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睿去衛生間接電話的功夫，淩白一個人默默吃完了剩下的餃子。

    係統奇怪地問：“小淩淩，你不是很不愛吃餃子嗎？”

    淩白：“可是不要錢啊。”

    係統聽了很是心酸，“┬┬＿┬┬我可憐的小淩淩，一個月前你吃魚翅還吃一碗倒一碗呢……”

    穆行睿這個電話接了很久。

    雖然醫院裏隔音效果很好，穆行睿關上了門還壓低了聲音，淩白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內容不怎麽有趣就是了。

    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裏麵頻頻出現“藍海”這個名詞，應該是某項工程的簡稱。其他的理解起來就有些困難了，簡緒從小對經商沒有興趣，淩白也聽不太懂。隻是聊著聊著，裏麵突然出現了祝玉堂的名字。

    淩白直覺有點不對。他想起來問係統：“祝玉堂目前什麽情況？”

    係統：“你現在才想起來問啊……”

    宿主的權限大於係統。在沒有宿主的請求下，許多功能是禁止係統自啟的。

    一張關於祝玉堂的調查報告很快浮現在淩白的腦海裏。是剛剛生成的，還沒來得及精簡，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淩白看了個大概，他的直覺沒錯，祝家果然出事了。

    祝父中風入院，大哥遠走國外，整個祝家產業全都壓在祝玉堂的肩膀上。祝玉堂確實有一副經商的好腦子，可始終還是太年輕，缺少曆練，上來給他這麽一個大攤子，家人太高的期望值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祝玉堂為了祝家日夜奔走操勞。可祝家早就不複之前的風光，沒有往日的金錢和地位，積年累月下來的人情.人脈全成了空氣。往日對你阿諛奉承的臉，現在都爭相往你身上踩上一腳。痛打落水狗，無非如此。

    這短短幾個月，祝玉堂成長了許多。

    最近，事情總算有了點轉機。靠著祝玉堂外婆沈家的那點東風牽的線，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翻身的機會。

    資料到此為止。

    淩白看著最後一行字，裏麵有讓他耳熟的兩個字，“藍海”。

    一下，線索都串了起來。

    淩白：“。。。”

    係統：“？？”

    淩白：“。。。。。。”

    係統：“？？？？”

    “&*#￥%穆行睿他腦子是有病吧！！！”淩白一口氣總算順了過來。本來他的二次黑化已經夠讓他惱火了，這好端端的又非要去針對男主幹什麽！來自命運齒輪的不可抗力嗎？？

    係統：“╮(╯_╰)╭兩頭著火，我看是救不了了。小淩淩，收拾收拾，我們準備撤吧。”

    係統有些興奮：“懂事的男大學生喜歡嗎，還是惹火嬌豔的小殺手，或者上尉長腿黑靴的禁欲誘.惑嘿嘿嘿嘿……”

    淩白在氣頭上，沒空罵他。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

    竟然是祝玉堂。

    祝玉堂手裏拎了個果籃，進來後就放到了櫃子上。

    “阿緒，你感覺還好嗎？”

    祝玉堂坐到病床邊，語氣頗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我早就應該來看你了，可是我最近真的忙得抽不開身……”

    剛看完資料，淩白表示理解。

    “聽說你出車禍的消息，真是要把我給嚇死了，太突然了，要是你出個什麽事，我真的……我……”祝玉堂說著不由哽咽。兩人一起長大，好歹多年朋友。他此刻說的也都是真心話。

    祝玉堂看起來比上次憔悴了許多。

    不過幾天不見，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像被什麽給抽幹了一樣。現在再這麽激動，淩白真怕他會在這裏暈過去。

    “玉堂，我真的沒什麽事。”淩白安撫說。隻是頭上的繃帶包得誇張些而已。

    “太好了，你沒事就好。”祝玉堂低頭擦淚。

    他的視線四下轉了圈，不知道是在找什麽。

    “那個……穆行睿呢？”祝玉堂似乎不經意地問道。

    “還在衛生間打電話。”淩白下意識地回道。

    “怎麽了？”淩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沒什麽。”祝玉堂站了起來，嘴裏說著，“我想起我還有點事。”

    他轉身，似乎是要往門的方向走，可他的眼神卻看著衛生間的方向。

    “你手裏拿著什麽？”淩白忽然注意到他藏起來的袖口。

    不可見的袖口深處，隱約有冷冽的反光。

    祝玉堂沒有回答，神情空洞地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他該不會是想……

    想到這裏，淩白立刻從床上追了下去。可能是在床上躺了太久，全身肌肉都沒什麽力氣，淩白一下沒站穩，整個人都摔在冷硬的地麵上。

    顧不上撞痛的膝蓋，他伸長了手抓住了祝玉堂的褲腳的布料。牢牢地抓著。他不能讓他去找穆行睿。

    “阿緒，事到如今，你還是那麽護著他。就跟以前一樣。”祝玉堂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不知道是在笑他還是笑自己。

    “他把你我兩家都害成這樣，你竟然一點都不恨他嗎？你知不知道，他毀了祝家！！毀了我這些日子來的全部希望！！！毀了我苦苦爭取來的一切！！！我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祝玉堂揮舞著手裏的刀，因為仇恨而赤紅的雙眼，讓此刻的祝玉堂看起來如同一個瘋子。

    淩白無語，這主角的智商是被狗給吃了嗎？這麽死腦筋，難怪上輩子會自殺。是誰教你報仇就要去捅人的，現在是法治社會，是要判刑坐牢的。他可不能讓主角在牢裏度過餘生。

    “我不是在保護他，我是在保護你。”淩白說。

    “別開玩笑了……”祝玉堂覺得更加可笑。

    “就算你殺了穆行睿，你想過後果沒有，想過珊珊的感受沒有，想過還躺在病床上的祝叔叔嗎，想過還在等你回家的伯母嗎……你想要他們等你多久，還是直接生死兩隔，讓他們一輩子為你這種沒心肝的人傷心難過。祝玉堂，你怎麽能這麽自私。”淩白說。

    祝玉堂：“我……”

    看出他的動搖，淩白撐著地麵站起身來，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商場如戰場，那不是個講人品的地方。沒有誰應該對誰手下留情，自己沒本事，不要怪別人。”

    “你！”祝玉堂被他的話刺激到了。

    “你還不懂嗎，今天毀掉你的就算不是穆行睿，也會是別人。”

    淩白說，“你應該感激穆行睿，是他讓你從無憂無慮的大少爺的身份裏清醒過來。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殘酷。恨他嗎，那就用這份仇恨去商場上把你的成功榮耀都奪回來啊，別再做這種不符合身份的愚蠢的行為！”

    “現在醒悟還不晚，快點成長起來吧，別再讓關心你的人失望了。”

    “阿緒……”祝玉堂眼中動容，這些話，以前從未有人對他說過。若不是真的朋友，又怎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肺腑之言。他一把抱住淩白，痛哭出聲。

    “我錯了……我做的太錯了……”祝玉堂悔悟道。

    淩白敷衍地給他拍拍背。

    係統：“╭(￣▽￣)小淩淩，人家幫你想的稿子很有用吧~”

    淩白：“一般般吧。”

    係統：“qaq嗷，都不誇誇人家。”

    ……

    穆行睿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人抱在一起的場麵。雖然沒有逾矩的動作，畫麵還是紮了他的眼。

    其實他剛剛就聽到了點動靜，不過電話那頭的身份特殊，他也不好隨意掛人電話，隻好加快速度盡快結束。

    “你怎麽在這？”穆行睿指的是祝玉堂。

    “他來看我。”淩白替他回道。雖然剛才的一席話說通了祝玉堂，但他突然見到穆行睿，還是分外眼紅，身體氣得顫抖。

    “他手裏拿著刀幹什麽？”穆行睿問。

    “削蘋果。”回答的依舊是淩白。

    穆行睿哦了一聲，接著說，“削個蘋果需要抱得那麽緊嗎？”

    係統：“喲，你的小受吃醋了~”

    淩白：“把前綴去掉。”

    係統：“都睡過了~”

    淩白煩躁地補充：“都說了那次隻是意外，我不喜歡肛.交。”

    係統：“小淩淩，你這麽渣我真喜歡~”

    ……

    為了怕兩人撞在一起又發生什麽，淩白隨便扯了幾句，把祝玉堂給送走了。

    轉頭的時候，穆行睿手裏正緩緩轉著水果刀的刀柄。白皙如玉的手指，伴隨著掌心下爍爍的寒光，有種心驚肉跳的美感。

    淩白問他在幹嘛。

    穆行睿笑，“你不是說要吃蘋果嗎？”

    穆行睿削蘋果的水平很好，去皮後，切的小塊整整齊齊賞心悅目。他用牙簽串了一塊送到淩白嘴邊，淩白看了眼，沒吃。

    “怎麽不吃？”穆行睿還在笑。

    “我不喜歡吃蘋果。”

    穆行睿當然也知道他不愛吃蘋果。既然如此，剛剛為什麽要騙他。

    為了祝玉堂？

    他的心緩緩沉下去。他已經有了答案。

    他早知道。從以前起，他就更喜歡和祝玉堂他們呆在一起。穆行睿常常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沉悶內向了，簡緒哥才不喜歡跟他一起玩。後來，他努力在他麵前裝活潑裝開朗，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可是沒有，沒有，該死的，為什麽要當著他的麵看別人啊！！！

    請注視著我啊！！簡緒哥。

    隻看著我一個人不可以嗎！！！

    強烈的嫉妒化為燃燒的怒火，在簡緒不告而別的那刻燃到了極點。從那一刻就決定的，他要把他身邊的那些人，統統，都毀掉！！

    淩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肯定不是什麽好事。眼睛裏跟要噴火似的。

    淩白：“他到底又在氣什麽啊？”

    係統：“￢_￢憋說話，吻他。”

    淩白：“我現在不餓。”

    係統：“小淩淩，你的嘴難道隻是進食工具嗎？？？？”

    淩白：“不然呢？”

    係統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但他看了眼宿主美.妙的腹肌又忍住了，他或許……該給他……好好啟蒙下了。

    ……

    見穆行睿還愣在那裏，淩白低頭，不耐煩地將穆行睿手裏的蘋果咬下來，“算了算了，既然你削了，我就吃一個吧。”

    “簡緒哥……”他的眼中頓時有了神采。

    他竟然願意為了他，吃自己討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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