他頓了頓，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沉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默克見他做得認真，雖然不想開口，但還是道：“你兒子剛剛受到了一點驚嚇，現在似乎暈厥過去了，交給別人看不如交給你看，所以我帶著他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宋清寒瞳孔一縮，幾乎要立刻站起來去看小石頭，但是在看到眼前的傷口時，終究還是咬牙忍住了，偏頭對身後那人道：“你先幫小石頭把脈，看看他是什麽情況，一五一十全說出來，我隨後就去。”

    那人見自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趕緊點了點頭，上前對默克行了一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住小石頭的手腕，皺著眉頭感受起來。

    默克對於宋清寒沒有第一時間趕來看小石頭的行為似乎有些不解，但是在看到他那雙飛快動作的手時，大概明白了什麽，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自己兒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但是能做到公平對待二者的人，世界上並不多。

    就在宋清寒做收尾工作時，把脈的大夫總算是開口了。

    “脈象虛浮，脾胃受損，看來剛剛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要好好養一陣才行。”

    宋清寒擦幹淨手，上前將小石頭抱在自己懷裏，看著他那張蒼白的小臉，忍不住感到陣陣心疼。

    武大虎的傷還沒好透，小石頭又倒下了，他都想懷疑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但是就算是本命年，該倒黴的也是他，而不是他身邊的人啊。

    “有廚房嗎？我想給他煮點東西。”

    默克正看宋清寒看得入神，乍然聽見他的這句話，一個激靈，點頭道：“有，你隨便用。”

    宋清寒正準備邁步，頓了頓，突然道：“這幾天我想帶著小石頭跟武大虎一起住，可以嗎？不然我兩邊都要照顧，實在是有些跑不開。”

    聽到他的這個請求，默克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在看到他臉上的平靜神色時，不知道怎麽想的，下意識便道：“可以，三天。”

    三天的功夫，足以讓武大虎的情況穩定下來，至於小石頭，隻要他清醒過來便可，畢竟驚嚇至暈厥這種事最重要的是養，急是急不來的。

    宋清寒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後，緊了緊抱著小石頭的手，邁步走出了帳篷。

    隻是在快要走到廚房前時，他才想起來一件事，突然問給他帶路的人：“你知道小石頭是怎麽嚇到的嗎？”

    那人似乎沒有想到宋清寒會主動開口跟他說話，因此在聽到宋清寒的聲音時身體明顯地抖動了一下。

    等聽明白宋清寒問的是什麽後，他顯得更加不安了，支吾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詞來。

    這種牽扯到烏坦和默克這一層級的事情，要是當事人不說的話，他一個小嘍囉怎麽敢放肆議論？

    宋清寒從他的緊張和不安中看出了什麽，眯起雙眼道：“是人為的？”

    那人不說話，宋清寒將這當作是默認，順著這條思路仔細地思考了起來。

    他交待給那人的是帶著小石頭騎馬兜幾圈，若是尋常的小孩，在第一次騎馬時被嚇到沒有什麽奇怪的，但是小石頭之前被蘇三帶著騎的馬比他騎的馬還要多，因此要是說小石頭被尋常的騎馬方式嚇到的話，他是一萬個不信的。

    難道是默克幹的？也許他一時心血來潮，看到小石頭後便向那人要求將小石頭帶在身邊？

    想到這，他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的主上，喜歡策馬奔騰嗎？他的馬術是不是很好？能做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那人愣了愣，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解，似乎不明白宋清寒問這個幹什麽。

    但因為這個問題不算什麽禁忌，所以他回答得很迅速。

    “我們主上的馬術雖然好，但是並不愛做那些花裏胡哨的動作，因此往年的賽馬節，都由烏坦郡主代替主上出戰的。”

    烏坦？宋清寒心中一動，在捕捉到這個詞後，腦海中閃過什麽，嘴邊噙了一抹冷笑，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他”

    如果是烏坦嚇的小石頭的話，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麽默克會親自來找他，甚至還答應他那有些無禮的要求？全都是因為默克自知理虧，所以才變著法地補償他。

    畢竟這件事他隻能咬著牙認了，就算知道是烏坦做的，恐怕也等不來那句道歉，誰讓他現在寄人籬下呢？

    宋清寒的眼神一黯，輕輕地摸了摸小石頭的後腦勺，拿過廚房的廚具，默默地幫他煮起壓驚的補品來。

    他煮好東西，剛將小石頭帶進武大虎的帳篷中，小石頭便睜開了雙眼，在看到他的臉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使勁將頭往他懷裏蹭，斷斷續續地道：“雌爹！雌爹！怕！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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