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自然的稱呼許大寶的大名。

    兩人默契的把這一頁給翻篇揭過去了。

    白審言走近許大寶的火堆。

    他隨意在地上撿了幾塊大大小小的碎石子，當著許大寶的麵一塊一塊放到地上。

    “這是藤椅。”

    他一邊說話，一邊將一塊碎石子放到地上。

    石子一落地，許大寶隻覺得眼前一花，果然看到一張棕褐色的靠背藤椅出現在了她麵前。

    白審言跟許大寶點頭示了下意，自己走過去坐了下來。

    藤椅柔軟，白審言靠在椅背上，也是一臉愜意的模樣。

    他又放下一顆石子到地上：“這是小杌子。”

    一張方方正正的小板凳就緊挨著許大寶出現了。

    白審言手一伸：“請。”

    許大寶忍住激動，先伸手摸了摸。

    小板凳涼涼的，她敲了兩下，凳麵傳來實實在在的叩擊聲。

    她坐了上去。

    這小杌子雖然比不上白審言的藤椅，但總比蹲在那裏要輕鬆的多。

    白審言將最後一顆小石子也扔了下去。

    於是火堆前又出現了一張矮幾。

    “這個法術可太有意思了。”許大寶忍不住讚歎：“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點石成金撒豆成兵？”

    白審言點頭：“點石成金正是這法術，但撒豆成兵要更複雜一些。”

    他說完還真從地麵撿起一顆石子來，攤在手心裏給許大寶看。

    許大寶一眼不眨盯著，親眼看見一顆灰突突的碳酸鈣變成了金光閃閃的黃金。

    學！

    這個法術必須得學啊！

    學成之後發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許大寶再看向白審言時，眼睛都成了星星眼。

    白審言猜到她想岔了，便不忙教法訣，而是請許大寶回想魔君的石頭小院。

    “魔君的住處，你看到了真相，實際就是地麵上挖的一個土坑。”白審言毫不猶豫的揭了魔君的老底：“但對他來說，卻如同住在一處有庭有院的宅院裏。這是障眼法，是用來欺騙旁人的法術。”

    他手掌一翻，黃閃閃的金塊落到地上，金色瞬間消失，還是一顆石子。

    許大寶一聽，連忙用上破解障眼法的法術去看藤椅、杌子和矮幾。

    可無論她怎麽看，藤椅就是藤椅，她也好好的坐著一張小板凳而不是一顆小石子。

    白審言大笑起來：“許大寶，這叫當局者迷啊。”

    許大寶一聽，恍然大悟。

    魔君的障眼法是用來欺騙外人的，許大寶正是外人，所以她能看穿土坑的真麵目。

    白審言的障眼法也是用來欺騙外人的。

    但許大寶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她成了局中人，不是外人，自然也就看不穿了。

    她這是自己把自己也給騙了。

    一通百通，許大寶腦中猶如春風拂過，瞬間清明起來。

    白審言見她懂了，便收了法術，將小杌子還變回了一顆石子。

    許大寶上前一步將石子撿起來，她腦中飛快的盤算著得給自己變個氣派的椅子，壓過白審言的藤椅才行。

    要舒服！

    要酷炫！

    最好又能發光又能唱歌！

    許大寶腦中直接冒出了喜羊羊造型的搖搖車。

    她自己噗嗤一下樂了，最後還是規規矩矩的也變出一張藤椅，就照抄了白審言那張的模樣。

    有桌有椅也能烤火，白審言又取出一籃鮮果。

    “放心這不是障眼法，我平時住在青冥山，這果子是山中靈獸所種植，秋日收貨之後分送來給我吃的。”

    白審言怕許大寶不信，自己先撿出一顆紅通通的山果來一口咬開吃了。

    許大寶聞到一股熟悉的酸甜味，嘴裏口水一下湧出許多。

    “這是山楂。”

    許大寶才不愛吃酸，她自己拿了一個粉白粉白大桃子，比她一隻手還要大，聞著桃香撲鼻。

    白審言其實也不愛吃酸。

    這籃鮮果其實是他特地為許大寶帶來的。

    他成仙之前是棵樹，根本不需要吃東西，成了神君之後更是早已辟穀，食物已不是生活必需品了。

    他隻要是看那顆山楂小小一顆又紅豔可愛，才撿來吃。

    這時他看到許大寶拿了桃子，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他直接將剩餘半個山楂放下來，變出一壺清水，親自提著幫許大寶倒水洗桃子。

    他衣袖一撫，那半個山楂被帶了一下，咕嚕嚕一滾，朝著火堆的方向落了下去。

    許大寶兩隻手都忙著洗桃子呢，她眼角餘光看見了，“哎喲”了一聲連忙騰出一隻手去接。

    然而晚了一步，那半個山楂還是落進了火堆裏。

    白審言嘴角輕輕一動，是上揚的。

    然而許大寶洗好了桃子，想著光是自己吃不合適，幹脆就手又洗了一把山楂，全放在白審言麵前。

    白審言臉上表情不變：“謝謝。”

    他到底還是又撿起一顆，慢慢吃了起來。

    夜漸漸深了。

    太陽落下去，月亮倒沒升起來。

    沒有月色，隻有跳動的火光。

    兩個人對坐吃水果，也沒有酒。

    這樣的夜，既沒有詩情也沒有畫意。

    許大寶以為自己根本不會記住的，可在這之後的無數年，她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那一夜，白審言說了很多話。

    到後來許大寶也看出來了，白審言隻是因為不想再吃山楂，才故意借著說話的機會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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