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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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一個時辰的功夫,當今聖上被人行刺的消息已傳遍整座皇宮。芳銘自是擔心緊張,時刻守在月詠跟前,就連纏綿病榻的薑寧聽聞消息,也拖著病體在跟前伺候。

    月詠被馬踩踏傷了右肘,致使右小臂骨折,其胸口也被馬蹄踏中,因此而受了內傷。這傷情說輕不輕,說重倒也不曾危及性命。經由太醫診治之後,一直臥床昏睡。熬好的藥不知被薑寧拿去熱了幾遍,也不見她清醒。

    一直候在殿外的蘇重幕打從晌午等到了黃昏,見月詠昏睡不醒,自是心急如焚。他瞧見身體羸弱的薑寧捧著熱好的藥碗走來,也顧不得君臣有別,男女之禮,索性接過她手中的藥碗踏入了殿門。

    芳銘見他沉陰個臉大步流星的走入內殿,便忙迎上去阻攔。然而此刻焦急萬分的蘇重幕像是換了個人般,沒了平日的淡定從容,更無往日的儒雅有禮,隻是低喝了一聲“讓開”便推開芳銘走到了內殿龍床邊側身坐了下來。

    “左相大人……”蘇重幕這反常的舉動讓芳銘心內一驚,轉身跟著他走到床邊,話才說到一半,便見他放下藥碗俯身抱起了不省人事的月詠。

    他將她攬在懷中,騰出一隻手取過藥碗放至唇邊吹了吹,這端著藥碗送至她唇邊。無奈昏迷不醒的她牙關緊閉,根本無法用藥。蘇重幕看著她慘白如紙的麵色,頓時將心一橫,將藥碗湊至唇邊飲了一口,再俯頭覆上她蒼白微涼的雙唇。

    芳銘在旁邊瞧了,當即驚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是否該出言製止,就這麽呆呆地看著他將大半碗濃釅的藥汁喂著月詠喝下。隨後,他溫柔地將月詠放平躺好,又拉了被子為她蓋好,並細心地掖好了被角。然而,喂完藥後,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側身坐在了床邊,低頭注目著她的睡顏,連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芳銘見他如此,訝異之餘又有些欣慰,所謂危難之際見真情。一向倨傲清高的左相大人先是挺身為她擋劍,現今又不顧禮節親口喂藥,可見他對月詠確是真心實意。自打柳洵離開之後,芳銘一直覺得能配得上月詠的人,自當蘇重幕莫屬。可是這二人卻一直恪守君臣之禮,從無半點曖昧。就算她瞧出了蘇重幕對月詠的傾慕之意,可幾經曲折,而他們二人卻始終未能走到一起。

    她悄然退出了殿外,輕輕合上門簾後,轉過頭卻被眼前的一張沒有血色的麵孔嚇了一跳。

    “公子,您是何時到的?怎麽不命人通報一聲?”芳銘看清來人後,這才恢複了平靜。

    “陛下……她……怎麽樣了?”公孫良薑聽聞月詠受傷一事,在院中糾結多時,這才鼓起勇氣前來探看,誰知才進門時就見到了蘇重幕親口喂藥這驚人心驚而又讓人嫉妒的一幕。

    芳銘見他不答反問,心知他關心月詠的傷情,便低聲答道:“陛下受了外傷、內傷,不過尚未危及性命,現今還昏睡不醒,太醫說等到天黑還未醒轉的話,再做打算。”

    公孫良薑聽後輕應了一聲,隨機隔著打磨的光滑細膩的湘竹簾子朝裏頭看了看。

    芳銘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頓覺心頭五味雜陳。她輕歎了一聲,軟語說道:“公子且先回去歇著,待陛下醒了,奴婢一會派人前去通報。”

    公孫良薑自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躊躇了片刻便悻悻離去。

    月詠直到了酉末時分才漸漸醒轉。蘇重幕從午時便滴水未進、粒米不食,以口渡藥後,他一直坐於床邊照料。

    月詠撐開眼皮之前,腦海裏漂浮的全是今日午時打鬥的片段,還有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看到的那張擔憂關切的臉。

    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

    “陛下,您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臣去叫太醫過來?”見她睜開了眼,蘇重幕高懸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不必了,去叫芳銘過來,你就先回吧!”月詠說完,長長地籲了口氣,覺得渾身骨頭酸疼難忍,像是散了架一般。

    然而蘇重幕卻是坐著不動,隔了半晌,他低聲說道:“臣留在這裏陪著陛下不好嗎?”

    他一雙眸子盛滿深情,讓月詠不忍直視。她稍稍偏過頭,責怪道:“你一個外臣,怎能如此失禮?”

    “既然陛下這麽說,可否給臣一個機會,讓臣為您分憂?”

    月詠怎能聽不懂他話中之意,卻隻能裝傻充愣地接口說道:“你擔任左相之職,可不就是在為朕分憂麽?”

    “臣……臣對陛下的心意,陛下自是知曉……罷了,此事日後再說也不遲。臣這就請芳銘姑姑前來!”蘇重幕看著她蒼白的麵色,也不忍再讓她費神,也隻能順了她的意。

    初秋的深夜,涼風習習,空氣中裹挾著早開的金桂清香,沁人心脾。

    夜空中,月輪輕轉,淡月疏輝輕灑,落在了城郊高低不齊的房屋,仿若鋪上了一層輕薄冷霜。

    深夜寂靜,在房簷上飛奔的一道矯健身影劃破夜的寧靜,幾個起伏跳躍,落在了城郊一處僻靜的宅院內。

    一身黑色勁衣的柳洵落在了院牆之上,發現他許久不曾過來,現下竟添了些守院的家丁。他定睛觀察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翻下院牆,仗著一身上乘的輕功,摸到了後院雲綽所居的房間。

    因是夜深,院內除卻值夜的守院家丁,其餘人等皆已安眠。柳洵走到窗邊,三兩下便打開了窗戶鑽入了房間。

    原本熟睡的雲綽聽見房內有動靜,倏然擁被坐起身來。就在她張口發問前,柳洵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殿下,別來無恙啊!”

    黑暗中,雲綽雖看不清來人,聽聲音便知來者是許久不曾謀麵的柳洵。自打上次他為了救月詠而前來騙取解藥之後,她對他是恨之入骨。想她對他也算是情深意重,然而他卻狠心背叛了她,甚至為了別的女人而對她痛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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