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娜娜，你要去上作文輔導班了。”蔣初低下頭，聲音輕柔地對小娜娜說。

    “我可以在這裏陪大娜娜麽……”小娜娜雙眼撲閃撲閃，看著蔣初，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大娜娜有醫生和護士照顧了。”蔣初雖然語氣不嚴厲，但話語之中卻是無法反駁的堅定。

    “中國的語文太難了！”小娜娜撅起小嘴，整個臉紅撲撲的，在夕陽的照耀下看起來尤為可愛，“還有很多成語，各種各樣的意思！太可怕了！”

    小娜娜在f國出生，自幼耳濡目染，英語和f語都非常流暢，行雲流水，而且發音優美而標磚，又加上和蔣初、餘曉娜兩個華人在一起，私底下的時候，也都說中文，所以母語說的也算流利，但是麵對更加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這個小女孩隻能搖搖頭聳聳肩了。

    “不能任性，走吧。”蔣初並沒有打算和她說太多話的意思，隻是搖了搖頭，三言兩語，語氣中是不容商量的口氣。

    “好吧……”小娜娜顯得極為委屈，似乎再醞釀一下情緒，眼淚都會掉落出來了一樣。她為餘曉娜撫平被子上的皺褶，自顧呢喃著看著她，輕聲說：“大娜娜，我要去學成語了，明天再來看你……”

    蔣初看她一副像是要奔赴戰場的模樣，覺得甚是可愛，她摸了摸小娜娜的頭，蹲下身來，抓住她的小手。

    “你要記住，每個人，每個階段，都會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昨晚必須做的事情，你才有機會成為想要成為的人。”

    身為母親，蔣初很少對小娜娜進行過多的說教，但幸運的是，這個孩子從小就特別懂事，情商極高，純然一個小大人的模樣，從來不讓人有過多的操心，所以從小到大，蔣初對小娜娜都很是放心的。

    說教很少，但約束也不是沒有。

    小娜娜很多時候也相當任性，蔣初都會認真的和她講道理，不正確的行為，不能做的事情，蔣初是堅決不讓小娜娜做的，語氣和態度都相當決然，幾乎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

    “你這句話好繞呀……”小娜娜嘟起小嘴，臉蛋兩頰躍然一抹自然腮紅，看起來很是可愛。

    也不知道剛才蔣初突然有感而發的心靈雞湯，對於這個幾歲的小女孩而言究竟聽懂了多少，但蔣初卻在凝望著小娜娜可愛的表情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微微失神。

    對於蔣初而言，小娜娜是承載了她所有過去的孩子。

    精致的五官和眉眼，靈動的深情，和有的時候倔強不服輸的模樣，都和他的親生父親墨奕沉一模一樣，不，這簡直就是一個幼女版的墨奕沉啊！

    蔣初看著小娜娜，不由得啞然失笑。

    命運是一雙巨大的如來神掌，即便你有七十二般變化，也逃不出它的五指山。

    我們都在這股洪流裏翻來覆去，最終向未知的世界飄零，或迷失或重聚，或怨恨或釋然，一切也隻是陳年往事，隨風清淡罷了。

    蔣初輕輕歎了口氣，目光突然落在了餘曉娜身上，這個清冷高傲的女人，如今安靜地在此休息，閉著眼，若不是一旁的心脈顯示儀器，上麵的線條還在有規律的起伏，差一點就讓人以為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她睡得太過安靜了，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打攪她。

    餘曉娜，你夢裏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呢？

    蔣初有時候也會禁不住去想。

    餘曉娜的案件告一段落，又加上吳鄒明的金融詐騙也在緊急審理中，蔣初也算是輕鬆了好一陣子。

    之前“兵荒馬亂”的時候，各種鬥智鬥勇，全身心都在思考怎麽去應付各種各樣的事情，如今一下子閑下心來，卻是有些微微不適用了呢。

    拉著小娜娜的手走出醫院，蔣初正準備打車，卻突然看到街道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等你半天了。”左尚飛熄滅了一根煙，抬起頭，看著蔣初，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有什麽事麽？”蔣初歪著頭，她覺得今天的左尚飛似乎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但又一時之間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墨大總裁讓我這段時間做你的全程司機。”左尚飛話語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

    蔣初微微有些疑惑，且不說墨奕沉為何突然命令他來做自己的司機，就是左尚飛今天的精氣神，也和以前不太一樣。

    要是換做以前，這個八卦入魂的男人，早就雙眼閃爍著光亮，看著蔣初手裏牽著的小娜娜，一陣有意無意的試探了。

    可是今天他卻仿佛心不在焉的樣子。

    “謝謝他的好意，我可以自己打車去。”蔣初禮貌地點了點頭，她有些捉摸不透墨奕沉的用意，所以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墨大總裁是我的父親麽？”

    突然，小娜娜往前邁了一步，昂起頭，看著左尚飛，認真的問。

    “這……”左尚飛原本就有些不在狀態，麵對這個小女孩突如其來的疑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抬起頭，衝著蔣初眨了眨眼睛，大概意思是想要詢問一下要不要統一口徑。

    “是我在和你說話，你卻看著我母親，一點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小娜娜義正言辭，說起話來讓人無法反駁。

    左尚飛被這個小鬼靈機直接唬住了：“這個……到底是還是不是呢？”

    他一邊顧左右而言他，一邊朝著蔣初使勁的使眼色。

    蔣初反而有些看好戲一樣，雙手抱胸的看著左尚飛，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終於意識到今天的左尚飛究竟哪裏不太一樣了。

    他剪頭發了。

    原本齊肩的長發，稍微簡短了一些，大概隻到了耳朵的位置。

    剪過頭發的左尚飛看起來和平時的畫風很不一樣。長發的他有些雌雄莫辯的妖媚之感，稍微簡短了之後，卻讓人覺得有些像鄰家的大哥哥，就連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傻愣愣的。

    “我說蔣初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啊！沒看我給你使了這麽多個眼色麽！”看著蔣初一直沒有反應，反而較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窘迫模樣，左尚飛終於忍不住了，衝著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噗……”蔣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看著左尚飛，眼神中有些玩味，“你是剪了個頭發，把魂也剪丟了麽？”

    “我……”

    突然說到自己的頭發，左尚飛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皺起了眉頭，有些炸毛：“要你多管！”

    他傲嬌的模樣，讓蔣初無奈地連連搖頭。

    蔣初的確是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左尚飛了。

    蔣初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忙樂思和餘曉娜的事情，又加上要帶小娜娜去上一些學前輔導班，忙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抽身，因此也不知道左尚飛在這段時間裏，究竟都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

    “我也無暇管你。”蔣初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低下頭，對小娜娜說：“我們走吧。”

    “母親，為什麽不坐這個叔叔的車？”小娜娜的雙眼似乎落入了彩虹，眼神光也顯得十分瑰麗。

    “這……”蔣初沒有想到，小娜娜這個小鬼靈機，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些糾纏不清。

    “你們說的墨大總裁，就是我父親吧？”小娜娜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很是機靈，“母親，我認為，這是父親應該做的，你為何不接受？”

    稚嫩的聲音，帶著理所當然的坦然，宛如一陣清風，一瞬間就吹拂過蔣初內心的山巒。

    是啊，歸根結底，自己和墨奕沉之間，就算發生過那麽多的事情，就算她一直堅持說“我們已經離婚了”，那又有什麽用呢，白紙黑字的婚姻，墨奕沉沒有簽字，根本不算，她就還是他墨大總裁的妻子，合法的，受法律所保護的。

    而墨奕沉，一直以來對蔣初的幫助，雖然有些過於洶湧澎湃，但其實也是心裏有她的。

    為何我就如此放不下身段，如此守著自己那一份可憐的驕傲，無數次的豎起尖銳的刺，通過傷害的方式去自我保護呢？

    蔣初在小娜娜一針見血的言語之下沉默了。

    她看著小娜娜稚嫩的麵龐，透過這一張酷似墨奕沉的麵容，仿佛看到了墨奕沉對她在親口說話。

    “總之……我先送你們吧，去哪裏？”左尚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愣神的蔣初，表情又再次變得複雜了起來，他為蔣初和小娜娜拉開了車門，顯得很紳士很禮貌。

    小娜娜率先坐進了車裏，她似乎一點也不理解蔣初目前的糾結狀態。

    突然，剛坐進去的小娜娜探出小腦袋，對著站在車外的左尚飛說：“我個子長的比較高，已經不需要坐兒童座椅了！”

    她說話的樣子有些氣呼呼的，看起來很不開心別人把她當小孩子看。

    蔣初微微一愣，還準備了兒童座椅？

    她心裏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在逐漸融化。

    或許，接受也不是什麽壞事吧……

    “這個……”麵對小娜娜堅決的態度，左尚飛有些左右為難。

    “你乖乖坐好。”蔣初接過左尚飛的話，對著車裏的小娜娜皺起了眉頭。

    “唔……”母親這麽一開口，小娜娜立馬低下了頭，不再多廢話一句，乖乖坐在了兒童座椅上。

    “謝謝，我們去少兒寫作培訓中心。”看著小娜娜乖乖坐好，蔣初轉過身，對左尚飛露出一個淡雅的笑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