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情，藍昱重新回到了包廂門口。

    “過來！”顧西麟衝他招手，“你去了哪裏？用了這麽長時間。”

    餐桌邊的人有的在小聲聊天，有的在專心吃東西，對顧西麟跟對方寵溺說話的態度已經習慣，並沒有人改變眼下的狀態。

    藍昱倒是抬眼看了看顧西麟，那張英俊的臉，說話的神情溫和親昵，他產生了片刻的恍惚――這個叫顧西麟的人，以前真的是那麽令人討厭嗎？還是因為他現在是徐由之，顧西麟才呈現了這樣一種他沒見過的樣子？

    藍昱乖乖地走過來，重新坐回到餐桌旁，將褲兜裏的手機拿出來放在桌上。

    顧西麟將他盤中那些冷掉的食物撥到一邊，給他搛了新上的菜，側頭輕柔地說：“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麽臉色不太好。”

    藍昱摸了一下臉，了沒有出聲。此時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滑開屏幕察看，是一條電信發來的廣告。隨手刪掉，然後他打開了朋友圈。

    顧西麟覺得藍昱有些反常，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自從他上次強吻了藍昱之後，說不清是自己產生了心虛的感覺，還是藍昱那裏出了狀況。總之，顧西麟沒有底，心裏空蕩蕩的。

    看見藍昱對自己不理不睬，饒是現場很多人都沒注意到這個點，顧西麟臉上還是掛不住。他伸手碰了碰藍昱的胳膊，又跟著問了一句：“問你話呢！”

    藍昱摁息手機屏幕，抬起頭抿著嘴唇看向顧西麟。

    藍昱的一雙眼睛，眼尾微上挑，黑眼仁又多。此刻他的眼裏沒有平常慣有的笑意，看起來分外的固執，單純之中又帶有惱意。

    顧西麟感到驚訝！“你沒事兒吧？說話好嗎？”

    藍昱盯著顧西麟看了片刻，又垂下眼皮，默不作聲――說話，要他跟顧西麟說什麽？說自己不是徐由之？說自己是那個討厭顧西麟並且被顧西麟討厭著的藍昱？

    等等！現在的自己，好像討厭顧西麟的那種感覺消失了？

    藍昱來不及確認自己的這種想法。因為他立馬就想到，消失了有什麽關係？反正顧西麟也在討厭藍昱！並且，藍昱已經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了，現在有的隻是徐由之！

    藍昱抿緊了嘴唇，單薄的胸膛跟拉風箱似的上下起伏著，顯示著他心緒波動而不寧靜。

    顧西麟不知道藍昱這是怎麽了，但他不好再說什麽。這時大家也好像發現了坐著的這兩位，好像之間有了矛盾，不過這有什麽嘛，年輕人談對象誰能沒有起伏哈。

    為了打圓場，韓井端了酒杯跟顧西麟敬酒，“顧總，下一部戲我已經有了意向，到時候還請顧總關照關照。”

    韓井比顧西麟的歲數大，但在社會上的實力不是以歲數為標準的。韓井這是為他下一部電影先墊感情基礎。

    顧西麟也感念韓導在片場對藍昱的照顧，一仰脖酒就進了喉嚨，滑到胸腔熱辣辣的。

    韓井這一起了頭，安申第二個拿著酒杯來到顧西麟跟前。說起來安申也在拍攝現場蹲守著，經常是演員都拍完戲收工了，編劇根據導演的要求開始改劇本。導演的要求很多，這個演員台詞功底不行，要減少對話量。那個演員的經紀公司有要求，露臉的機會能不能多給點……

    安申經常第二天一大早，眼底掛著兩個黑眼圈，給導演交臨時改動的劇本。無疑是辛苦的，但酬勞也可觀。

    安申也依著韓井的話，跟顧西麟巴拉巴拉說了一通……

    顧西麟酒量再大，也經不住眾人拿著杯子來輪他。醉眼模糊時，他還記得去看藍昱，章明譯跟藍昱坐在一起，兩人低頭在看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麽……

    章明譯隔著距離感受到劇組金主投過來的目光，他莫名地抖了一下，將正在給影片男一號安利青蛙的屏幕摁滅了，拿起啤酒跟男一號說：“由之哥，他們都在喝酒，咱們也喝一些吧。”

    藍昱在劇組跟章明譯也混得比較熟，他拿起啤酒罐跟章明譯碰了下。剛才章明譯還一個勁兒地嘮叨，說最近不見黎嘉佳的人影，光跑通告去了，不過他們兩天之後就要去韓國了，以後又能在劇組那樣天天呆一起了。

    大概章明譯喝多了，他拉著藍昱的胳膊不放，又說：“好羨慕你跟他的感情，他什麽都護著你照顧著你……”

    “他？”藍昱頭也有些昏了，他不明所以地問道。

    章明譯用下巴往顧西麟的方向點了點說：“別裝了，就他啊，全世界都知道！”畢竟顧忌顧西麟會聽到，他靠近藍昱的耳邊，小聲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全世界都知道，顧西麟跟徐由之在談對象！”

    藍昱醉眼迷糊之中看了看人群裏的顧西麟，那人有著一張英俊冷硬的側臉，麵部線條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變得有些溫和，這人離自己很近啊，近到全世界都知道他跟自己在談對象。

    可是，可是……這人又離自己遠得不得了，遠到自己沒有辦法跟他接觸到。

    一陣刺痛直湧上心頭，藍昱覺得兩眼發花，大腦也越來越重，重到他的脖子無力支撐，然後昏昏然就著椅子往下滑。閉眼睛之前，藍昱聽到章明譯的驚叫聲，“由之喝醉了，快來個人，幫著把他扶到那邊沙發上……”

    章明譯真是個好人。

    藍昱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在他大腦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周圍的嘈雜聲都褪散了，有個堅實的臂膀將自己抱了起來，對方身上有種熟悉並且令他安靜的氣息，他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將臉埋在了對方的臂彎裏。

    這一場夢好沉啊！藍昱無數次想將自己的意識從夢境裏扯出來，可是沒有辦法實現。夢中依舊是水草編織的網，將他困在水底深處無法脫身。忽而又變成濕熱的深吻，令他身心被陷入蜜糖罐裏無法自拔。與以前夢境不同的是，這次他好像被壓到了類似鐵桶的圈子裏，身上被重物碾壓著，全身上下忽冷忽熱……

    －－嗬，怕是不該喝這些酒，一會兒白的，一會兒紅的，還有啤酒，摻雜在一起隻會讓他變得宿醉不醒。藍昱記得自己大二那年放寒假時，哥哥的一位好友出國了開趴梯，廣請各位好友。藍昱也去了，當時就是這“三種”全會，令他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從醉酒的狀態中醒來……

    果然，記憶深刻下不為例是不存在的，一不小心就重蹈了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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