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孫雨柔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希望趙文翔還顧念舊情，可以放她一馬了，“你是來尋仇的。我現在的確很後悔，因為當你死了以後，我才明白……”

    “閉嘴！”趙文翔的鬼魂突然怒吼了一聲，嚇得孫雨柔立刻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你還當我是傻瓜嗎？你根本不愛我，你的心裏隻有趙文瑄！這些我可以忍，但是為了他而殺了我，難道不是罪大惡極嗎？而到了現在，你竟然還要欺騙我！”

    “文翔，我、我隻是一時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拜托你原諒我吧！”孫雨柔哭泣道，一邊跪在床上，她很想抓住趙文翔懇求一番，但是伸出手去的時候卻發現趙文翔的鬼魂身上，根本無處可抓。

    “一時被衝昏了頭腦？”趙文翔的鬼魂冷笑道，“每天在我的飯食中放一些砒霜，讓我慢慢中毒而死，看起來卻像是病死，這完全就是謀劃已久，你還敢說是一時被衝昏了頭腦。你這個女人啊……”趙文翔的鬼魂歎息了一聲，“不過你至少為我留下了光耀……”

    “對，對，看在光耀的份上……”孫雨柔一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就算看在你兒子的份上，你也應該饒恕我，光耀還那麽小，不能沒有媽媽啊！”

    “嗬嗬，孫雨柔，我可以饒你一命，不過……”趙文翔的鬼魂冷漠地看著伏在床上的孫雨柔道，“我一個人在陰間地府的太寂寞，所以想帶兒子回去陪我。”

    孫雨柔吃驚地瞪大了雙眼，沒想到趙文翔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虎毒不食子啊，趙文翔怎麽可能忍心傷害自己的兒子呢！

    “不行！”孫雨柔毅然決然地說道，“不許你傷害光耀！”

    “哦？為什麽？難道我連帶走自己兒子的權力都沒有了？”趙文翔看著孫雨柔急迫的樣子好笑道，“還是說，這根本不是我的兒子？”

    “你……！”孫雨柔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趙文翔。

    “算了，我也懶得和你廢話，我說了，要麽你死，要麽我就帶兒子回去陪我，你選一個吧。”趙文翔有點不耐煩道，“我數三下，如果你不作出選擇，那我就自己去找光耀了。”說著，他便舉起了三根手指，對著孫雨柔道，“三。”他放下了一根手指，“二。”他又放下了一根手指。“一……”

    “你殺了我吧！”孫雨柔絕望地喊道，“要想複仇就複仇吧！但是求你不要傷害光耀……”

    “既然如此……”趙文翔一笑，展開了雙臂，“那就如你所願吧！”說著，他向孫雨柔猛衝了過來。

    “啊！”孫雨柔嚇得閉上了雙眼，尖叫了出來。

    “夫人、夫人？”耳畔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孫雨柔猛地地睜開了眼，隻見身邊一個侍女正輕輕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呼喚著她。

    孫雨柔忽地一下坐了起來，有些迷茫地看著那個侍女。那侍女一臉擔憂地望著孫雨柔，一邊遞上了一條帕子道：“夫人，您是做噩夢了麽？”

    “噩夢……”孫雨柔接過了帕子，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剛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趙文翔的鬼魂什麽的，隻不過是個夢而已。不過，這個夢倒是反映出了孫雨柔心中最害怕的事。“我睡了多久？”

    “約莫兩個時辰，差不多也是時候用晚膳了。”那侍女說道。“奴婢去準備？”

    “不用，你……準備些上好的酒食，放在食盒之中，我要去獄中探望一下綠菊。”孫雨柔下了床，走到了梳妝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一邊對身邊的侍女說道。

    “是。”綠菊今日早些時候才剛剛被抓走，現在孫雨柔就要去探望她，未免讓這侍女感到有些奇怪。不過她也知道這位夫人的脾性，也不敢多問，便連忙去準備了。

    走到一半侍女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回過身來問道：“夫人，要通知一下二公子麽？”

    “不必。”孫雨柔想也沒想便回答道，因為她這次去探望綠菊，並不是因為顧念舊情，而是有著明確的目的，那就是確認綠菊已經被頂罪，而自己也已經徹底撇清了嫌疑，逃脫了製裁。

    如果叫上趙文瑄的話，恐怕會有些不便，所以自然不能與趙文瑄同去。如果事後趙文瑄知道了，孫雨柔大可以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過去，畢竟綠菊跟在她身邊那麽多年了，看望一下也沒什麽可疑的吧。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侍女便將孫雨柔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還為她安排好了轎子，將她送往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員接待了孫雨柔，起初對孫雨柔提出要探望綠菊的要求有點為難，並稱綠菊已經被定下了死罪，現在關押在死牢中，任何人不能探望。

    但是孫雨柔自有一套辦法，她畢竟是趙世博的兒媳婦，又與此案相關，所以她說幾句好話，大理寺的官員便同意讓她進去探望一會兒了。

    孫雨柔手提著食盒，跟著獄卒來到了綠菊的牢房前。

    “夫人，到了，有什麽話您就說吧。”獄卒退後了一步說道。

    “那個，能否替我把牢門打開？”孫雨柔微笑道，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食盒，“我想和我的侍女好好談談。”

    “這……有違規矩。”獄卒為難地說道，“而且這裏麵關押的可是殺人犯，若是夫人您有個三長兩短的，小的也吃不了兜著走啊。”

    “我了解我的丫鬟。她會為了我殺人，又怎麽可能傷害我呢。”孫雨柔保持著得體優雅的微笑，伸手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塊銀子，然後拉過了那個獄卒的手，將銀子塞進了他的手中道，“就請你通融一下吧，畢竟與她主仆一場……”

    “唉，好吧。”獄卒麵露無奈之色，但卻在暗中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約莫十兩，差不多頂上自己一年的餉銀了，相府的人出手就是大方啊。

    獄卒將銀子塞進了衣襟之中，順勢掏出了腰間的鑰匙，為孫雨柔打開了牢房門。“若是有什麽事，大聲地喊我便是。”

    “好的。多謝。”孫雨柔朝獄卒點了點頭，看著那獄卒轉身離開了以後，這才踏進了牢房。

    綠菊一身深灰色的囚衣，坐在地上的草席上，垂著頭，似乎有些茫然失措，就算孫雨柔走進來了，她都沒有抬頭看一眼。

    孫雨柔心中生出了一絲愧疚。其實剛來到大理寺，她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情報，那就是綠菊已經被定罪，並且因謀害趙文翔而被判過幾日就處決。

    原本她是沒必要真的進來看綠菊的，回去後也可以說因為大理寺的規章製度沒有探望到綠菊，但是孫雨柔也不知道是什麽，促使著她堅持來到了這裏。

    畢竟是大理寺的監牢，環境還沒有那麽糟糕，而綠菊又是死囚，所以一人單獨住一間牢房，倒也沒有什麽節外生枝的麻煩，而且也算是清淨。

    孫雨柔將食盒放在了地上，半跪下來，將食盒打開，又將裏麵的菜肴一盤盤拿出來，整齊地擺放在了綠菊的麵前，全都是十分精致的菜肴。

    綠菊緩緩抬起頭，看向了孫雨柔，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但臉上卻亮出了一絲笑容道：“小姐，你是來殺我的嗎？”

    孫雨柔心中一驚，但臉上卻保持著鎮定友善的微笑道：“你怎麽會這麽想呢，難道身為你的主子，來看看自己的侍女都不行麽。”

    “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綠菊淒涼地笑了笑，此時此刻，她也不用顧忌什麽主仆之誼了，反正自己都快要死了，她已經將一切都看得很透徹了。包括眼前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現在，自己也不用一直順從於她了，這也將是自己最後一次為她做事了。“我有今天，都是拜小姐所賜啊。隻不過我也沒有想到，盡心盡力服侍小姐了這麽多年，結果卻落到了這樣一個下場。”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家人的。”孫雨柔此時，除了說這些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她的確對不起綠菊，但是比起綠菊，還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她不想死，也不能死，死了的話，就不能和文瑄在一起了。

    孫雨柔咬咬牙，為綠菊斟上了一杯酒，“你有什麽未竟之事，大可以托付給我，我會盡力為你達成的。”

    “哈哈，你現在倒想做好人了？”綠菊不齒地看了一眼孫雨柔，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輕蔑。

    “我知道你不屑於將後事托付給我，但你也隻有我這一個選擇了。”孫雨柔平靜地說道，“因為殺子之恨，趙世博讓大理寺禁止任何人來探望你，你已經無法接觸到外麵的人，更別說托付後事了。難道你還奢望這裏的獄卒可以照顧你的家人麽？”

    “也是呢。”綠菊歎息了一聲，知道孫雨柔說得都是實話。她身負殺人重罪，在最後的時光已經不可能接觸到外麵的人了，就算家人想來探望也是不可能的了，沒想到自己現在唯一可以依托的人，竟然是害自己到如此地步的人，、。

    這命運說來也好笑。“我也沒什麽想要托付的，隻求小姐你能放過我的家人，不要為難他們。”綠菊說著說著，又想流淚了，但她不想在孫雨柔麵前再流淚，隻是咬了咬牙，強忍住了眼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