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曾去過幾次。”月詠大言不慚地應了，隨即看著被燈籠的暈黃光芒映照著的驚訝麵龐，不由彎唇笑了笑。

    芳銘想到月詠乃是天朝暗騎營的出身，便收起因驚訝而張大的嘴巴。當初得知她是暗騎營使時，她的心情有些複雜，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心中隻餘慶幸。若是她如其母陸婉柔一般，想必回到了薑國也不過是個提線木偶。她不想月詠像她的母妃一樣懦弱單純，任人欺辱擺布。

    “有關禁地的事情，姑姑可是知曉？”月詠見她怔了半晌不答話，更是疑雲滿腹。

    芳銘聽聞，便老實地答道：“回殿下，對於有關禁地的事情，奴婢並不知曉。隻是記得當年離開薑國的時候，王宮之內不曾設有禁地。”

    “如此一來，姑姑確是不知了？”月詠借著宮燈的亮光上下打量了芳銘一番，見她並不像是在扯謊，卻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奴婢豈敢欺瞞殿下？”芳銘見她將信將疑，也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索性大著膽反問道。

    “既然姑姑不知，那便罷了。說起來，這也都是些陳年舊事，本宮也不過是隨口問問。”月詠說完，見雪越下越大，便領著芳銘回了鳳鳴殿。

    柳洵離開後的第一天，日子雖是難熬，但被一堆政事圍繞的月詠還是撐了過來。隻是冬夜漫長，她將近半夜未眠，直到天色漸亮時，這才眯瞪了一會兒。到了早朝時間後，便起身洗漱前去朝堂理政。下朝之後，用了早膳後，她又坐在書房埋首批閱一撂撂奏折。

    這日複一日過得波瀾不驚、索然無味，在柳洵離開的第五日，一向身體康健的月詠突然發起了高燒，一連兩日無法起身上朝。

    近日來為了月詠生辰而忙碌的蘇重幕聽聞她病得臥床不起，不用問太醫便知曉她的病因。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隻是能醫她心病的“藥”卻已不在。他心內擔憂，卻不敢去宮內探望。若是見著她憔悴的樣子，他怕他會繃不住去雲綽所居的宅子尋回柳洵。可是這樣，豈不太過便宜了柳洵，且又得罪了雲綽？若是她鬧將起來，必定又要惹出一場不大不小的亂子。不過，若是月詠的病一直醫不好，他也隻能出此下策。其實這也僅是萬不得已才可采用的法子，他自然輕易不會嚐試。而且，他有自信化解月詠對柳洵的深情。

    這日下了朝後，蘇重幕並沒有立即返回府上處理政務，而是去了月詠所居的鳳鳴殿。

    入了院內，但見院中寂靜無聲，乍一瞧，倒讓人覺得極是冷清。守門的宮人見是他來，忙上前他施禮問安，隨即便一路小跑地奔向殿內通報。

    芳銘接到了通報後，忙親自迎出了門。月詠病的這三日來，宮內的太醫輪番診治卻收效甚微。往日柳洵在的時候，她還能有個商量拿主意的人，而今柳洵不在宮中，就如同缺了主心骨一般。現今聽聞左相蘇重幕前來，因月詠而擔憂焦慮的她好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畢竟她離宮多年，現下她雖已是鳳鳴殿掌殿女官，又怎及位高權重的蘇重幕說話有分量？而且她也想借此看清楚這個蘇重幕，在月詠得病的時候會有如何舉措。

    芳銘款款走到蘇重幕跟前，朝他福身一禮。

    蘇重幕心知她如今在這宮中的地位不一般，便忙端了笑說道：“本官聽聞殿下玉體微恙，所以現下特來探望。”

    “正巧現今殿下醒著，請大人待奴婢前去通報一聲。”芳銘說完，朝他客氣一笑，便轉身快步向內殿走去。

    蘇重幕在外等了片刻，見芳銘麵帶憂色地走了過來：“真是不巧，隻這一會兒功夫，殿下又睡下了。她斷斷續續地發著燒，宮裏的太醫輪番過來診治也不湊效，再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蘇重幕一聽，心覺月詠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要嚴重許多，頓時麵色微變。他抬眼看了看芳銘，見她眉頭緊鎖，麵色略顯憔悴，便開口寬慰道：“姑姑先別急，你且先回內殿好生照料殿下，本官這便去太醫院請醫正前來。”

    “昨日醫正已經過來瞧過了，診完脈開了方子熬藥讓殿下服了，下半夜倒是退了燒，隻是今晨又燒了起來……”說完，芳銘重重地歎了口氣，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本官知道了！”蘇重幕說完便轉身疾步離開。

    他心知現下月詠身份尊貴，太醫院的那幫人自是不敢怠慢。可是她一直高燒不退也不是法子，眼下必須得讓太醫院的人想想辦法，先讓她退了燒再作打算。

    當蘇重幕匆匆推開太醫院大門的時候，此時以醫正張世申為首的幾位太醫正在偏殿商討月詠的病況。原本要前來通報的守衛被蘇重幕甩在了後頭，見他推門入了正殿，又是焦急又是為難，索性停下腳步衝著偏殿的窗戶高聲通報道：“左相大人駕到！”

    內殿裏頭的太醫們聽聞這突然的通報聲，難免心覺疑惑。倒是醫正張世申反應敏捷，在蘇重幕踏入偏殿之前便整了整衣衫迎出門去。那一幫太醫見此情形，便也慌忙跟了出去。

    “下官見過左相大人！”張世申出了偏殿大門，正見蘇重幕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便忙朝他躬身一揖。

    “免禮！”蘇重幕抬袖輕揮，一雙濃眉緊擰，麵沉如水地說道：“本官聽聞殿下病了，算起來已有三日未曾上朝，不知張大人診治得如何了？”

    張世申先前也聽聞昨晚退燒的昌寧殿下今晨又燒了起來，聽聞消息後，他便匆忙提了藥箱前去，誰知趕到了時候那位殿下推說困倦，讓他稍候片刻再去。在她跟前伺候的芳銘姑姑拗不過，也隻能讓他先回來。他這一回來，便召集太醫院內的眾人商討醫病的法子。這才坐下來剛商量沒多時，便見左相蘇重幕前來相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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