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在江湖我們就講江湖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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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蔣小天暗自捏汗時,蔣璃已經撫上了他的臉。
讓眾人震驚的是,桑尼竟沒反抗,直到蔣璃將他攬入懷中,暗自使勁止住了他前後晃動,下巴抵著他的頭頂。
“他喝酒了?”蔣璃問。
“哪能啊蔣爺,他才多大,我們怎麽可能給他喝酒?再說了,就算喝醉了也不能這樣啊。”孟阿穀馬上道。
“說實話!”蔣璃不悅,喝道。
“真沒——”
“桑尼他昨晚上……偷喝了冬祭的酒”阿穀嫂打斷了孟阿穀的話,麵色有些難堪,又急急解釋了句,“但就隻是一丁點,我訓這孩子了,他也知道錯了。”
一句話掀起千層浪,周圍人全都指指點點了。
“冬祭的酒怎麽能偷喝呢?”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做大人的怎麽不注意呀?”
“造孽啊,怨不得這孩子成這樣了,不信邪不行啊。”
滄陵是有了曆史年頭的古城,也是多民族匯集的古城,以往各族祖輩們會根據不同時節舉行各自的祭祀活動,現如今信息發達、少數民族與漢族通婚,除了個別有特色的拜祭活動外,大家公認的就是冬祭了。
冬祭在滄陵是頭等大事。
於立冬之時,各家各戶拿出最誠意的酒肉水果入雪山麵青湖祭拜天地,祈求來年五穀豐登人丁興旺。
這是滄陵人的信仰,也是對未來生活的希翼。
孟阿穀一聽這話急了,但再行責怪為時已晚,一個勁地拍自己腦袋,怪自己沒看住兒子。
蔣璃也沒多說什麽,頂著眾說紛紜回了店裏,桑尼又開始晃。
就在眾人都在抻頭往店裏瞅的時候,蔣璃從裏麵出來了,手裏多了樣東西。
不大的繡包,白色錦緞製成,黑色絲線勾勒了些認不得的符號,仔細瞅這符號竟是跟非洲鼓和飲品店招牌上的一樣。
這樣一個物件,古城裏的人卻不陌生,他們叫它符包,專屬蔣璃的符包。
沒有是這符包解決不了的事,就正如沒有是蔣璃治不了的病一樣。但凡認識蔣璃的人都會對她敬怕有加。
敬,是因為蔣璃像是巫醫一般的存在,能治愈大家能看到的病,也能解決大家看不到的病;
怕,因為她是當地著名地頭蛇譚耀明的人,有人私底下說她和譚耀明是兄妹,也有人暗傳她是譚耀明的情人,總之兩人是謎一般的關係。
但不論如何,蔣璃性格直率隨性,曾有人來砸譚耀明的場子,聽說蔣璃一個人愣是把幾個大男人打趴下過,從此譚耀明的江湖地位立住了。
所以,就是這樣一個亦正亦邪、救人於水火又不能輕易得罪的蔣璃,成就了大家口中“蔣爺”的稱號。
蔣璃將符包掛在桑尼的脖子上,短短半分鍾,就瞧得桑尼停了搖晃,看得眾人嘖嘖稱讚。
阿穀嫂上前一把摟住桑尼,連連喚他的名字。
桑尼安靜了一小會,眼神總算有了焦距,扭頭朝著阿穀嫂叫了聲媽,阿穀嫂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孟阿穀見兒子沒事總算鬆了口氣,對蔣璃感恩戴德了一番後又嗬斥桑尼,“混小子,你喝什麽不好非要偷喝酒,那酒是你能喝的嗎?”
蔣璃上前查看桑尼的狀況,見他恢複正常,對阿穀嫂說,“符包三天不準離身。”
阿穀嫂連連點頭,又把桑尼扶起來讓他跟蔣璃道謝。
“他不能起來。”蔣璃冷不丁說了句,“跪著,直到太陽落山。”
孟阿穀兩口子麵麵相覷,桑尼這時神誌清晰,見平日對他善笑的蔣璃肅了神情自然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一臉委屈但也不敢說什麽。
蔣璃看著桑尼,“人活一世要講規矩,偷喝酒事小,對天地不敬事大,你今天就在這裏,隻準跪著不準動,聽到了嗎?”
桑尼咬咬嘴,點頭。
孟阿穀兩口子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尤其是在眾人麵前,再加上偷喝冬祭的酒的確非同小可,所以也隻能由著去了。
人群將散的時候,蔣小天偷偷拉住蔣璃,緊張地問,“蔣爺……冬祭的酒真不能偷喝呀?”
蔣璃一聽這話裏是有事啊,笑了笑,雙臂交叉環抱,“你長眼睛是用來喘氣的?桑尼剛才什麽樣你看不見?我見過比他嚴重的還有呢,弄不好一整年都要倒大黴。”
蔣小天立馬慌神了,“蔣爺救我,我、我偷喝了五月醉。”
他是漢人,平日裏也沒啥信仰,破天荒壞了規矩隻因為那酒太香忍不住偷抿了一小口,他可不想就因為這麽一小口遭來禍端。
“五月醉啊。”蔣璃好笑地看著他,“譚爺用在冬祭的酒你也敢偷喝,我看你是真欠揍了。”
五月醉是她釀給譚爺的酒,采了早春蒼山上的五種花蕊,填了遠在長白山山頭經過寒冬之後的冰霜水,再經過一個四季的發酵這才釀造而成。
少而精貴,所以譚爺總會留一些出來用在冬祭。
蔣小天哭喪著臉。
蔣璃一聲不吱回了屋,再出來又是一枚符包交給他,“別說我不疼你,跟桑尼一樣去那跪到太陽下山,符包不離身三天,不準沾水。”
“可洗澡……”
“那你就三天不洗澡。”
蔣小天乖乖地跑到桑尼身邊跪著去了,還有些看熱鬧的人沒散,見這一幕後又開始指指點點。
“蔣璃!”
不遠處有人叫她。
蔣璃回頭一看,是譚爺。
他身邊還有一男子,打遠就可瞧見身形挺拔高大,洇在光線裏,深灰色半長羊絨大衣襯得那人風度瀟灑。
兩人身後有一長排的車輛。
車輛後麵,是匆匆趕來的記者群……
林客樓是滄陵古城有名的茶莊,是有著百年曆史的老字號。
牌匾上“林客樓”三個字還是當年嘉慶帝親筆題寫的,源於柳宗元在《溪居》裏的那句“閑依農圃鄰,偶似山林客”,希望此處可以茶會友,逍遙避世。
隻可惜到了後輩茶莊經營不善,店家就動了賣祖產搬家的念頭。
譚爺不想讓這一老字號被拆就接手經營,他原本想著哪怕留一空殼也算是保留了曆史遺跡,不曾想經過一番環境翻新和茶品改良,生意倒是越來越紅火了。
今天林客樓比往日還要熱鬧,就像蔣小天說的,對方的人把門口圍了個瓷實。
保鏢裏三層外三層不說,就連媒體也都像是憑空出來似的。
再加上聞風前來湊熱鬧的群眾,各個都抻著脖子往裏瞅,瞅不見的就在暗自議論林客樓裏來了什麽大人物,一時間吵吵嚷嚷的。
林客樓內,兩方對麵而坐。
對方的保鏢雖說不少,但譚耀明的人也可與對方相媲美。
“陸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去天際酒店驅邪?”蔣璃坐在譚耀明身邊,手裏把玩著茶杯,漫不經心間打量了對麵。
如此近看就將對方的容貌看得真切。
五官深鐫,眉間有些冷峻,上下唇薄厚相等,說明他情欲兩開。
通俗點說就是他不喜歡你時他是柳下惠,他喜歡你時可傾出所有。
下巴的弧度倒是性感的很,會惑了女人的眼。
看似溫淡如鬆的男人,但看人看眼,此人眼深似潭,不可隨意親近,於是就平添金屬質感的疏離。
都說富家三代才能出貴族,陸東深,赫赫有名的陸門集團副總、天際實業的總經理,身上自然流淌著陸門貴公子內斂矜貴的血液,可在她沒能第一時間趕到這裏赴約時,他竟可以勞師動眾隨著譚耀明前來迎接,這人,深不可測。
與此同時,陸東深也在打量蔣璃。
生得英氣又漂亮,這是第一眼印象。
深棕色夾克衫略是中性,咖色貼身內搭卻顯女性妖美,尤其是腰身纖細,黑色牛仔褲更是襯得腿修長。
顯眼的當屬腳上那雙黑色中筒純牛皮重工軍靴,做舊處理,帥氣得很,可不是一般女孩能夠喜歡得來的。
一襲短發幹脆利落,她五官精美,最漂亮的就是那雙眼,黑白分明得很。
可最英氣的也是那雙眼,似笑非笑間有不羈有邪氣,就跟她手腕上那隻眼睛紋身一樣,誘人又危險。
這樣一個人,說她是女人,她還有女人之外的帥氣;說他是男人,他還有男人沒有的細膩。
而譚耀明,資料顯示40歲,雖風度翩翩,但眼睛裏藏了江湖習氣。
這習氣不同於商場上的文明廝殺,同樣富貴險中求,商場求富貴靠的是謀,江湖求富貴拚的是勇。
“我的意思是,請蔣小姐到天際酒店驅邪。”陸東深聲音低沉,重點強調了一個“請”字。
“請啊?”蔣璃故作思量,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麵。
茶樓的服務人員留了兩位,其中一位上前給蔣璃添了茶。
蔣璃端起茶杯,輕抿了口,陸東深好耐性,始終等著她開口。
慢條斯理地喝完一杯茶,蔣璃這才反問了句,“陸先生想怎麽個請法?”
陸東深看了一眼身邊的特別行政助理景濘。
景濘會意,從保鏢手中拿過兩隻黑色密碼箱放到茶桌上,密碼鎖一開,箱子一轉麵朝蔣璃。
成摞的現金,鋪滿兩箱。
“來譚爺的地盤上請人,沒有誠意怎麽行?”陸東深道,“這是我給二位的見麵禮。”
蔣璃起身上前,繞到密碼箱旁,堂而皇之地坐在桌上,左手隨意拿起一摞錢,右手的手指從紙幣邊緣掃過,嶄新的錢。
她回頭看了一眼譚耀明,笑,“大手筆啊。”
譚耀明笑而不語。
“天際酒店現在落得怨聲載道,這事可不是那麽好平的。”
蔣璃揚著那摞錢拍打著另隻手的手心,“當初不聽勸,你們擋住的可是鬼門關,把你回家的路給擋了,你照樣也跳腳。”
“就因為事情棘手才來請蔣小姐,聽聞蔣小姐有別人沒有的本事,否則也不會被人尊稱一聲蔣爺了。”
一頂高帽,壓得蔣璃無路可退。
譚耀明這時開口了,“錢,我們不缺,想請蔣璃幫你解決麻煩,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譚爺請說。”
譚耀明拍了兩聲手。
茶樓的人就端了70厘米長半米寬的實木托盤,托盤上擺放了滿滿的玻璃口杯,這樣的數量摞了三層托盤一並上桌。
蔣璃見狀嘴角一揚,回了自己的位置。
茶具被譚耀明的人給撤了,玻璃口杯擺了幾乎滿滿一桌,兩名男子抱了個橢圓形的大壇擱置一旁,掀開塞子,酒香四溢。
“陸總是生意人,我不跟你鬥狠,但既然你找上我,那多少要講點江湖規矩。”j3k5bl1gfwhvzeeinmgs4olqjz3wpvmivbayp7lq1+f4rxuusvu0gj3ix6r7ho3zlznxq==
譚耀明眼裏的笑不陰不明,“我們比酒,是敵是友,就看你的酒量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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