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818那個覬覦我美色的暴君(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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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啟帝遇刺後昏迷不醒, 朝中大小事務都由太子代為打理。
為了安撫民心, 對外隻說鳳啟帝突發急症, 而大將軍李弈行刺的事情密不外傳。李弈剛打了勝仗又深得民心, 若是公開處理怕是會引來民眾的暴.亂。照太子的意思, 秘密處決才是最好的方法。
聽到開鎖的聲音, 李弈睜開眼, 正好看見鳳楊走進來。
他身後低頭跟著一個內監, 默不作聲地在牢房內唯一的矮桌擺上酒菜和兩副碗筷, 悄悄帶上門出去了。牢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已是深夜, 清冷的月光透過天窗, 照亮鐵壁牢籠, 入目全是蕭索的色彩。一身華貴的鳳楊的出現在這裏, 看起來是那樣格格不入。
不過李弈並不意外。他早知道他會來這一趟。
“阿弈,聽說你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我特意帶了些你愛吃的菜, 坐下一起吃吧。”鳳楊拂袖隨意坐下,並不在意自己昂貴的衣袍會因此被髒亂的桌椅弄髒。
李弈已經很久沒聽到他喊自己“阿弈”,隻有在兩人最初認識的那段日子。
那時他還不是太子, 年紀相仿的兩人常常騎馬遊獵, 把酒夜談至天明, 無話不談……後來,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常常被一群人簇擁著, 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熱鬧。
分明的階層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不再像以前那樣親近。一個總是低著頭,一個永遠抬著頭,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習慣了這種主仆般的相處模式。
他是威嚴不可親近的太子鳳楊,仿佛生來如此,仿佛兩人策馬同遊的時光隻是他做的一場夢。
如果真是一場夢該多好。
李弈忽然笑了。他盯著男人手邊斟滿的酒杯,“太子殿下,我能求你件事嗎?”
“什麽事?”鳳楊問道。
“放過我姐姐。”
……
鳳楊離開的時候,夜幕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
遙遙望去,入目的朱梁畫棟都像是罩上了一層暗紗,什麽都看不真切。
如湮滅的塵埃,透出厚重的寂寥來。
鳳楊揮退了為他撐傘的宮人,一個人在雨幕中站了許久。連綿的雨絲一點點打濕他的衣襟,他卻絲毫不覺得寒冷,隻是看著某個方向。那裏,明明什麽都沒有。
許久,他才吐出幾個字,“帶路,明鳳殿。”
……
看著鳳楊離開,淩白才從黑暗中現身。
李弈還坐在一桌酒菜前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臉沒胃口的樣子,淩白喊了他好幾聲才有反應。
“你、你!!”李弈一副活見鬼的樣子。這裏可是天牢,是比皇上的寢宮守備還要嚴密的地方,他壓低聲音,難以置信地:“……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是重點嗎?”
“不是……可是我想知道啊。”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這種求知欲,淩白無奈地說,“和你一樣走進來的啊,我又不會飛。”
“……果然是夢,果然是夢。”李弈低頭自語。是啊,他現在應該在養傷才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知道他這次傷得重不重,他身子那麽弱,萬一……
淩白看出他在想什麽,一下有些無語:“我活得好好的,你別一副斷定我已經在天上飄的樣子好不好……”
李弈下意識地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淩白歎口氣,正要再說些什麽,他忽然抱了上來。
緊到讓人無法呼吸的一個擁抱。李弈不停地收攏手指,似乎要將他的整個身體都嵌入骨肉裏去。聞著對方身上熟悉的的氣息,沒頭沒尾的湧上了一陣心酸。
是夢也好,不是夢也好。
他已經思念他太久了。
淩白背傷才剛結痂,被他這麽一拉扯,傷口一下又裂了。察覺到他的不適,李弈一下鬆開了手。
“我沒事。”淩白說道。
李弈這才確定,“七皇子,真的是你。這不是夢,你還活著,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七皇子,你怎麽會成為太子府上的琴師……難怪那天小白梅會跟你那樣親近……可你當時為什麽不跟我相認……還有,你什麽時候你有了那麽高超的琴藝……”李弈語無倫次地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
淩白趕緊示意他小聲一點。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巡邏的獄卒聽到聲響,腳步聲漸漸朝這邊過來。果然笨蛋就是笨蛋,淩白翻了個白眼。緊貼過去在牆邊站好,打算等人過來速戰速決。
“哈哈哈哈哈哈——想我李弈堂堂七尺男兒,一身戎馬保家衛國,竟然會落到如此地步!!”
李弈忽然失心瘋般的狂笑起來。
外麵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李、李將軍莫不是瘋了?不會吧……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廢話,瘋之前當然是好好的!”……淩白聽到獄卒的交談聲,你推我搡地誰也不敢過去查看,想想還是小命要緊,反正人又沒丟,幹脆一起掉頭走了。
淩白:這也行……
李弈還在哈哈哈。
淩白推他一下,說:“人已經走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停不下來。”李弈抓住他的袖子,焦切地:“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怎麽一回事?”
“你真的猜不出來嗎?”
淩白目光平靜。
李弈:“是……太子殿下。”
李弈仿佛失了力氣,他覺得很可笑,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可笑至極。他以為自己選擇了這一切,到頭來才發覺自己不過是別人手裏的一顆棋子。難怪,鳳楊剛才看他的眼神透著悲哀。
慶功宴那天,李弈因為心中煩悶出去散心,半路上遇到太子鳳楊。
交談幾句之後,他忽然提起了過世的七皇子。李弈對鳳羽的事情很在意,鳳楊卻好似藏著什麽心事。李弈追問之下,卻無意中得知了駭人的真相。原來七皇子鳳羽並不是病故,而是中毒。幕後凶手竟然是……當今聖上。
雖然鳳楊並沒有明確表明,卻很容易猜得出來。能在每月流入七王府的藥物中神不知鬼不覺動手腳的,能讓整個太醫院都守口如瓶的,除了那個站在最頂端的男人還有誰……無盡的恨意衝上頭腦,他一下失去了理智,李弈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麽,直到滿手粘黏的血液緊握在掌心,他才意識到自己做出了件多麽無法挽回的事情……
聯想到那晚毫無動靜的部下,以及在通向北門的道路上等候他的太子。隻怕是早就布下了這一局。
或許更早的。
他丟失的兵權,他最得力的部下,還有他的姐姐……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這麽想。
……
事情的經過,淩白那天晚上就從係統那裏知道了。
他一心防備著李弈,卻沒料到身邊的這個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蘇爽文的男主,果然不隻是長得好看。連切開都是黑的。能借著別人的刀子砍自己的老子,還順便鏟除了最大的憂患。如今鳳啟帝那老頭眼看也是好不了了,鳳國易主是早晚的事。
鳳楊無疑是最大的贏家。
淩白:“我總覺得一開始他不是這樣的。”要是男主本身就有這種手段,哪裏會落到國破人亡的下場。李弈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輪不到淩白來這一趟。
係統:“小妖精,你教人瘋狂~~”
淩白:“……”
……
兩人坐下來聊了很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李弈連他今天晚上吃什麽都問了,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卻閉口不談。淩白本想帶他出去,李弈拒絕了。也許是為了明妃,也許是不想連累別人。淩白勸不動他,隻好先算了,他再想別的辦法。
走之前,淩白問他,“後悔嗎?”
“剛剛還有點後悔,現在卻不後悔了。”
“為什麽?”
“知道你還活著,真好。”
……
淩白回府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外麵依舊下著淅瀝的秋雨,淩白折身關了窗,正要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就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往這邊過來。顧不得脫了一半的衣服,淩白奔向床榻,直接鑽進了被子躺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進來,掀開一層層簾布朝床邊走來,腳步很輕,似乎是怕打擾到他的安眠。
腳步聲在他的床榻邊停了下來,淩白察覺到對方視線,正柔和地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身上滿滿的全是雨絲的氣息。
手指很冷,光是在他臉頰旁停留一瞬都能感受到秋夜的寒氣。
正是已經好幾天沒回府的鳳楊。朝中事務繁忙,他最近都在宮中留宿,淩白從下人的口中聽說,太子殿下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
他今天格外反常。
他帶著酒菜去天牢裏探望李弈的時候,淩白就藏匿在黑暗中。
他本來也以為是一頓斷頭飯,可是,他卻看到鳳楊舉起手旁的酒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酒裏並沒有下毒。他說,他今天隻是單純地想跟老朋友敘敘舊。
那場敘舊,終究還是不歡而散。時光荏苒,故人也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故人,事到如今,何必強行煽情。
鳳楊身旁一直有很多人在,可又好像誰都沒有。當上太子後,他常常覺得孤單。他怪罪別人對他過分恭敬,人人麵上都有一副麵具,沒人願意真正親近於他。他忘了,第一個戴上麵具的人其實是他自己。他開始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可以算計的,
他曾經有朋友,願意浪費大把時光陪他醉酒到天明的朋友,是他用自己尊貴的身份拒人千裏。因為尊貴的太子殿下,絕不會出現在城郊的破船上,跟一個布衣少年一同枕著沉沉如墨的流水和寒夜,隻為欣賞清遠開闊的天際中皎暇的明月……
包容的黑夜,連綿的秋雨洗刷著整個鳳城,他多希望也能把他身上的這份汙垢給洗刷幹淨。轉過身來,他身旁已經空無一人,連那點回憶的虛影都被擦拭幹淨。
他現在擁有的,隻有眼前這個人。
鳳楊摸了下他的臉,卻見對方眨了眨眼睛,然後很不情願地睜開來。
“我把你吵醒了嗎?”鳳楊問道。
“手,那麽冷就不要摸我。”淩白說道。
鳳楊收回手,一下莞爾。
淩白受傷後,就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鳳楊卻也不生氣。自然他也沒立場生氣,加上他最近沒空回來照顧他,他會覺得氣惱也是應該,鳳楊隻好讓人更加體貼地伺候著……
幾天不見,他的思念越發沉重。他生氣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羽兒……”鳳楊撐著床麵俯下身來,“我的手太冷了,不如你幫我把手捂捂熱好不好?”
沒等淩白反應,他的手掌就伸進了被子。
冰冷的指節,如靈蛇一般,遊移著爬向他溫暖的軀體。
死不要臉……淩白在心裏暗罵。
鳳楊摸了一會,忽然愣住了,“羽兒,你……”
淩白以為他摸到了什麽,有些擔憂,“怎麽了?”
“……你竟然沒穿衣服?”入手的滑膩感讓鳳楊眼眸一下暗了暗。
淩白鑽進被子裏之後,就把身上脫了一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他本來擔心鳳楊摸到堆在被子裏濕衣服會懷疑什麽,現在看來還好沒有。就算是古代,也沒人規定不能裸睡,淩白回答得底氣十足,“……天太熱了脫了不行嗎,你管我?”
鳳楊才聽完就低聲笑了起來。
入秋的天氣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嫌熱。
淩白心裏罵了句神經病,抓住他已經摸到胸口的手往外推,“我要睡了。”
“醒都醒了,幹脆就別睡了吧。”鳳楊反握住他的手,貼著他光.裸的胸腹緩慢滑動。冰冷的觸感刺激著頭腦,連皮膚都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再明顯不過的挑.逗。
“你在幹嘛?”為什麽在他身上畫圈圈。
“幫你降溫。”
淩白開口婉拒道:“那個……我已經不熱了。”
“不,你很快就會熱起來的。”
“??”淩白沒聽懂,覺得他簡直在發神經,他睡得好好的來給他畫圈圈降溫。那隻手越來越下,又冷又癢,淩白一下掙紮起來。
“怎麽了?”鳳楊見他臉色不好,連忙鬆開了手。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些自責地問:“是不是傷口裂了?”
鳳楊掀開被子,不由分說地翻過淩白的肩頭,點燈查看,傷口果然裂了。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凝結和未凝結的血塊粘連在皮膚表層,身下的床鋪都染紅了幾處,並不像是剛裂開的樣子。鳳楊卻什麽都沒問。
“你躺著,我去拿點藥。”鳳楊說道。
鳳楊一走,淩白趕緊起身把被子裏濕衣服扔進櫃子裏,接著回來躺好。
係統:“小淩淩,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裸.奔了?”
係統有些羞澀:“我、我看見了!”
淩白:“不好意思,我沒有把你當人。”
係統:“(*/w\*)小淩淩,討厭,你怎麽突然這麽肉麻~我就知道我是你的小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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