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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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終於讓陸深沉抬手看了我一眼。

    帶著些許的讚許。

    他隨後,點了點頭,“是,許映蘭是幫凶。”

    嗬嗬,一切都清楚了。

    所有的點,貫穿成了一條線,直指許映蘭……

    見我看著他的眼裏不再有恨意,陸深沉也不端著架子作那副冰冰冷冷的樣子,而是蹲下來,從大秘書剛才放在地上的口袋裏拿出熱水,食物遞給我。

    “要是想清楚了,就把自己吃飽了跟我走。”他低聲告訴我。

    我有些遲疑地抬頭看向他,“我失手傷了顧正文,憑著許映蘭的性子,不是應該告我嗎?”

    “是應該告你。”陸深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拿出濕巾,沾了些熱水替我擦了擦淩亂的頭發。

    感覺到溫熱在我的頭皮間蔓延,我問他,“那為什麽?”

    “我跟她做了一場交易。”他不動聲色地。

    我剛剛喝進嘴裏的熱水,因為這句話而忘記了嚐一嚐溫度,整口吞下去,燙的我從口腔蔓延到食管。

    最終灼熱在胸口左邊的位置。

    有些隱隱作痛。

    像心痛般。

    “什麽交易?”我顧不得自己火辣辣的舌頭,和被熱水嗆到咳嗽的胸口,急促地問他。

    陸深沉卻不緊不慢地,伸出修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拍著我的後背,嘴角噙著笑,“顧家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從顧家獨立出來的時候,顧正文送的。”

    這明明是一件大事!

    怪不得大秘書走進來怒氣衝衝告訴我,我給陸深沉惹了多大的麻煩。

    要知道,在我這幾天的了解裏,之所以許映蘭和顧正蓮這麽針鋒相對,卻始終較量不出一個結果,完全是因為顧正文早已立過遺囑,他的財產要在他的死後才可以分割給別人,並且看到時候他的意願。

    也就是說,不管是顧正蓮還是許映蘭,亦或者是顧以欽,暫時都沒有分得過顧正文的一分一毫。

    而顧正文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分割了一部分送給陸深沉,作為給養子的禮物。

    可見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有多麽的珍貴!

    可陸深沉,就這麽輕易地為了我拱手讓人?

    “你瘋了嗎?我殺人未遂,大不了就坐幾年牢,但顧家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我有些不理解陸深沉的意思。

    陸深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嘴角勾地更加有弧度,他在我背後輕拍著的手慢慢移到了我的頭發上,隨手揉了揉,笑道,“真有意思,我到是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瞪著他,“我什麽樣子?”

    他笑,“忘記自己的仇恨,而為我著急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對你很重要的樣子。”

    如果這時候我的麵前有鏡子的話,我一定能夠看見自己的兩個臉頰已經緋紅。

    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也意識到了陸深沉這句話裏的意思。

    羞愧地要死。

    我沒有忘記過自己的仇恨,隻不過我一直以為,在陸深沉的心裏,我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為了我這顆棋子,去放棄他一直很看重的東西。

    他不會這麽做!

    可他偏偏卻這麽做了!

    這讓我心潮迭起,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直到陸深沉好笑的語氣在我的頭頂響起,他的手又從我的頭發上,轉移到我的臉頰,捏起我的下巴,語氣輕輕地,淡漠地,“商商,要知道,有些東西,有的人拿了未必可以承受得起。”

    他的眼睛裏,隻有薄涼,“那些承受不起的,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我忽然產出了一種錯覺,一種從頭至尾,我跟許映蘭之間所有的爭鬥,陸深沉都看在眼裏的錯覺。

    他順水推舟地讓許映蘭走這麽一步棋,又假裝受製於人拱手相讓自己的股份,為的是以後一並吞並顧家所有的東西。

    可是,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有這般的心機。

    我情願去相信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巧合,而陸深沉他明明是在意我的,甚至願意為了我 放棄他所珍視的東西。

    就讓我沉浸在這個夢幻的柔情裏,暫時不要蘇醒過來好了。

    我們對話結束以後,陸深沉就帶著我離開了牢房,直接把我給帶回了顧家。

    顧家的傭人們見到我平安無事的回來,都麵麵相覷有些詫異。

    礙著陸深沉的麵子,沒有人敢上前攔住我。

    我原以為回到顧家許映蘭會迫不及待地刁難我,可沒想到原本住滿了人的顧家,此刻冷冷清清的。

    許映蘭和顧正蓮都不在。

    傭人說,隻有顧以薇一個人在房間裏畫畫。

    陸深沉帶著我從她的門前經過,透過門縫可以看見她全神貫注地對著自己眼前的畫板在畫畫,心無旁騖。

    仿佛顧家的所有紛爭,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從未與她說過話,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過去打攪他,便跟著陸深沉安安靜靜地從她門前走過,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回到我的房間以後,我也沒有客氣地進洗手間,把自己洗了個幹幹淨淨的。

    因為房間裏開了空調,所以我幹脆就穿了一件睡裙走出來。

    濕發半披在光潔的肩頭,我瞄了一眼鏡子裏那半張臉上貼著的紗布自嘲了一下,怕是這麽可怕的樣子,陸深沉看著也會沒有欲望?

    是被顧正文手中砸出的杯子碎片給劃傷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生出疤痕來。

    陸深沉看我這麽隨便地走出來,淡然地轉身從旁邊衣櫃裏給我拿出了一件大衣,披在我的肩頭。

    我朝他笑了笑,“怎麽,陸總怕我色誘你嗎?”

    他淺淺搖了搖頭,背對著我站在窗前不說話。

    似乎是在眺望,又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我見這麽沒意思,隻好略略思索了一下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挑一些要緊的來問他,“跟顧正文親子鑒定的血液你是從哪裏弄過來的?難不成是顧以欽的?”

    我這個問題似乎引起了陸深沉的興趣。

    他笑著轉過身來問我,“為什麽你不覺得,那管血會是你的?”

    我勾起嘴角,朝他走過去,站定在他的麵前,直視他的眼睛,“陸總覺得呢,要是我真的是顧正文的女兒,陸總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搞出這麽多事情來,買通顧正文的醫生?你大可不必做這麽有風險的事情。”

    我秦商商不是傻子,買通顧正文的私人醫生,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一旦失敗,可能全盤皆輸。

    陸深沉選擇這麽做,必然是有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而這個原因,就是我根本不是顧正文的女兒!

    “變得越來越聰明了。”他這話基本上是肯定了我的答案。

    得知自己不是顧正文的女兒,我的心底一鬆,終於不用時時提心吊膽覺得可能會被許映蘭陷害,導致跟顧正文亦或者是顧以欽亂倫了。

    可另一個想法浮上了我的腦海裏。

    我既不是顧正文的女兒,又不是江義城的女兒。

    那麽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仿佛是個千古未解之謎一般,不過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

    我問陸深沉,“能跟我說說我媽當年跟顧正文的事情嗎?”

    雖然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可是我依舊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顧正文那樣暴虐而又深情的對我媽,明明就是一個悖論。

    他既然愛我媽,為什麽要傷害她。

    既然傷害了她,又何必念念不忘?

    陸深沉雲淡風輕的瞄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是該知道了。”

    外麵的春風,柔柔的,輕輕的。

    可陸深沉說出來的故事,卻讓我明明置身於春天的身體,感覺到了冬日最料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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