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西麟這些天的確忙，藍昱的去世給他帶來的打擊也很大，還要抽空照顧徐由之。參加完藍昱的追思會，顧西麟也累得心力交瘁。他卻沒想到藍昱不需要他陪著，身心不由得俱是一鬆，道：“你自己可以嗎？”

    “可以！”藍昱回答得毫不猶豫。

    藍昱這番利落倒引起了顧西麟的詫異。

    顧西麟發現徐由之這次大病之後，性情跟以前大相徑庭。

    以前徐由之病怏怏的，做事情優柔寡斷，磨磨嘰嘰，瞻前顧後，精神上對顧西麟的依賴性很強。而現在徐由之的身體仍然是弱不禁風的，可精神麵貌上好了很多，有了獨立生活的意識，無疑徐由之是進步了。這種轉變，也許是因為離開了家這件事情激發了他身體裏潛在的能力。

    不過顧西麟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因為他跟徐由之實在是太熟悉了！

    顧西麟跟徐由之的媽媽以前是閨蜜，他倆各自在繈褓之中，就被兩人的媽媽抱著在一起說話、逛街、吃飯等等。盡管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媽媽們的關係沒有以前那麽好了。但他倆從來就沒有疏遠過，這二十多年下來，可想而知他們都熟到什麽程度！

    有哪裏不對勁兒呢？顧西麟苦苦思索著。

    “西麟哥，前麵離我的住處不遠，我想下來走走。”藍昱心情實在是糟糕，他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顧西麟轉頭望了對方一眼。這張臉的確是徐由之的，精致的眉眼間，有著對什麽都提不起來精神感不起來興趣的厭世虛無神情。

    好吧，一切都是正常的。不對勁兒隻是自己這段時間過於傷神的錯覺而已。看來自己也需要好好休整一番，顧西麟如是想。

    “好的。”顧西麟在路邊將藍昱放下，就此回了公司。

    路邊有一處小小的休閑廣場，藍昱在凳子上呆坐了好半天。等情緒恢複平靜之後，他給聶蘭娟打了電話。

    是一個聲線單薄平靜的女聲接的電話，“由之，你還好嗎？”

    也許是那聲音裏潛伏著的溫暖氣息讓藍昱不由得叫了聲“媽”，“媽，我想去看看你。”

    “你現在是在外麵嗎？”手機裏傳來車水馬龍的聲音提醒了聶蘭娟。

    “嗯。”藍昱悶悶地答道。

    “那我們在‘時光’咖啡屋見麵吧。”

    “‘時光’咖啡屋？”藍昱哪裏知道這個咖啡屋在哪裏，他反問一句隻不過是想要更多信息的策略。

    “你這孩子，總是這樣迷迷糊糊！”聶蘭娟嗔怪道，“就上回我們見麵的地方，東三路與北六路交叉路口。你給出租車司機這樣說就對了。”

    藍昱掛了電話後，打了輛出租車，將聶蘭娟說的信息轉訴給了開車的師傅。半個小時後，藍昱站在了一家店麵小小的咖啡屋門前。

    藍昱推開店門，門上懸掛的風鈴叮當作響，他正四處張望著，一個衣著樸素、麵容佼好、麵色略顯蒼白和倦色的中年女人起身迎向他。“由之，你這孩子怎麽看起來又瘦了。”

    這就是聶蘭娟了吧，藍昱端詳這女人的麵容，跟他在房間裏那張照片上的一模一樣，他的心裏不知怎麽產生了一種親切感，叫了聲“媽。”

    聶蘭娟走過來拉了他的手，說：“手也是冰的，快來坐下，我給你點了熱牛奶。”

    店麵不大，裏麵沒有多少顧客，看著很安靜。

    藍昱跟著聶蘭娟坐到一間帶有隔斷的卡包裏，服務員端過來一壺熱牛奶，放下兩隻晶瑩剔透的玻璃杯。

    聶蘭娟給藍昱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將其中一杯推到藍昱麵前，“快喝點暖暖身子。”

    藍昱乖乖地端起喝了一大口，溫熱的牛奶緩解了他精神上的緊張壓迫感，他咧嘴笑笑道：“媽，我從家裏搬出來了。”聶蘭娟早晚要知道這個消息，自己早點說出來也好。

    “啊？葛曼同意了嗎？”

    “嗯。”藍昱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毛遮住了他眼睛裏的情緒。

    “搬出來是好的。可你之前想過沒有，你要靠什麽保證以後的生活？”聶蘭娟皺起眉說道。

    “媽，我不想呆在那個家裏了。”這是藍昱的真心話，所以他說得流暢毫無阻滯。

    “如果你能過來跟媽住在一起，生活方麵的困難都會沒有了。可是，肯定會有人從中挖掘出一些小道消息，我怕你會受到影響不能承受這些。”

    “我在外麵租了房子。”

    “這樣啊。也好，你去申請銀行卡，媽給你轉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不用。我已經簽了公司，準備拍戲當演員。”藍昱重生之後沒有什麽朋友，隻有一個顧西麟，藍昱什麽話都不想跟他說。眼下跟很關心他的聶蘭娟這樣閑聊似地說說，藍昱感覺好像滿腹心事有了宣泄的渠道，心情不由得變好了一些。

    “你喜歡拍戲嗎？”

    藍昱點頭應道：“嗯。”

    “拍戲也好。隻不過媽記得你琴彈得很好，小時候還喜歡唱歌。如果有機會，可以試試這些方麵。”聶蘭娟其實不願意兒子去拍戲當明星，那個圈子裏利益紛爭，亂相頻出，再加上他又是徐潤豪的長子，人們關注他的小道消息會甚於關注他的事業。

    可有什麽辦法呢？人生的每條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而正因為是自己選擇的，所以吃到苦頭兩眼抹黑的時候也隻能怪自己了。

    就像她在年輕的時候，一意孤行地愛上了徐潤豪，以為這樣的愛會天長地久。結果呢？隻留下苦果讓她用一輩子來品嚐。

    “好的，媽媽。”

    “最近你的身體怎麽樣？”聶蘭娟關切地問。

    當時聶蘭娟把兒子留在徐家，忍著思念之苦，不過是想讓兒子跟著徐潤豪有更好的前途。可每次見麵，她都發現兒子身體實在是單薄虛弱，神情也鬱鬱寡歡。她不明白，徐家的錦衣玉食為什麽沒有給她帶來一個健康活潑的兒子。

    藍昱不動聲色地將受傷的那隻手放到桌子下麵，拉下衣袖，將護腕和傷口一並遮了個嚴實。然後乖巧地應道：“還可以。媽，以後你就放心吧，我會把自己照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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