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通關成功，陸佟玩家。”男人說。

    “邱穀雨……”陸佟眉頭微皺。沒錯，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正是他在監控錄像裏看到過的那個traume公司的首席築夢師，也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這是怎麽回事？”陸佟問。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這是你的意識表層。”邱穀雨說：“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從夢境世界裏返回到現實裏來了，隻是單純的還在做夢而已，很快就會正常醒來。”

    “你說我通關成功，那麽其他人呢？也會醒來嗎？”

    “不。”邱穀雨搖頭：“這隻是我單獨對你的獎勵而已。不，應該說，是你自己爭取而來的一個寶貴機會。”

    眼看陸佟還是一臉不解，邱穀雨笑了笑說：“這是我特別設置的一道通關條件，隻要有人能夠理解到回歸現實的正確條件，那麽係統就會給予響應，解鎖深層夢境，將他的意識帶回到表層來。”

    “而你，是第一個觸發這個條件的人。”

    陸佟沉默，然後低聲說：“這算什麽？你的惡作劇嗎？”

    “不。”邱穀雨還是搖頭：“這就是我所理解的——夢境的本質啊，陸佟。”

    “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將15000條人命都牽扯進來？”陸佟大聲質問。

    邱穀雨沉默，然後拍了拍手：“陸佟，你知道人類為什麽會做夢嗎？”

    “疲勞？生理需求？”陸佟說。

    “不，在我看來，那是一個靈魂的自我反省過程。”邱穀雨說：“現實世界充滿太多不安定的因素，這些因素會累積很多的負麵情緒，就像往人體內填入各種各樣的垃圾。而做夢，就是清理這些負麵情緒的過程。”

    “這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做夢會讓人們在白天表現得更像人類，而不是內心裏隱藏著的野獸。”陸佟說：“但是traume的做法，卻是在慢慢培養這頭野獸，有朝一日會讓它逐漸取締掉人性中文明的那一麵，而變得野蠻和原始。”

    “想象一下，陸佟，一個人人都以自我欲望為中心，而隨心所欲不受約束的社會，會是怎樣的呢？”他問。

    陸佟瞳孔輕晃：“可做夢是做夢，現實是現實，在夢境裏隨心所欲，不代表在現實裏也會那樣的吧？”

    “正確，這就是觸發通關條件的正確答案哦。”邱穀雨笑了：“很簡答吧？但這麽久以來，除了你以外，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想通這個道理。他們沉浸在traume所構築的夢境世界裏，流連忘返樂不思蜀。身為築夢師的我，最是了解這些人內心深處隱藏著的那些各種各樣肮髒可恥的願望了。”

    “不對！”陸佟大吼：“他們是被你所寫定的角色給控製了！如果他們了解自己是身處在一片何等可怕的夢境裏，早就想醒來了！”

    “你又錯了，陸佟。”邱穀雨搖頭：“的確，我是強迫他們進入到了這片相同的夢境世界裏來。但每個人的性格和行為動機，都是按照他們原本的願望而設計的。也就是說，他們仍在扮演那個自己在夢裏想要成為的角色。”

    “你說……什麽？”陸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就比如你之前殺死的那位拜爾德男爵。”邱穀雨將一份資料遞到陸佟的手裏：“這是他在現實裏的身份信息，和要求我為他構築的夢境，仔細看一看吧，你就會發現我並沒有騙你。”

    陸佟的目光在資料表上一行行掃過，瞳孔漸漸放大。

    “德懷特卡爾，性別男，生日199135，職業園藝師，家庭成員一欄無。

    築夢要求：剛跟妻子離婚，想要在夢境裏成為一名有權有勢有尊嚴的大人物，並且讓女兒回到我的身邊。

    還有就是讓那個可惡的臭婆娘對我低聲下氣，然後……被我折磨致死。

    其餘要求：家裏要有很多漂亮的女仆供我差遣，還要有很多花。”

    陸佟握著那疊資料，指尖泛白。

    “為什麽要這麽做？是想……報複這些人嗎？”良久後，他問邱穀雨。

    “是有那麽一點自私的想法在裏麵。”邱穀雨點頭：“但更重要的目標卻不在此。”

    “那是什麽？”

    邱穀雨笑了笑：“這已經不關你的事了，陸佟，你已經通關，隻要現在想醒來，隨時都可以回到現實中去。”

    “可如果我說，我並不想醒來呢？”陸佟埋著頭，低聲說。

    邱穀雨愣了愣：“嗯？”

    “我想……回到夢境世界裏去。”陸佟抬起頭來，盯著邱穀雨的眼睛，認真地說。

    “為什麽？據我的了解，你可不是一個心懷正義的青年啊。況且此刻現實世界裏，你的妹妹可還在等著你回去呢。”邱穀雨問。

    “的確。”陸佟說：“在認識到你所創造的這片夢境世界到底有多危險後，我確實有所膽怯。但是跟現實世界一樣，那裏有拜爾德、開膛手傑克這樣自願當壞人的家夥，但也同樣存在著想要成為好人的家夥。如果我現在中途退出，不就是一條夾著尾巴逃跑的敗犬了嗎？”

    “我還有必須要去做完的事，還有必須要去拯救的人。”他咬牙，似乎想要將某種厭惡地情緒深深咬碎。

    邱穀雨愣了那麽幾秒，然後笑了：“看來，又一次不得不佩服陳盛那個家夥的直覺了呢。你的確具有通關這個夢境遊戲的資質和潛力，陸佟玩家！”

    “既然你人在這裏，那墨晨呢？”陸佟問，“隻要打敗了他，所有人就能醒了吧？”

    “墨晨跟我不一樣，他可是正在享受這片我為他所寫的夢境世界呢。”邱穀雨說：“但是，作為第一個抵達這裏的勇士，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情報和幫助。”

    他打了個響指，一把漢代樣式的寶劍憑空出現，就那樣懸浮在半空中，爆發出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

    “這是……”陸佟瞳孔一縮。與此同時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鑽進了自己腦海裏，“匕首投擲，翔躍，疾影，追風，單手劍突進，飛龍擊，永恒繼承……”

    他低頭，不知何時自己身上已經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披風，裏麵穿著一件緊身的紮金劍袖。

    “八服劍。這是你在《拂曉神劍》裏的裝備。”邱穀雨說：“我所寫定的這片夢境世界，雖然基本是從《拂曉神劍》裏直接copy過來的數據，但也修改了特定程序的輸入格式。所以當陳盛將你的賬號打包傳輸進來時，才會發生那樣的錯誤。”

    “現在我將你原來賬號上的裝備和技能轉換了格式，重新傳入了進來，並且為你的新角色輸入了新的代碼信息。”

    “這是……”陸佟握著那把八服劍，突然呆住了，眼裏清晰地顯現出了這把劍的所有信息——

    “八服劍

    所屬分類：武器

    級別：魔劍

    攻擊力：843

    特殊屬性：20情況下可打出雙重攻擊

    每一擊回複5最大生命值

    目前附魔：火晶石100攻擊

    藍晶石200魔力

    黃晶石20攻擊速度

    紫晶石10額外經驗”

    “沒錯，在這個對其他人來說一切都無法數值化表現的世界裏，我讓你擁有了原來遊戲裏的可視化信息屬性，這樣你就相當於開了上帝視角在玩這個夢境遊戲。”邱穀雨說道：“而此技能獨你一人擁有，就叫做——天眼。”

    “為什麽要這麽做？”陸佟低聲問：“你不是應該阻止這個遊戲被攻略的魔王才對麽？”

    “怎麽會。”邱穀雨笑了：“不瞞你說，我原本也是《拂曉神劍》這款遊戲的忠實玩家，隻不過沒有你這樣高超的技術罷了。而你是個幸運兒，陸佟，等你通關這個遊戲的時候，你會明白我為什麽會這樣做了。”

    邱穀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順便說一句，你要找的墨晨，就是這個世界的最大boss——虛空之王。”

    “好了，我也該走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陸佟玩家！”

    他的身體化作光玉一點點消失。

    “慢著！”陸佟急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此刻他的心裏不僅沒有絲毫的輕鬆，反而填滿了更多的疑惑甚至恐懼。

    “用我賜予你的這雙眼睛，去看清楚所謂夢境的真相，去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去看清楚traume的真相。”邱穀雨最後的聲音傳來，陸佟的眼前爆發出一片奪目的白光，他趕緊閉眼，而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回到了夢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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