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中大多數的成員都是安德烈臨時找來的雇傭兵、冒險者甚至平民，你們可能兩個月之前還在雇傭兵軍團裏喝酒打鬧、還在森林裏尋寶探險、還在田地裏耕種收獲。你們來這裏披上鎧甲的原因是安德烈給了你們一大筆錢，還給你們買了個騎士徽章。所以你們沒資格自稱‘金袍子’，更沒資格穿上這幅昂貴的鎧甲，懂了嗎？”陸佟大吼。

    斯皮爾特臉色一變，作為伯爵的他居然都不知道這件事，這下子顯得更加難堪了。

    而考爾密則一臉死灰。

    底下的成員相互望了望，隨著第一個人扔下劍脫掉鎧甲，更多的人照樣學樣，很快就隻剩下隊伍前列的那少許幾百個人依然端莊挺立了。

    “團長大人，聽我解釋……”考爾密跪著向陸佟靠過去，卻被後者用眼神鎖死。

    他隻覺得喉嚨一緊，接下來的話都卡在了嘴裏，什麽都不敢再說。

    “很好。那麽接下來我問你們，安德烈給了你們多少錢？”陸佟向台下走去，冷笑：“雇傭兵可能貴一點，大約是十枚金幣買一人，冒險家更器重的是那枚騎士徽章，而平民……可能隻需要給你們的家裏人提供一袋糧食，他們就會把不要的次子給賣了。”

    底下的人麵麵相覷，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你原來不也是雇傭兵！”有人終於忍不住大喊道。

    “對啊！你怎麽有臉嘲笑我們？”更多的人附和。

    “是，我原來也是雇傭兵，甚至一度淪為身份最為低賤的角鬥士。”陸佟走到人群最前麵，“但我殺死了泰坦之子巴裏安，我從那些貴族代表的手上奪得了金盞花，我向伯爵大人證明了我的價值，所以現在我可以站在這裏，接過金袍子團長之印。並且隻要我開口要的話，伯爵甚至會賞賜給我下輩子都用不完的錢財和睡不完的女人！”他繼續說道：“對此你們有什麽想說的嗎？羨慕？眼紅？不屑一顧？還是說——敵視？”

    “這家夥在說什麽呢？”

    “瘋了？”

    有人小聲議論道。

    陸佟繼續往人群裏走去：“你們既然已經賣身給了金袍子騎士團，那按照規定，你們以後就是我的屬下了。隻要我握著團長之印，你們就必須得聽我的話，我甚至在這裏命令你們自殺你們也不得不服從。因為在我看來你們是工具、是奴隸、是棋子！是根本不能與我平起平坐的豬狗！”

    不少人聞言臉色都變了，咬牙切齒緊握拳頭。他們本就不是軍人，以前作為雇傭兵或者冒險者的時候，他們可不會受這樣的侮辱而無動於衷。

    “那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們，如果你們當中有人能夠在這裏殺了我，那麽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你們又會怎樣做呢？”

    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即使他們心中都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讓我替你們回答，你們會毫不猶豫地向我下手！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們求之不得的，而我算什麽？我籍籍無名，我來的時候隻是個一無所有的雇傭兵，沒有人會記得我，更沒人會替我複仇！你們都是有血性的男人，權力、財富、女人近手可得的情況下，又有幾個男人抵得住這樣的誘惑？”

    人群中傳來騷動，不少人眼裏的血性都被激發了起來，甚至躍躍欲試。

    “但你們殺不了我。老實說就算你們一起上，也傷不了我一根毫毛。”陸佟揚起嘴角：“在我看來，你們都是弱者，弱者不值得同情，弱者更不值得我看重。所以我剛剛才叫你們卸下武器和盔甲，因為這麽精致昂貴的盔甲，交給弱者穿實在太浪費了。”

    “你！”

    “狂妄的小子！看我不把你打得你媽都不認識！”

    終於有脾氣暴躁的人受不了這樣的言語侮辱，靠陸佟最近的一個彪形大漢揮舞著拳頭朝陸佟的腦袋砸來！

    陸佟伸出左手接住大漢的拳頭，然後手腕一轉，大漢發出慘叫，手臂整個扭曲成麻花狀。

    陸佟眼神冷冷：“覺得受到了侮辱？覺得我說得不對？但站在我的角度來看，我說得句句屬實。”

    他鬆開了手，大漢跪坐在地上，握著扭曲變形的手臂嗷嗷大叫。

    “你知道還有什麽人會認同我所說的話？那就是比我身份還要高貴的那些貴族、以及比我還要強大的那些強者！在他們看來，我也是弱者、是工具，是隨時可以犧牲掉的棋子！強者不會憐憫弱者，強者更不會替弱者考慮！別告訴我你們真的認為貴族們將你們召集過來，是為了讓你們在戰場上獲得榮耀？不，戰爭沒有榮耀！即使有，榮耀也都是他們的！你知道你們會獲得什麽嗎？傷痛、流離、饑餓、疾病、殘疾、死亡！”

    陸佟大吼：“在安德烈大人看來，你們的命隻值幾枚金幣、隻值一枚徽章！因為你們是弱者！弱者的命賤如草芥！弱者的命輕如鴻毛！那麽告訴我，你們認為自己真的隻值幾枚金幣嗎？你們真的願意被人當成棋子送上戰場嗎？”

    “不！”有人大喊。

    “我想回家……我不想死……”有人哭了起來。

    “很好。我不想跟弱者打交道，我隻想跟強者為伍。所以我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丟掉不屬於你們的鎧甲和武器，乖乖滾回去繼續當一文不值的弱者！第二個選擇，跟我之前所做的一樣，向我證明你們的價值，隻要你能夠讓我認同你不是弱者，那麽強者能擁有的東西你也當擁有！”

    人群沸騰了起來。

    “告訴我，你們想要獲得權力嗎？”

    “想！”

    “告訴我，你們想要獲得財富嗎？”

    “想！”

    “告訴我，你們想要獲得女人嗎？”

    “想！”

    “告訴我，你們想要成為強者嗎？”

    “想！”

    “那麽告訴我，你們願意向我證明自己的價值嗎？”

    “願意！”

    陸佟深吸一口氣：“不要向我宣示忠心，因為在我看來那根本無關緊要。也不要向任何人宣示忠心，那會讓別人將你視為可以利用的工具！不要為貴族而戰！也不要為西境而戰！更不為帝國而戰！為自己而戰！記住你們本來的身份，你們是雇傭兵、是冒險者、是農夫！你們不是金袍子！你們生來籍籍無名，你們死後也依然會籍籍無名！但我承諾於你們，隻要你們能夠跟著我在戰場上活下來，那你們所夢寐以求的一切都將變為現實！”

    “是！”人群齊聲回應，隨即整齊劃一的呼喊聲響起——“雲無心！雲無心！雲無心！”

    “現在！想要苟活的人可以自由離開了，而願意留下來的人就拾起你們的武器、穿好你們的盔甲。但記住！這是我借給你們的東西，是給強者的投資。所以誰要是在戰場上丟盔卸甲，那他就是欠我的！下輩子投胎也要成為我的奴隸還債！”

    “哈哈哈。”大家大笑了起來，互相望了望之後，卻又紛紛撿起了腳邊的武器。

    陸佟也笑了起來：“看來這裏想要成為強者的家夥，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他將團長之印扔在了腳下，大聲宣布：“大聲回答我，你們是誰？”

    “弱者！”

    “你們效力於誰？”

    “自己！”

    “我是誰？”

    “強者！”

    “你們現在依然還留在這裏的原因是什麽？”

    “成為強者！”

    “沒錯！”陸佟大聲說道：“弱者向強者祈求憐憫是無用的！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你們的死活！想要獲得一切，那就追隨於我！等這場戰爭結束以後，我敢保證你們會成為真正的強者，真正的強者是自由的，他們隨心所欲，他們不接受任何人的憐憫亦或統治！不要將戰爭視為榮耀，因為榮耀於你我無關！把戰爭視為台階——通往強者的台階！所以現在回答我，你們願意跟隨我一起，向著最高的台階去攀爬嗎！”

    “雲無心！雲無心！雲無心！”

    整齊劃一的回複，就連正規的金袍子成員都受到了感染，齊齊加入了呐喊。

    “很好。”陸佟一一與兩旁的人拍手擊拳：“現在，我終於在這個世界上看到了第一批真正的‘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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