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到了現在，藍昱再進到徐宅就沒了以前那種發怵的感覺。

    葛曼見到藍昱，隻是淡淡地點頭說聲“來了”，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過藍昱私下裏偷偷打量過葛曼，發現她雖神色淡然，但臉色灰暗，眼睛裏的情緒晦暗難辨。

    飯菜還未擺上桌，藍昱跟葛曼打完招呼之後，就進到聶蘭娟的屋子裏。

    聶蘭娟見到兒子，自是高興，拉他坐下，倒來茶給他喝。

    “媽，你最近感覺怎麽樣？”藍昱如常關心地詢問聶蘭娟的病情。

    “還可以吧。不過，我這病也就是拖個時日罷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情況我自己都知道。我也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這話聽起來有些傷感，但聶蘭娟是微笑著說的，可以看出來，她的心境還是比較豁達的。大概是生病多年已經將世事看通看淡的緣故吧。

    藍昱說：“那就好。如果你覺得在這裏住得不開心的話，可以搬出來。我現在手上有一些錢，買套麵積差不多的房子是可以的。”

    這話聶蘭娟聽得歡喜，但她搖搖頭說：“就住這裏挺好的。我跟你爸爸還有你葛姨都活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呢？你掙的那些錢自個兒留著吧，以後娶媳婦用。我這身體不中用，這些年光花錢沒掙上啥錢，幫襯不了你……”

    “別這麽說，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掙錢，你身體好我就滿足了。”藍昱跟聶蘭娟拉著家常話。

    聶蘭娟心裏感覺到了安慰，但她還是長歎了一口氣，又指了指門外的方向說：“你聞道家裏有什麽氣味嗎？”

    藍昱吸了吸鼻子，說：“剛進來時好像聞到有檀香的味道。”

    “是啊。你葛姨在偏房設了個佛堂，經常在那裏燒香拜佛什麽的。不管以前怎麽樣，人心總是向著善的。”

    而此時，就在徐宅的偏房裏，葛曼一身素淨裝扮，燒了她手抄的心經後，跪在蒲團上，對著香案上供奉的佛像喃喃低語。

    偏房裏異常安靜，檀香插在香爐裏，香頭一點紅，散發著嫋嫋的青煙。如果有人進到房間裏，一定會聽到葛曼說話的聲音，“請佛祖看在我心誠捐了功德的份上，一定要保佑那個女人，還有她生的那個孩子，死在我前頭！”

    可徐宅裏沒有懵懂亂跑的孩子，大家都守規矩地呆在自己活動的空間裏，所以並沒有人聽到葛曼的心裏話。

    佛祖端坐在蓮花寶座之上，俯首看向她，一雙大慈大悲的眼睛裏帶著洞悉一切的憫然。

    先是徐潤豪到家了，沒過多久，徐青之也拎著公文包回到了家。

    葛曼走出偏房，吩咐小梅等傭工開飯。

    平心而論，藍昱現在徐宅吃飯已經沒了以前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了，但也不算是愉快的體驗。葛曼的眼神裏有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明明眼前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食物上，藍昱不知道葛曼在想什麽。

    徐青之對食物的興趣也不大，他匆匆吃完飯後拎著包回了自己房間。

    聶蘭娟主動避免跟徐潤豪說話，她秉承著食不語的精神，除了低頭吃飯，其他的動作全無。

    好吧，就是來盡義務吃頓飯而已，藍昱也不求著要跟徐家人有什麽交流溝通。

    這個心態一擺正，藍昱感覺好受多了。吃完飯後，他跟聶蘭娟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跟徐家人告辭。

    出了徐家大門，藍昱一眼就看見了顧西麟的車子，他快步走了過去。

    顧西麟的車玻璃是滑下的，他探出頭跟藍昱說了幾句話，態度很是自然親昵。

    藍昱一點兒也沒注意到，徐宅有叢薔薇的枝葉已經伸到了鐵藝柵欄之外，而那絲薔薇後麵有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的舉動。

    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葛曼。她充滿怨恨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那兩個年輕人，剛才在餐桌上那張平靜無波的臉此刻也變得扭曲了，就連小手指那尖尖的指甲紮進了手心的皮膚裏也渾然不知。

    若不葛曼另有打算，她肯定會將聶蘭娟叫出來。姓聶的看到自己兒子跟男人混在一起，肯定會當場背過氣去吧。隻可惜聶蘭娟若是先死了，她的兒子徐由之就不會來徐宅了。那麽她的完美計劃就沒辦法實施下去了。

    所以還是咬碎了牙和血吞肚裏！

    葛曼還是意難平呐！老天太不公平！那聶蘭娟生了半輩子的病，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她才得上絕症，還有可能死到聶蘭娟前麵！老天不長眼！

    葛曼見那礙眼的二人總算開著車子一前一後走了，她帶著滿臉怨氣回到客廳。

    徐潤豪見她從外麵進來，說了句“風大怎麽不多穿點衣服，仔細別病了！”

    葛曼斜眼看了對方一眼道：“早點死可不就如你的願了嗎？”

    徐潤豪被噎得半晌都說不話來，這葛曼不是已經虔心向佛了嗎？怎麽說話還那麽嗆人？誒，算了，她身體這麽差，連帶著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自己已經理解她大半輩子了，也不差上這幾年！

    ……

    顧西麟的車子在前麵，藍昱跟在他後麵。開著開著，藍昱覺得不對勁兒，前方不是回家的方向，好像……是去梁辰家？！

    這麽晚了去梁家幹嘛？藍昱心想，或者是梁辰回來了，他學遊泳借用了人家的泳池，去看看主人也是應該的。

    車子停到了梁家大門外，藍昱發現裏麵漆黑一片。他問走過來的顧西麟道：“我們來這裏幹嘛？”

    “學遊泳啊！”

    “倒！這麽晚還遊泳？”

    “要有隻爭朝夕的精神。你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上節目了嗎？”

    藍昱無語了。看來教練比他都上心，他隻好下了車，跟著顧西麟進到了梁家大門。

    說起來夜遊也有夜遊的好處，池子裏的水是新換的，白天被太陽曬到發熱，晚上進到水裏就像是掉進了溫柔鄉，藍昱舒服得想閉上眼睛。

    顧西麟要檢視學習成果，讓藍昱蛙泳了幾個來回。然後遊到藍昱身邊，“你有幾個動作不對。”

    藍昱虛心求教，“請師傅指點我。”

    “態度很好，為師來給做示範。”說著話顧西麟遊到了藍昱身後，緊貼著他的身體道，“腿往兩側抬，胸要抬起來，兩腿夾緊……”

    老實孩子藍昱依言一做，發現自己的腰被顧西麟掐緊了，然後兩人的姿勢無比香豔，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想緊住身體……卻聽得顧西麟在他耳邊說：“乖，放鬆點，夾斷了可該怎麽辦？”

    嗚嗚嗚，不是來學遊泳的嗎？為什麽卻跑偏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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