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有傷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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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良玉的二十萬大軍,戰鬥力參差不齊,大多是這土匪流寇收編而來的渣渣。

    這也是他們接近二十萬人,真的打起來的話,根本是正常軍隊的對手。

    李岩和左軍談判,商討著受降的事宜。

    但李岩要麵對的是二十萬大軍,並且是軍紀渙散的部隊。

    二十萬張口,可不是那麽容易可以輕易負擔的,並且,這些人由於出身太雜。

    說起來接受容易。

    但真的實行起來,十分的困難。

    南京滿打滿算的兵力不過五六萬,吃下幾倍於自己的兵力,實在過於勉強。

    並且,由於崇禎年間,降而複叛的事情頻發。

    李岩和張煌言也合計著,對於納降的事情也非常謹慎。

    “如果你們要降的話,百戶以上的將官,必須調職去他地。”

    李岩麵對著前來談判的將領,堅持著這一點,當初聖上在受降闖軍降眾的時候,使用的是屠殺的策略。

    將中高層將領基本清理了一遍,沒人帶頭惹事,下麵那些人不過是些百姓,基本乖了下來。

    李岩並沒有朱慈那般暴虐。

    最主要的是,他雖然手持尚方寶劍,也不可能無法無天,狂妄的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話,要不了多久就該被聖上清算了。

    所以,和北京的溝通是經常性的,避免犯了忌諱。

    他還不想死,小紅那麽漂亮,怎麽能讓她守寡?

    殺人。很謹慎,尤其是大規模殺人,那就更得謹慎。

    將左軍內部中層將領抽走,基本可以保證他們難以再次做亂。

    這也是李岩納降左軍的底線,如果不願意,那就隻能繼續幹下去了。

    不過,出乎李岩預料的是。

    左軍的代表,左良玉的心服副將田才濟答應的很爽快。

    “既然已經決定歸降朝廷,朝廷若有安排,自然願意服從,隻是……”

    田才濟話到一半,並沒有說完。

    “隻是什麽?”

    “大軍駐守湖北,日費糜多,還請朝廷煩心,調撥軍餉,以免軍心混亂。”

    李岩和張煌言對視了一眼。

    隻靠著眼神,就仿佛交流了一番。

    他們都是聰明人,現在是明白了左軍之所以投降的最主要原因。

    軍餉……不夠用了。

    朝廷養一支二十萬的大軍,都很夠嗆了,更何況是一個地方軍閥,沒有勢力依靠,又不懂得經營。

    當初東林黨們傾南方之力,支援左良玉,還能過日子。

    現在,隻能掀桌子了。

    這是經濟上的勝利。

    大明拖的起,但左軍拖不起。

    不過,南京方麵也表示,實在難以去養左良玉這麽多的人。

    更何況的是,一群基本沒啥戰鬥力的軍隊。

    但放著他們不管顯然也不合適。

    “你們那的糧草還夠用幾日?”

    這句問的都有些廢了,左軍在東林倒塌後,本來就沒收入來源。

    又經曆過去年的戰事,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過來的。

    這件事情,經過謝芳確認過,從他對湖北的刺探也知道一內情,那就是這些人,基本靠劫掠附近的州縣百姓,補充軍糧。

    但這也不是長久的法子。

    或許可以戰略性轉移,去其他地方就食。

    但是。

    向西是張獻忠的地盤,左不敢打,向北是順軍的勢力左軍也不敢打,向東……倒是大明的富庶之地,但打輸了。

    到最後,也隻能在湖北吃喝,不過薅羊毛,隻薅一隻羊,後果很嚴重。

    薅到現在無毛可薅,就隻能投降。

    田才濟覺得,被調走中層軍官,也能接受,反正打仗就是圖的吃軍餉,誰給軍餉誰就是爹。

    “幾近於無。”田才濟苦笑著搖頭。

    “那這樣吧,你先回去,帶大軍遣去蕪湖,同時準備好將百戶以上的將領集中起來,等待本官帶人帶糧來,交接兵權,可行?”

    南京也並不富裕,去年雖然不是荒年,但由於許多方便的弊端,導致稅收並不是很充足。

    商稅,他又不敢收。

    並且,所獲得的稅收,很大一部分通過運河送去北京了,結餘的很少。李岩兩手空空,由他所支配的資源,捉肘見襯。

    但現在,顯然不是吝嗇的時候,為了能夠順利的解決左軍的問題。

    舍得一些糧草是必要的。

    至於田才濟,他也能接受。

    他在左軍當將領並不好過,尤其是麵對二十萬張嘴時候,還是早點甩掉為好。

    “如此便好,還請李巡撫早日遣糧來迎。”

    又交談了一番其他的事情。

    田才濟便告退了,直接返程回湖北而去。

    至於李岩,即刻開始書寫奏章將此地事情告知於北京。

    “岩兄真要準備糧草運給叛軍?”

    張煌言,似乎有著什麽想法,卻猶豫的沒有直接說出來。

    “恩,如若不然,怕是難以讓其真心歸降。”李岩說道。

    “怕就怕,給了後,他們仍然不會真心歸降。”張煌言道。

    “所以為兄才讓田濟才先將兵權交出,才會給他們糧草。”李岩當然很謹慎,自然不會去做平白無故給敵人好處的事情。

    不過張煌言的提醒,讓李岩又再思索起來,此事畢竟事關重大,絕對不能有失。“你是說,左夢庚那邊有詐?”

    “不不。”張煌言搖了搖頭。“詐不詐,到不得而知,但即使無詐,二十萬人呐,南京可堪乎?”

    “若不可養,真降亦叛,假降亦叛。”

    是啊,這也是李岩所頭疼的問題。

    “玄著的意思是?”李岩卻感覺張煌言話中有話。

    張煌言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接下來的話,很難出口。

    但李岩從他沉默的語氣下感覺到了什麽,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事,萬不可如此。”

    “愚弟明白,但涉及家國百姓之事,缺的便是丈夫二字。”

    兩人能走到一起,並且結為兄弟,那便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人生追求,為了國家興衰願意貢獻出自己的一切力量。

    李岩發現,張煌言對於這個理想的追求,遠遠比他更加狂熱。

    連這種有傷天和的事情都能提的出來。

    實際上,如果要徹底解決左軍的事端,這種方法,卻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李岩還是覺得張煌言考慮的不周,畢竟這若是載入史書上,會遺臭萬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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