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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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洵匆匆走到月詠所在的營帳,也未曾命人通報,挑了簾子便欲踏入,誰知卻見薑寧一臉怯意地擋在了簾邊。她朝他施施然一禮,語意清悅地問道:“柳將軍可是要找公主殿下?請且先在門外稍等片刻,待奴婢前去通報一聲。”

    “這……不必了,我有要事向殿下稟報。”柳洵心知月詠此時正在氣頭上,若是讓她前去通知,定是要吃個閉門羹。

    薑寧聽後一臉為難,她轉頭看了看帳內,又回過頭看了看柳洵,愁眉苦臉地答道:“還請將軍不要為難奴婢了。”

    “那成,公主殿下受了傷,你趕緊去瞧瞧軍醫有沒有過來!”柳洵邊說邊朝她使了個眼色。

    薑寧會意後,又看向了裏頭,見裏頭沒什麽動靜,心內有些躊躇。

    柳洵索性扯了她的衣袖將她拉到了帳外,催促她趕緊去請軍醫後便挑簾入了營帳。

    此時月詠正在屏風後卸下鎧甲,聽見了屏風外傳來的腳步聲,便知是柳洵不請自來。她現下確是在氣頭上,而且更不想見他,所以拿下頭盔後,便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滾!”

    柳洵聞言,頓時麵色一白,隨即又嬉皮笑臉地回道:“臣隻是前來看看殿下的傷勢,看完之後,再滾也不遲!”

    “快滾!”月詠冷不丁抬高了聲音嗬斥道。

    “月詠!”柳洵一步一步地走向屏風,重重地喚著她的名字。

    “大膽,本宮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趕緊滾出去!”月詠迅速地脫下身上銀甲,取了天青色的外袍罩在了素白中衣外頭。

    柳洵聞言,不由眉頭緊擰,思忖了片刻,便隔著屏風單膝跪地,頗覺委屈地說道:“殿下如此,令臣甚是惶恐。臣不知做錯了何事惹惱了殿下,還請殿下明示!”

    月詠係好了袍帶,心內仍是怒火滔滔,恨不能提劍衝出去砍他幾劍才解氣。方才他當著三軍將士的麵揭穿了她的身份,無疑是打亂了她的計劃。她本想在閑適自在地在這軍營裏頭混日子,偶爾手癢了便喬裝改扮與敵軍打殺一番。就算她喬裝改扮的技術並不精妙,至少也能騙過底下眾兵士,然而現下可好,全軍將士皆知道她今日上陣殺敵,往後她哪還能像前些日子那般為所欲為?還有,此事若是傳到敵營便更為不妙,她還想過些日子隨自作主張的柳洵混到源州城去轉轉,現下她成了台麵上的靶子,哪還能低調地混進城去?

    柳洵見她沉默以對,心裏暗叫不妙,正思量著要如何才能使她消氣時,卻聽門邊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他扭頭一瞧,見是薑寧挑了簾子走了進來,見他正跪在屏風外頭,麵露尷尬地朝他笑了笑,隨即便邁著碎步轉入了屏風。

    此時月詠已換好了衣袍,一頭烏發仍舊是高綰於頂,白皙的麵頰泛著紅,明眼人一瞧便知她正在氣頭上。

    薑寧見狀,怯怯地走上前,輕聲說道:“殿下,軍醫現下已到帳外,可否請他入內?”

    “不過是皮外傷,等會兒本宮自己清洗包紮一下便好,你又何必小題大做?”月詠看著右手被震裂的虎口處,見傷口仍在緩緩流血,不由眉頭一皺,隨即靜默不語。

    “殿下,現下天氣漸熱,還是請軍醫來處理好傷口,再開了方子熬藥。眼下您身在軍營,自是比不得在王宮裏頭,既是受了傷,便該好生清理傷口。”薑寧也知她脾氣倔,便溫言軟語地勸著。

    雖說曾身為天朝暗騎營的月詠受傷乃是家長便飯之事,但覺得傷口隱隱發痛,而且隔了這麽久仍在流血,確有些反常,便順水推舟地命她前去傳軍醫入內。

    在軍醫入帳前,柳洵便忙直起身來。他一身鎧甲尚未來得及卸下,舉手投足間便發生鏗鏘之聲。他正尋思著是要先回營帳換回便服,還是先哄好那位正在氣頭上的公主殿下。驀地,一抬眼便見月詠麵帶怒意地走了出來。

    “殿下!”他忙上前朝她一揖,關切的目光落在了她受傷的右手之上。

    “不是讓你滾嗎?怎麽還杵在這?”月詠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柳洵尚未來得及接話,便見薑寧領著軍醫挑簾而入。那軍醫見柳洵也在,便忙上前朝他行了一禮,隨即又轉向月詠叩首伏拜。

    月詠向來不喜下人行此大禮,忙上前俯身虛扶了一下。見那軍醫起身後,她抬眼瞥了一眼柳洵,很不給麵子地說道:“柳大將軍若無它事的話,就不必杵在這裏當門神了!”

    柳洵也不好在軍醫麵前擺出他嬉皮笑臉地模樣,更不能死皮賴死地留在此處,便隻能乖乖告辭。

    待柳洵走後,軍醫便提了藥箱上前。他請月詠在上首坐了,又命薑寧端來一盆淨水。但凡他動作嫻熟地打開藥箱,取出一隻鴨蛋大小的瓷瓶,從瓶中倒了些粉末在盛滿淨水的盆中,隨即又拿了筷子大小的木勺攪勻。待那些灰綠色的粉末溶入那盆淨水之後,這軍醫便命薑寧為月詠清洗傷口。

    “殿下有所不知,那叛軍向來奸詐,近年來他們常常在武器淬上一種毒。若是被其武器擊中,傷口便久久無法愈合,嚴重者則會傷口潰爛擴散,令人生不如死。我軍將士先前屢屢著了他們的道,有些人也因此而折了性命。好在是後來得了路過的一行西域人的指點,微臣等人才研製出解毒的藥方來。”那四十上下的軍醫很是健談,絮絮叨叨地向月詠解釋了一番:“現下殿下先用此水清洗傷口,然後再敷藥包紮。此後半月每隔兩日都要用藥水清洗,按時服藥。待會兒微臣再開個方子,抓藥熬製後服用三日便可。”

    “那便勞煩先生了。”聽了他的解釋後,月詠算是明白為何這不起眼的傷口這麽久還不曾止血的原因了。她回想著那一幫叛軍將領,瞧上去體格彪悍、孔武有力,誰料竟是這種陰險狡詐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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