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對峙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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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峰皺起眉頭,額頭上滿是深深的皺紋,他深陷的眼眶令他整個人都顯得無比陰鬱,眼神裏似乎藏著一把把的刀子,直刺進墨奕沉的身體。

    “父親如果沒有別的事,兒子就先回房間了。”墨奕沉依舊冷著嗓音,穩住情緒,一字一頓,不卑不亢地說出這句話。

    “五年了,已經五年過去了!”墨峰的聲音抬高,眼睛有些微微泛紅,等著墨奕沉,“我以為你能有所長進!接過你居然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墨奕沉此刻腳背上還是陣陣茶水灼傷的疼痛,墨峰對他說話的聲音裏是滿滿的壓迫,讓他整個人連頭都不敢抬起來,隻是低著頭,看著地毯上反倒的茶杯。

    “父親,五年過去了,蔣初依然是我的妻子。”墨奕沉緩緩回複。

    “你!你這個不孝子!”墨峰站了起來,指著墨奕沉的頭頂破口大罵,“五年前你受的教訓還不夠多麽!你知道周圍人都怎麽說你的麽!”

    墨峰的聲音因為過於憤怒而微微顫抖,回蕩在整個客廳,顯得尤為渾厚壓迫。

    而墨奕沉隻是低著頭,沉默著,並未發一言。

    墨奕沉怎麽可能忘記,與蔣初在機場一別,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站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裏,透過落地窗戶和各種鋼筋線條的外觀,看著一架架飛機升起又落下。他知道此刻的蔣初已經在幾千英裏的高空上了,但他還是覺得身體不屬於自己,無法挪動一絲一毫。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感覺天空都已經黑了,耳畔才漸漸有了聲音,候機大廳的嘈雜,左尚飛的碎碎念,還有播音員小姐冰冷而又甜美的聲音。

    墨奕沉這才意識到,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他連自己最後是如何回到家的都不知道,墨奕沉把自己在臥室裏關了整整一個星期,隻有墨家的傭人給他送食物的時候,他才會開一下門。

    那一個星期,風雨翩翩的墨奕沉一下子就消瘦了不少,衣衫不整,胡子邋遢,臉上也是毫無血色。

    墨奕沉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一個星期,墨氏集團的股票,跌到了曆史的穀底。

    真是任何地方都有狗仔隊啊!那日,墨奕沉與蔣初在機場爭執的一幕,不知為何竟然被人拍了下來,從角度看是偷拍,但兩個人的臉都清晰可辨,這無疑是現任墨大總裁和新晉的墨少奶奶!

    兩人在機場起的這場喧鬧,怎麽看都像是墨少奶奶背叛墨家要出逃,墨大總裁前來阻攔,苦心人卻再次受傷,獨留原地悲情傷懷。

    而墨奕沉把自己關在臥室裏這整整一個星期,不出席任何新聞發布會,也不避任何謠言,導致事情越發向灼熱化發展,流言瘋起,層出不窮,墨氏集團的股票也因此大受牽連,一跌再跌。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了!”麵對墨奕沉的沉默,墨峰的語氣是加重的嚴厲,“五年前你把自己關在臥室裏一個星期,讓我給你收拾這個爛攤子,這一次,我來把你關在臥室一個星期,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墨峰原本想著給墨奕沉施加壓力,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就此改正,但無奈見他不但沒有絲毫的悔改之意,反而還越發固執倔強,一旦也不願意退步。

    墨峰堅毅的麵容之下是滿滿的歎息,從小到大,這個兒子從未令他操過心,但為何翩翩在關於蔣初的所有事情上,都讓他如此氣憤呢!

    墨奕沉執意要這個墨少奶奶進墨家的門,然而從結婚當晚開始,就是層出不窮的事故,讓墨峰憤怒不已,雖然蔣初的確才華橫溢,在商業上的造詣和天賦也高於常人,但是這樣是非多端的兒媳婦,即使在精明能幹,他墨峰最終也會是拒絕的態度。

    畢竟對於整個墨氏集團的家業來說,蔣初隻是一枚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既然留著蔣初是百害微利,那不然就此讓她出局,省的日後更多是非。

    “父親,抱歉,這次兒子恕難從命。”墨奕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你說什麽?!”墨峰指著墨奕沉的鼻子,整個手臂都因為激動的情緒而顫抖起來:“你再給我說一句!你這個不孝子!你竟然違背我的命令?!”

    “抱歉,父親……”墨奕沉語氣頗為陳懇,裏麵都是滿滿的愧疚,但是態度卻堅毅如鐵,沒有絲毫動容的跡象,“蔣初是我的妻子,我們從未離過婚,她五年前是,五年後也是。”

    “你!咳咳!咳咳!”墨峰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有點站不穩,他撐住沙發的扶手,才讓自己不至於癱軟倒地,並隨即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全身都因此而顫抖了起來,背脊彎曲著,像一隻蝦米。

    墨奕沉終是心有不忍,他抬起頭,站起身,伸手想要扶住墨峰,卻被對方一把甩開。

    “我不要你扶!咳咳!你這個不孝子!”墨峰倔得像頭牛,聲音裏是滿滿是憤怒。

    如果要說倔強,墨奕沉的性格,一定是完美傳承了墨峰,兩個人在諾達的客廳相互對持,一個是倔強的霸道總裁,一個是固執的怪脾氣老頭,兩人爭鋒相對,互不相讓,空氣裏迷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和絲絲無奈的氣息,在兩人之身邊靜靜流淌。

    墨奕沉被墨峰甩回來的手尷尬地垂在半空,他是不善於安慰人的類型,麵對這種情況,出了固執地堅守自己的陣營,並不知道應該如何更加有效地和父親交流。

    而對於墨峰而言也是如此,兒女們從來對他隻有順從,不敢忤逆,但蔣初這個女人的出現,卻讓自己最心愛的大兒子一次又一次地頂撞自己,墨峰的心裏也是如針紮一般的疼痛。

    兩人就這樣靜默對持了好一會,直到墨峰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沉默。

    “好,你不想閉門思過也好,那你明日就帶上律師去找蔣初,讓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從此以後,這件事情就算過了,我也不再過多追究了。”

    這番話,大概是墨峰這輩子說出來的,最為妥協的語言,他喘著粗氣,畢竟上了年紀,呼吸道也不如年輕,一生氣起來,血液衝向頭頂,很容易就缺氧難受,剛才的眼前一黑,就是這個原因。

    “離婚協議書?”墨奕沉呢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往後站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對墨峰鞠了一躬,隨即說道:“父親,我是不會簽署離婚協議書的。”

    此時已經快要夕陽西下了,暖黃的陽光斜斜地照射進屋裏,在地毯上投落下斑駁的影子,整個客廳如同身處麵包機裏一樣,被溫熱的空氣炙烤著,逐漸發酵,散發出好聞的獨屬於黃昏的青草香味。

    這些香味飄散在墨氏大宅的各個角落,也同樣隨著初夏的微風,飄出了窗外,落到車來車往的馬路上。

    夕陽把所有東西的影子都拉得好長好長,如同另一個世界對於白天不舍的留戀,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正在準備結束最後的工作,下班去陪伴家人朋友,也有的提前早退,加入了下班高峰期的車流裏,被光芒吞沒成一個極小的點。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命運是什麽,他們隻是機械的,漠然的,規律的,超則一個方向前進,用著某一種模式生活,別無偏差,精確不已。

    但往往也會出現一些小插曲,如同在平淡的生命長河投落了一粒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而這種漣漪,人們稱之為意外,它或美麗,或毀滅,都令人影響深刻。

    夕陽的餘暉給每個人的照射亮都是相同的,當然也毫不吝嗇地照進了蔣家的別墅。

    蔣初坐在客廳的柔軟沙發裏,這裏的一景一物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而又熟悉的。

    “小初,在國外生活還習慣吧!”張芸又端來了一些自己烤的小餅幹,配著茶水喝。她笑盈盈地看著蔣初,眼底複雜的情緒埋藏得很深很深。

    “一開始卻是覺得聽不習慣的,但畢竟這麽長時間了,也就慢慢適應了。”蔣初回答得頗為坦率,一點也沒有故意客套的意味。

    “嗯,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張芸連連點頭,她其實也不知道應該聊些什麽話題,因此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父親和小茹呢?”蔣初在與她交談的過程中反而十分大方。畢竟蔣初關於張芸和蔣茹的那部分黑色記憶都全然喪失了,所以她此刻對張芸,真的算是完完全全的坦率,不是偽裝。

    “哦,對哦,你父親今天去醫院複查了,我因為留在家裏做家務,就沒有陪他去,這個點應該快回來了吧。”張芸低頭看了看手表,“小茹昨晚上的是夜班,現在還在樓上睡覺呢,我一會去叫醒他,正巧你父親回來,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

    對於蔣茹這個妹妹,失憶的蔣初是沒有多大印象的,那些記憶裏鋒利的算計和陷害早就不存在於蔣初的腦海裏,所以她也不記得,自己這個妹妹,被迫賣身於唐秋冥,在他的酒吧裏裸唱。

    而這麽多年以來,即使唐秋冥已經入獄,但是他的勢力卻依舊沒有遭到削減,反而因為樂思的緣故還壯大了不少,蔣茹本以為隻要唐秋冥入獄,自己就可以從他的魔抓裏逃脫出來,卻發現她不論逃到哪裏,唐秋冥的那些手下都能找到她,羞辱她懲罰她,讓她繼續去酒吧工作。

    所以即使五年過去了,蔣初失憶,整個人幹淨得如同一個嬰兒,但蔣茹對這唐秋冥的怨恨,連帶著身為姐姐的蔣初也一同視為仇敵,這份恨意與日俱增,從未有本分消停過。

    “媽,家裏來客人了?”

    一個清脆又帶了些嫵媚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蔣茹穿著睡衣,披散的頭發,衣服剛睡醒的樣子,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