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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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洵不知月詠為何對這座不起眼的土墳感興趣,他擰眉看著她,不解地發問:“眼下出征在即,殿下不好生安排準備,為何跑到這裏來研究這土包?”
“我隻是過來散散心,幾次三番地瞧見這土墳,所以便心生好奇。而且我對這王宮禁地的來由很是好奇,好端端的一個園子,為何就成了禁地?而且這宮裏的人對這禁地的來由也並不知曉。我也曾問過芳銘姑姑,卻總是被她敷衍搪塞。上次讓你去打聽此事,卻一直未有下文。”
“哦,原來殿下這是在怪罪微臣失職?”
對於這王宮禁地,柳洵也曾四下打聽,隻是數年前叛黨攻入王宮,殺害了不少宮人。而今在宮中伺候的一部分是當年幸存下來的,另一部分則是蘇重幕接管王宮事務以來新招入的。當年的老宮人對這禁地之事諱莫如深,他也不便多問,所以這事便一直未查出頭緒來。不過他在此事上確實不曾盡心,要是他使出柳家宜傳的攝心術,想必也能得到些有價值的消息。不過,冥冥之中,他覺得王宮禁地之事還是不要探究為好。
“你未曾完成本宮交待的任務,當然算是失職。不過我也隻是一時興起,若真查不出什麽那便算了。左右來日方長,秘密也隻是一時的秘密,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月詠幽幽一歎,勉強朝他擠出一絲笑容。
柳洵不想她因這件小事而影響,他上前執了她的手,語意溫柔得要滴出來:“左右已經到這園中了,那我就陪你逛逛?”
月詠應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由他牽著緩緩而行。有他在身邊,她覺得尤為安心。
柳洵牽著她手走走入一片碧色的桃林,看著春末夏初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罅隙在地上映出斑駁光點,心情是格外的安寧。其實他根本不在乎政事紛爭,也不在乎富貴榮華,若是可以,他隻想尋處僻靜清幽之地,與相愛的人攜手相伴到老,此生足矣!
“其實……雖說不忍與你離別,但我更不願你隨我一起前去源州。我怕你受傷,怕我不能護你周全……對我來說,你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一陣靜默後,柳洵忽然開口說道。話一出口,他便覺得有些突兀,不過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說了,便說了吧!
月詠並不有立即接話,握著他的手緊了緊,隔了半晌,這才說道:“若是不隨你去,我也會怕。”
她這話說的簡短,卻是意味深長。柳洵聽後心頭一熱,卻故作不解地側首看著她問道:“哦?你也會怕麽?是怕什麽?”
“怕……怕……怕很多我無法把握的事情。”月詠麵色一紅,垂首避重就輕地答道。
“這世間無法掌控的事情太多,那你豈不是一直處於恐懼中?”見她並沒有說出他想聽的答案,柳洵便不死心地追問道。
“是啊,以前在天朝的時候根本沒有空閑想事情。如今突然閑了下來,會控製不住自己去想,才知道自己也不過與旁人一樣。不過,往後我定要與別人不同,就算不能把握所有,也在將自己最為在乎的事物牢牢握在手中。往日是不曾得到,便不會在意失去。可是我也是個凡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我也會不擇手段。”這些年來,月詠並不向別人訴說自己的心事,而今總算有個人能夠讓她敞開心扉。
“那你在乎的事有哪些?不……應該是在乎的人有哪些?”
月詠抬眸看了看他,微彎著唇角不語。他非要讓她說出來,可是她偏偏不說。
“怎麽不說?難道你心中沒有在乎的人?比如……你的師父、師娘……還有……你的師兄?”見月詠不答,柳洵仍是鍥而不舍地追問。
“那你可有在乎的人?或是曾經在乎的人?”對於柳洵的往事,月詠心中也很是好奇。
柳洵未料她會有此一問,他先是一怔,繼而笑著答道:“有,當然是有,比如你!”
他話音剛落,月詠雙頰一熱,稍稍偏過頭又問道:“那……那雲綽長公主呢?”
她這一句問道換來他一陣靜默。柳洵也不知道他對雲綽長公主有著什麽樣的感情,當年他被薑王欽點為長公主的駙馬時,心內雖然沒有歡喜,卻也並不排斥。當年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身體是他的,可是心,卻是另一個人的。隻是後來與雲綽長公主接觸下來,他並不喜歡她的性格。至於相貌嘛,雖算不得國色天香,倒也是貌美如花,至少能入得了一向眼高於頂的蘇重幕的法眼。不過對於蘇重幕來說,相較於喜歡,他是更想利用她吧?
月詠見他麵沉如水,心內湧上濃濃的失落。現今他之所以牽著她的手,隻是因為退而求其次吧?相比較那位亡故的雲綽長公主,她便是那個次!隻是事已至此,她到無法輕言放棄,但這心中已存下了芥蒂。她心內微痛,下意識地掙開了他緊握的手,卻偏偏不願被他瞧出黯然神傷的樣子,因此她指著前麵一株枝頭掛了如銅錢般大小的碧青色果實說道:“瞧,前不久還是花朵如雲,現今竟已結出了果子。”
柳洵見她強顏歡笑的模樣,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喜歡她的果敢堅強,也敬佩她在朝堂的睿智爽直,卻獨獨不愛她這要憋死人的含蓄矜持。
他一個箭步走上前,扯住了她的袍袖拽到身前,一雙墨染的眸子盛滿了怒意:“你心裏想什麽,盡可直白地說出來,我最不希望你有所誤會!”
“隻是我若問出來,你都會答嗎?”她凝眉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帶著濃濃的怨懟。
“是!”他直視著她,答得無比堅決。
“與雲綽長公主相比,你覺得我如何?”見他如此,月詠索性開門見山地問道。
“在我眼中,你們二人並無可比性。她是被後宮權謀濡染的任性公主,而你是在暗騎營曆練多年的颯爽女子。不過,我獨愛的,卻是當年昭王府憨直可愛的傻丫頭胡桃。”柳洵唇角噙笑,很是婉轉地表達道。
“隻是這世上不會再有胡桃此人了。”月詠明白他的心意,卻未曾想到當她還是胡桃的時候,他便喜歡上她了。她心下湧上幾分甜蜜,卻又有些失落。若說他喜愛胡桃,那麽他便不愛身為月詠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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