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吸你吸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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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束散著毒氣的百合, 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張還在不停往外倒垃圾的嘴。

    像是一束柔軟的藤條抽在臉上, 又疼又辣,易彬沒防備地咬了口沾著露水的花葉, 一下難堪地僵在那裏。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病床上的青年,對方麵色平靜, 仿佛他剛才什麽也沒有做一樣。

    賀風向來懦弱順從,在他麵前連生氣都不會。白白長了一副好皮囊,雖然當初易彬一眼被他吸引, 時間久了隻覺乏味。若是以前, 易彬也不會相信, 那樣的賀風敢對自己做出這種羞辱的舉動。

    可不是他,還有誰。

    “你、你居然砸我?你腦子被車撞壞了嗎!!”

    因為這份不合常理,易彬出奇的憤怒。

    淩白不知道他有什麽好氣的。

    無論兩人之前發生過什麽,對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的病人, 沒有一點關懷, 反而隻顧著發牢騷刺激病人情緒, 這種專程過來找罵的人,竟然還有臉發火了?

    淩白淡淡地,“你說得沒錯,我腦子確實壞了, 不過是以前。不然怎麽會看上你這種人,好好的, 是人是牲口都分不清。”

    “你!”犀利的話語如冰刃紮心, 聽到對方竟然形容他為牲口, 易彬怒火更盛,忍不住大罵道:“賀風,我看你簡直是瘋了!!”

    真不知道誰看起來更像瘋子。

    沒心情再跟這個前男友糾纏下去,淩白轉頭按了服務鈴,以打擾休息為由讓護士把他請了出去。

    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

    淩白已經昏迷了一個晚上又一個上午,見他醒了,迎接他的又是一係列的檢查。主治醫生和護士當著他的麵,再次讚歎了一番他的好運氣。等折騰了幾個小時被運回病房的時候,地上散落的花束已經被收拾掉了,隻是滿房間的各類花卉香氣混在消毒水裏,實在算不上好聞。

    其中最紮眼的,是放在他床頭櫃上的一束含苞待放的紅玫瑰,從他睜開眼起就擺在那裏。

    卡片沒有署名。

    下午又來了幾波送花探望的,都是賀風的同學或者同社團的朋友,除了關心他的身體狀況,也有幾個看不過去的哥們明著勸他,別用情太深,該斷就斷。不就是一個男人嘛,還是一個劈腿的渣男,至於折騰到自己差點沒命嗎。顯然,兩人的事情早就人盡皆知。

    就是他真死了,像原來的世界,不過也就是成為別人提起來就搖頭的傳言裏的傻子。可憐可悲,也確實愚蠢。

    在他做這些的背後,易彬壓根就沒對他正經上過心。

    兩人是在一次校活動上時候認識的,當時賀風還是入學沒多久的新生,易彬比賀風大兩屆,認識後就以學長的身份對他關懷備至,輕易就博取了好感,後來順理成章地發展了關係。本質上,跟學長誘.騙小學弟沒什麽區別。始於色,也止於色。交往不到兩個月,對方就想騙他去開房,因為賀風拒絕屢次拒絕而大為惱火,接著就是漫長的冷戰逼他服軟。

    付出真感情的賀風動搖不已,也是這個時候,他竟發現對方同時跟三四個同屆學弟都有往來。要不是酒店消費的消息打到他的手機上,他還蒙在鼓裏。

    看著事情瞞不住了,易彬幹脆提了分手,反正這麽久了他也厭倦了對方無趣的性子。

    賀風卻接受不了,他還沉浸在對方前幾個月的溫柔中,他不相信那隻是逢場作戲,內心深處仍然想要挽回這段感情。幾次挽回無果,反而把自己傷到遍體鱗傷,這才有後麵發生的慘劇。

    係統:“小淩淩。你真可憐。”

    淩白:“把,你,去掉。”

    係統:“小淩淩,這渣男那麽過分這麽渣,我們要不要報複一下他啊?”

    淩白:“比如?”

    淩白興致缺缺,並不期待他能說出什麽好提議。

    係統:“嘻嘻,我們去把他的幾個小情.人都泡到手□□□□□□……”果然。

    淩白:“我沒病。”

    ……

    淩白下午吃了藥就開始發困,本來想打起精神大略先看一下主線,想想還是算了,先等他這具身體恢複了再說吧。

    淩白看了眼吊在空中的打著繃帶的左腿,他現在跟個廢人有什麽區別。

    夜晚。

    淩白是在一陣略帶酥麻電流般的刺痛中蘇醒的,他本以為是他身上某處的傷口,卻越發覺得不太對勁。

    他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冰冷氣息。

    上一次,是車禍的時候。

    已是深夜,萬籟俱寂中,銀色的月光如霧氣般彌漫在室內,眼中望見的所有物體都浮著一層淡淡的水色,極為黯淡的,虛虛晃晃,仿佛湖中倒影……

    淩白低頭看去,那層水光中伏著一個身影,正專心致誌地做著什麽。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一個發頂,卷卷的發絲看起來蓬鬆柔軟,像是麵包店裏剛拷出來的麵包,讓人忍不住伸手去抓捏一把。

    若是普通人碰到這種情況,怕是魂都直接嚇飛了一半,而淩白卻還有心情研究他在幹嘛。

    察覺到他的目光,對方稍稍抬起了點頭,淩白這才發現他剛才抱在懷裏跟蘿卜一樣啃的是他的手腕,已經被咬得慘不忍睹,那顆閃著寒光的小尖牙現在還在拚命往裏麵鑽。

    他就是再遲鈍,現在也該意識到了,對方是一個吸血鬼。

    而他剛好也是。

    他一個吸血鬼被一個吸血鬼吸得開心,淩白有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更為要命的是,他竟然被這個場麵激起了強烈的饑餓感。口幹舌燥,心跳加速,淩白舔了下破皮的嘴角,他已經很久沒吸血了。

    “你是誰?”淩白嗓音沙啞得可怕。

    他企圖轉移一些注意力,無濟於事,目光就是黏在了那片用餐區域。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對方以為他是因為恐懼。也不怪他會誤會,畢竟他之前遇到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月光下是一個約莫十八歲的少年,即使在吸血鬼中也是稱得上漂亮的長相。目光流轉間,閃著野貓般危險的光芒。說話的時候,紅色的舌尖閑不住地順著唇線來回遊曳著,將邊緣的血液舔舐幹淨。

    淩白嘴角抽搐。md,那都是他的血。

    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麽,胸腔一陣壓迫,對方已經湊到了跟前。

    “來,看著我的眼睛……”

    冰冷的手掌扶著他的麵頰,強迫性地與他對視著。

    “很快,你就會忘記這一切了……”唐越照例對獵物進行催眠。

    吸血鬼擁有對大部分人類催眠的獨特能力,這個成功率大概是99%,對極少數意誌力尤為堅定的人才會失效。

    這個1%,唐越還沒遇到過,隻當不存在。

    “你現在覺得很困了,身體漸漸乏力,來,閉上眼睛吧……”他一步步地誘.導著。

    “我現在一點也不困。”

    淩白盯著對方說話間若隱若現的小尖牙,很有拔下來的衝動。

    “??”怎麽可能不困呢?

    唐越吃了一驚,吸了那麽多年,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趁著他愣神的這一會,淩白順勢揪住了他的衣領,在他脖子上深深嗅了一口。

    這見鬼的爆米花味,果然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雖然很奇怪,為什麽他現在會對一個同類的血液產生興趣,那種爛掉的身體裏的死水有什麽好惦記的,以往的同類間爭鬥,吸血鬼間的撕咬吸榨,也隻是為了輸贏不是為了果腹。不過淩白已經顧不了其他,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讓他血債血償!

    還沒等他咬下去,對方就像魚一樣從他手裏遊走了。

    別說他現在是個動不了的病人,就是他身體恢複了,可在安逸中鬆懈了那麽久的自己也不一定能追得上。

    淩白躺在病床上,懊惱地看著窗口的方向。

    ……

    最後是怎麽睡著的他已經忘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手上的咬痕已經消失了,床單上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進來檢查的護士小姐除了奇怪昨天窗戶為什麽開了,再沒有其他疑慮。

    可以說,他這次是遇上了一個慣犯。

    擺在床頭的玫瑰盡數開了,落了幾片花瓣在桌上。在掌心揉開,一灘刺目如血的紅色。

    之後的幾天,對方都沒有再出現,仿佛那個晚上都是他半夢半醒中想象出來的記憶。

    係統:“小淩淩,你在等誰啊?”

    淩白:“誰也沒等。”

    係統:“嚶,你瞞著我去找別的小可愛了~”

    淩白:“可愛你個鬼。”

    ……

    半個月後,淩白出院,手術很成功。不過在骨頭愈合期間,暫時還需要依靠拐杖來行走,醫生建議他臥床一段時間。於是淩白在家裏又休息了一個多月,才回學校去上課。

    出事的時候剛放暑假,而現在,已經開學一個月了。

    賀風是一個人住。他的父母都在國外工作,這次出事並沒有通知他們,身邊同學和好朋友也幫著瞞了下來。一半是不讓他們擔心,另一半,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怕是會氣瘋掉吧。淩白不想多生事端,定期打電話維持著好兒子的戲碼。

    養傷期間,淩白對這個世界的主線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猜想得不錯,這是個人類和吸血鬼並存的世界,跟他自身體驗過的出入不大。隻是這一次,他的角色依然是個普通人類。

    這個世界的主線與他兩個“同類”有關,其中一個,他已經打過照麵了。

    而另一個,就在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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