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溪把糖放回自己的衣袖裏，哼著歌，朝著自家西屋走去。

    張家大屋，就是一個合成的院子，有前院跟後院。

    張老爺子跟張周氏住在中間的最好的屋子，裏麵隻要是到了冬天，就天到晚燒著炕，暖和極了。

    東屋次之，是老三家住的地方，隻是因為老三在鎮上做教書先生，一家人都沒有回來，所以空著。

    北屋是老二家住的，雖然不如那兩邊的屋子一樣，但也是整天暖和的。為這事，張周氏沒少罵老二家，隻是那家人臉皮極厚，才不管不顧

    這張家的大宅，是當初張周氏的丈夫，也就是現在張靈溪的爺爺一磚一瓦掙回來的。

    這張老爺子，有十多個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一個。

    這張家原本也算是富足之家，隻是因為張老爺子的父親是個敗家子，把這家產敗光了。

    張老爺子是念過書的，也是能吃苦的，這在莊稼把式裏算頭一份，常常想著把自家的家產掙回來，可惜他的四個兒子都沒有什麽出息。

    老大張福是個憨厚的莊稼人，娶了個媳婦兒——葉氏，兩口子得了一兒一女，大郎生出來的時候，大家還挺高興的，結果是個傻子。

    這葉氏被張周氏罵慘了，原本靈溪的娘是張周氏的眼中釘，後來這葉氏就徹底取代了靈溪娘在張周氏心裏最厭惡的位置。

    靈溪就是想不明白，那個時候，五郎還沒有生，這張周氏也沒有見得多罵老二媳婦一句。不過也有可能，因為老二媳婦厚臉皮，隨便張周氏罵，她就是沒有反應。

    老二張壽是個懶惰極了的胖子，膀大腰圓的，經常跟自己的媳婦兒，在外麵瞎混。兩人是張家消息最靈通的人，隻是性子極是無賴，就連張周氏也管不了他們。

    “荷兒啊，都是娘沒用。等你們爹爹回來，你們千萬不要告狀啊。要是你們爹爹跟奶奶鬧起來，這可是大不敬的。”

    “娘，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姐姐的錯，而是那六郎。”

    “這話可不敢讓你姐姐聽見，要不然她又要鬧了。”

    張靈溪一走到自家的屋門口，就聽見靈溪娘吳氏的勸解聲，還有自家弟弟張靈書不服氣的辯解，二姐張靈荷的低聲哭泣。

    靈溪家有四姐妹，老大張靈花、老二張靈荷、老三張靈溪、老四張靈書。

    張靈溪一撩簾子，走了進去，把吳氏嚇了一跳，看了看外麵沒有人，就把張靈溪拉到了炕邊。

    “你這孩子，把娘嚇了一跳。這手咋整的，這麽紅，來娘給你暖暖。”

    吳氏捂了捂張靈溪的手，把張靈溪嚇了一跳，自己這手這麽冷，吳氏捂上去連眼皮都沒眨。

    “這又是怎麽了，二姐怎麽哭了。”

    “沒事。”

    張靈荷一看見自家妹妹，連忙擦了擦眼睛，知道自己的眼睛還是紅腫的，怕張靈溪看出什麽來，一直低著頭。

    聽見她這麽問，連忙說自己沒事，還製止了要說話的弟弟。張靈溪看著自己姐姐，除了眼睛紅腫，倒還真沒有什麽異常。

    “靈溪，來喝杯熱水，暖暖。”

    張靈荷也看見了自家妹妹的手，連忙倒了一杯熱水，這水是燒柴禾的時候，就著火燒開的。雖說不知道有沒有開，但是張靈溪姐妹幾個都是喝這水長大的，也沒有鬧過肚子。

    吳氏欣慰的笑了笑，就把自己的手鬆開了，張靈溪本來打算接過姐姐手裏的杯子，挨著張靈荷手的時候，卻聽見她痛苦的低吟了一下。

    “這是怎麽了，燙傷的這麽厲害，是家裏人幹的？姐姐你說啊！”

    張靈溪立馬把手裏的杯子放下，拉過她的手一看，手上一條長長的疤痕，就像是蜈蚣一樣，又紅又腫的，很是嚇人。

    “沒事，就是剛才被燙了一下。”

    張靈荷，掙紮了幾下，就把自己的手掙脫開來，背在了自己的身後，深怕張靈溪看見一樣。

    “對啊，荷兒就是被燙了一下，靈溪沒事的。”

    吳氏也笑著擋住了張靈溪的視線，隻是吳氏臉皮子薄，平時不會撒謊的人，臉一下就紅了。

    “才不是呢，是小姑姑剛才叫六郎打熱水，結果六郎忘了。小姑姑心裏不高興，就叫姐姐拿水，還把那水壺放到了姐姐的手背上，說她是不小心的。”

    張靈書奶聲奶氣的，雖然才四歲的樣子，但儼然是一個小大人。

    “靈書！”

    “娘，靈書本來就沒錯，姐姐本來就是受委屈了，咱們還忍著他們幹什麽！今天你還在這裏呢，要是你們不在這裏，小姑姑直接拿開水，往姐姐的臉上燙怎麽辦？”

    張靈溪阻止了吳氏的嗬斥，開始給她講道理。張靈溪知道，這吳氏是深受這個年代，所謂的女德危害。性子也溫柔，但這樣的性子，是保護不了自己孩子的。

    “娘，也是知道你姐姐受委屈了，但是娘又能怎麽辦呢，那是你姑姑，是你奶奶最疼的幺女，要是我們鬧起來，你奶奶罵的鐵定是我們。”

    “好了娘，是我的錯好嗎？你不要哭，要不然奶奶看見你，又要罵你了。”

    張靈溪一邊安慰自己的娘，一邊給自家弟弟使眼色。

    “靈溪，靈溪。”

    張靈溪聽見了自己小夥伴的聲音，吳氏連忙破涕為笑，對著張靈溪說。

    “這是張大娘的孫女，張紅綢吧，靈溪你快出去吧，要不然她可等急了。”

    “嗯，娘我出去一會兒，就在院子門口的那條道上，您要是有什麽活計，就讓姐姐來叫我，弟弟咱們走。”

    張靈書人小，腿短跟在姐姐的後麵，就像是個小蘿卜頭。

    “靈溪你來。”

    張紅綢在張靈溪家的院牆處，露出了一個頭，朝著張靈溪招手。

    她家住在離張靈溪不遠的地方，為人很是潑辣爽利，很是仗義，是張靈溪在這裏比較交好的人。

    看著小丫頭神神秘秘的樣子，張靈溪就走了過去，張紅綢立馬把張靈溪拖到了靠牆的地方，看了看沒有人，掩著嘴巴在張靈溪的耳邊說。

    “靈溪，你姐姐還好吧？”

    “我姐姐在家啊，怎麽了？”

    這句話倒把張靈溪弄蒙了，張紅綢皺著眉頭說。

    “靈溪，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說是我說的。你二伯娘，要賣掉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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