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對峙秋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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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初回到公寓,才發現自己忘了關燈了。
應該是昨晚迷迷糊糊睡著了,白天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光線充足,也沒發現燈亮著在,於是便忘了關,讓它亮了一整天。
回到公寓後發現亮著燈的這種感覺,宛如家裏有親人在等待自己回家一般,給了蔣初心裏一絲異樣的情緒。
終究是個女子,也會希望有人可以牽掛,可以給自己一份心安的力量吧。
今天布置別墅,擺放家具,設置結構和布景,忙活的整整一個下午,此刻回到家裏才發現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酸痛。
對了,失憶前的自己好像還學過跆拳道,蔣初在家裏看到過自己穿著跆拳道服的照片,看來這個“冒牌”的自己不僅不會跆拳道,連體力也很差呢。
她有些發愣地窩在了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溫度沿著玻璃水杯傳遞給手掌,令蔣初有些冰冷幹渴的心逐漸活了過來。
在別墅裏,墨奕沉的咄咄相逼還曆曆在目,他眼神裏每一個玩味的戲謔,都令蔣初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心裏又無比羞憤。
他直當她是玩具,而她的心裏,他卻揮之不去。
蔣初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沙發裏,公寓充足的暖氣令她的呼吸越漸平和起來。
當初的那個自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鼓起勇氣向墨奕沉提出契約婚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呢?
如此驕傲而倔強的自己啊,卻落得這般狼狽的下場,你會嘲笑過去那個義無反顧的女人麽?
也許她也曾幻想過,在小小公寓裏和墨奕沉一起生活,他會為自己吹幹濕漉漉的頭發,然後自己也會坐在他懷裏幫他修剪指甲。
沒有商業上那些爾虞我詐,也沒有大家族之間的明爭暗鬥,有彼此在,就是全世界,哪怕不再是手握大權萬人之上的大總裁,兩個人在歲月裏安靜自如,互相有用,也就足夠。
蔣初不由得因自己幻想的畫麵太多虛妄而失聲輕笑起來,被子裏的熱水盛得有些過滿,一不小心就輕微地濺出了幾滴,她趕緊把被子穩穩地放在茶幾上。
雖然水溫不燙,隻是溫和,但濺落出來,卻讓蔣初不經意間瞥到了自己右手手背上燙傷的紅色痕跡。
現在已經不疼了,可被燙一瞬間,手和心尖的疼痛還令蔣初無法忘懷。
她和墨奕沉的感情,或許也早被一場熊熊烈火燃燒殆盡,她苦苦追尋,一次又一次想要給自己機會,直到最後才發現,被燙傷燒壞的靈魂,已經殘缺醜陋。
不再去想他了,不論他是暴戾的諷刺還是霸道的挽留,她蔣初,都不會再回頭了。
默默地將杯中剩餘的水一飲而盡,一股暖流沿著咽喉滑進了蔣初的全身,她輕輕撫摸了下腹部,目光裏是堅毅如鐵的神色。
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她也要堅強地去迎接新的生活。
電話鈴在此刻突兀地響了起來,蔣初抬眼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過了,她並沒有疑惑這麽晚了會是誰打的,因為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並不多。
“喂?”蔣初接起電話,語氣禮貌冰冷。
“是我,莫北。”電話那頭傳來彬彬有禮的嗓音,“抱歉這麽晚還打擾你。”
“啊……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蔣初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隻是輕聲詢問。
她知道顧莫北做事向來很有原則,從來不會輕易糾纏,也不像墨奕沉那樣總是令她無法心安。
“這邊航班出了點小問題……”他的聲音裏是滿滿的抱歉,“你出國的事情可能要改簽了。”
“改簽?”蔣初一愣,“不會要等到下個月……”
“不不不,不是推遲,是提前了。”顧莫北的聲音溫柔細膩。
蔣初在電話這頭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雖然看不見,顧莫北卻心領神會。
“我提前幫你改簽了明天下午的航班……抱歉是我擅作主張,不過我覺得比起延遲,你會更願意提前吧。”
他的嗓音醇厚優雅,總是有種令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謝謝你,莫北……”他是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人,默默無聲,即便她心裏都是別人,他也一隻沒有表示任何不滿,隻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無私地伸出援手,一次又一次。
“不客氣,”他簡單的回答了三個字,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明天下午兩點我來你公寓樓下接你過去。”
“我要離開的事情,你告訴小西他們了嗎……”蔣初柔聲問。
“還沒有。”顧莫北答道:“如果現在告訴她,她一定纏著要陪你一起過去……我想要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嗯,好的。”蔣初點了點頭,顧莫北的任何決定都是如此正確而理智,沒有絲毫破綻,如同他這個完美的人一般。
她再次對他道了感謝,說了晚安後,雙方掛斷了電話。
更近一步了,距離開這裏,又近了一步……
蔣初深吸了一口氣,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初春的風輕柔的吹著,無聲無息拂過樹上的綠芽,宛如母親的手將它們撫摸。
埋藏在土裏的種子吸取了一場甘雨的滋養後,鼓起小小的身軀,開始努力掙紮想要破土而出,宛如那些滿藏在心裏意味不明的情緒一般。
沒有人能料到離別在什麽時候回悄然降臨,也沒有人能預測相聚會何時何地驀然前來。
命運的齒輪每一分每一秒都契合得天衣無縫,如同一件最為高級的藝術品。
夜幕下的s市同樣是流光溢彩燈火通明,位於市區的警察局今天卻有些不太安定。
駕駛著出租車前來的不速之客墨奕沉威脅了兩個警察之後,直接把拳頭砸在了唐秋冥臉上。
“這一拳,是教你應該怎麽和別人的妻子相處。”
他這一拳囂張而霸道,如同遊龍一般從身體裏爆發出來,直直地朝著唐秋冥攻擊過去,而同樣是威震s市的閻王爺唐秋冥,竟然躲也沒躲,生生挨下了他這一拳。
唐秋冥隻覺得眼前一瞬間變得模糊了起來,嘴裏有打碎的牙齒伴隨著難忍的血腥味,令他不由得皺起了眉毛。
墨奕沉喘著氣,他的有拳也因為太過用力的擊打蹭到唐秋冥的牙齒而劃破了,流出了鮮紅的血,一滴一滴,順著拳頭落在警察局的地板上,觸目驚心。
而躲在一旁的兩個警察看到這一幕,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唐秋明眯起冰藍色的眼睛,隨即把嘴裏的血沫混合著碎齒一同吐了出來,他深邃的混血麵龐上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令人看不真切。
墨奕沉的這一拳,令他想起了初入江湖的時候,自己沒少挨過這樣的拳頭,但通常來說,挨下了這一記拳頭,是意味著自己會把這份痛處十倍百倍地償還到對方身上。
但這一次,唐秋冥卻沒有打算報複算計,而且就在墨奕沉出拳的時刻他也是有機會閃躲的,卻生生接下了墨奕沉這一記重拳。
“這一拳,就當我照顧了你妻子這半個月,對你的賠罪。”
他語氣輕鬆明快,內容卻是更為**裸的挑釁和露骨的嘲笑,聽得墨奕沉麵紅耳赤,他一把拎起唐秋冥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拉向自己,周身的氣壓低得令人難以反抗。
“原來唐總,也不過隻是會些嘴上功夫。”墨奕沉從嗓音裏低聲說道,聲音壓迫而攝人,“我墨奕沉的妻子,我以後會好好照顧,用不著唐總再多費心。”
唐秋冥不怒反笑,冰藍色的雙眸看著他,是滿眼的戲謔:“墨大總裁真的誤會我的意思了,以後你的家務事望你自己管理,失憶的妻子還懷著寶寶,怎麽就如此不上心讓她四處亂跑呢?”
他的話令墨奕沉瞬間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她懷孕了!她……”
後麵半句生生卡在了喉嚨裏,他非常想要問,蔣初失憶的這半個月以來,一直住在唐秋冥家,而唐秋冥究竟和這個孩子有沒有關係。
可是墨奕沉卻又遲疑著不知該不該問。
明明來警察局之前就下定了決心,一定會相信蔣初,但現在看到唐秋冥,自己心裏的醋意和憤恨就不打一處來,就連理智也逐漸混亂了。
“你想問什麽?”
然而隻是墨奕沉這遲疑的一秒,心裏的想法就被唐秋冥悉數捕捉,仿佛是墨奕沉的念頭一瞬間惹怒了他,唐秋冥冰藍色的雙眸突然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
他伸手打掉了墨奕沉拎著自己領口的手,然後朝著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你連你自己的女人都不相信麽?墨奕沉,沒想到你竟可笑至此!”
“我……”
墨奕沉被他這個嘲諷的語氣逼得說不出話來,而唐秋冥攝人心魄的冰藍眼眸更是仿佛幽默中魔力般,令他不由得往後生生退了一步。
“我們已經沒有什麽話好說了。”唐秋冥抬起頭不再看他,目光越過墨奕沉,仿佛看到了更遠的未來。
“墨奕沉,你好自為之吧。”他漠然的下了最後的通牒,便轉身往看守所深處走去。
“混賬!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墨奕沉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吼道,對方卻沒有回頭,隻是停下腳步,答了他一句。
“如果你無法給小初幸福,就趁早出局吧。”
唐秋冥的聲音如毒蛇一般冰冷,仿佛隨著一陣風,能讓人從表皮涼到心尖。他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理會墨奕沉,緩步向警察局最深處走去,最後融進了黑暗之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