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病嬌公子和他的龜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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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埃, 白姐姐,你們要去哪呀?”
宮門口,一個身著素色外衣的玉麵小公子背著一個大包袱急乎乎地拉著兩個漂亮美人。
現在已經是入夏時分, 微風佛過都帶著些熱氣,街道上商販的叫賣聲跌起彼伏, 熱鬧如往常。
美人轉身,露出一張嬌俏可人的小臉,隻見她與一旁身著紅衣的白菁菁對視一眼, 而後微微一笑,道:“托何公子的福,阿清才能和姐姐團聚。江湖之大, 四海為家, 我們姐妹兩個準備策馬瀟遊一番”。
夙玉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 討好道:“就你們兩個多無聊啊, 不如帶我一個, 我可以給你們講笑話, 還可以保護你們, 一舉兩得, 豈不美事一樁?”
白清自認為自己的武功保護姐姐沒什麽問題:“可是, 何公子......”
就在她皺眉猶豫間一聲冷冽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寒意忽的響起:“你想去哪?”
夙玉因為背對著來人, 突然聽到這聲音,嚇得他後肩猛然一抖, 連帶著身上背得家當差點給弄掉了。
白氏姐妹見來人, 連忙跪拜, 卻褚昭抬手被阻止:“不必多禮,時候不早了,白姑娘既準備遠行,還是早些出發的好”。
白氏姐妹自是明白皇上的意思,微微福禮,感恩之意不言而喻,而後相視一笑:“還請皇上、何公子多多保重,小女子就此告別”。
夙玉張了張嘴巴,不過礙於身旁淩厲的目光,最終隻能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擺了擺手,哽咽地看著一黃、一紅兩個身形恣意的背影策馬揚鞭遠去。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如海的人潮之後,夙玉才訕訕地收回了手,看著褚昭那張臭臉,心裏有點打鼓,不過這時候臉皮已經鍛煉出來了,立馬笑嘻嘻道:“哎嘿嘿,皇上這時候不應該在禦書房嘛,怎麽有空到這兒來了?”
褚昭寡淡的鳳眸斜睨了他一眼,從鼻子裏冷哼一聲:“朕要是不來,自己的皇宮被人搬走了都不知道!”
夙玉聽後,當即怒道:“誰這麽大膽子,竟然趕來皇宮造次!待我速速將他抓來,給皇上處置!”
褚昭冷笑一聲,在他轉身的瞬間,一手勾住他偌大的包袱:“朕也十分好奇,究竟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朕乾清宮的寶貝全都搬走了,還留下了一張字條,你說囂不囂張?”
夙玉暗暗拽了拽身後的包袱,卻是絲毫不動,現下也是心虛地不敢轉身:“囂,囂張?不會吧,皇上沒看上麵的字?”
“這狗爬的字,朕一個也看不懂,不如何大人來給朕解釋解釋?”褚昭一早在禦書房就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跑來跑去,本以為是孟氏餘黨,誰知過了一會,竟見一個小身板背著一個比他一個人都大的包袱搖搖晃晃就出來了。
他去總管處問了問,這家夥竟然將自己國庫中的寶貝拿出去典當了一半,嗬,這是拿了他的銀子,準備跟別人出去瀟灑?
“皇上都看不懂,臣就更看不懂了,那個,臣還有事,就不打擾皇上了,臣先告退......” 夙玉小短腿跨出一步,‘嘿咻!’
嗯......走不動。
“那個,皇上......”
褚昭領著他的包袱,連帶著將夙玉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朕有事找何大人到禦書房商談,不打擾,現在就走吧”。
“埃埃埃!皇上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先將臣放下來好不好?”夙玉隻覺領著自己的手臂強勁有力,偏過頭見褚昭一雙眸子忽明忽暗,心裏忽的有種不好的預感,然而現在想逃就必須放下背上的萬千金銀珠寶,這這這可怎麽辦......
正在他糾結之際,已經被褚昭拎回了宮裏。
一路上宮人投來打量的目光,待他們走遠,兩個宮女竊竊討論起來。
“聽說何大人被放出來了?”
“是呀是呀,何大人是被孟氏反賊冤枉的,我就說何大人長得好看,怎麽可能會貪銀殺人還企圖造反!”
“按理說皇上以前咱們皇上就挺偏袒何大人的,怎麽現在無罪釋放了,反而變得凶巴巴的?”
“你個傻子,懂什麽,這叫打情罵俏”。
“噓——腦袋不想要啦,這話放在心裏就好,怎麽還說出來了?”
“不是你問我的嘛!”
“我不是好奇嘛!哎,好啦好啦,趕緊去幹活吧,別一會又挨罵了......”
剛進禦書房,夙玉就聞見了一股不一般的味道,他抬了抬頭,見褚瑞身著紫色華袍正立於龍案旁,見他們進來,恭敬地拱手行禮:“皇兄,何大人”。
他的臉龐依舊稚嫩,隻是曆經上一次宮變,眉宇間已經多了份穩重。
褚昭點頭,將夙玉放下,後坐於龍椅之上看著二人:“詔書朕已經擬好了,這兩天你就進宮熟悉熟悉,盡快接手吧”。
這話是對褚瑞說的,夙玉站在一旁,見這兩人一模一樣的麵孔,一個眉頭深鎖,另一個卻是端得一副高深莫測,心裏有些疑惑:什麽詔書?
褚瑞臉上顯出幾分無奈:“皇兄就不再考慮考慮嗎就算真的要退位,也應再等兩年啊,臣弟這什麽都沒準備,而且朝中那些老狐狸有多難對付,皇兄也不是不知道......”
“退,退位?!”夙玉不免驚呼出來,褚昭這皇上當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要退位了?
褚昭鳳目掃過來,夙玉立馬訕訕地禁了聲,做鴕鳥狀。
“你也不小了,這些年太傅該教的都教了,你該學的也都學了。皇兄自己這個皇上做的不算好,沒什麽能教你的,上次的宮變隻當給你一個經驗教訓,以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了”。
褚昭在位幾年,一直被朝中舊黨打壓,而在外又深受孟懷遠的威脅,但即便如此,褚國這些年仍是繁榮昌盛,朝著愈來愈好的方向發展,可褚昭也知道,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再多的便是不能了。
褚昭走到褚瑞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褚國交給你了,祖業莫荒廢,也別太累著自己”。
褚瑞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歎了口氣,道:“那關在牢中的孟氏一族怎麽辦?”
褚昭勾唇一笑:“玉璽在你的手中,自然由你處置”。
這便是徹底放權了。
褚瑞轉身看了看夙玉:“皇兄以後準備跟何大人去哪”
“他去哪朕便去哪”。
迎著褚昭的目光,夙玉杏眸瞪圓,向後退了小半步,:“褚昭你!我,我我我就偷了你一點點東西,你不至於這麽小氣吧,怎怎怎麽還賴上我了!”
褚昭眼睛裏帶著一絲玩味:“一點點?”
夙玉結結巴巴一句話也說不完整,褚瑞見此歎了口氣,走到他麵前:“以後皇兄就交給你了”。
“咳咳,小鬼,你別瞎說,還有,你先放開我!”夙玉被褚瑞勒地喘不過來氣,其間隻覺後勁猛然被他按了一下,剛想問什麽,卻見他緩緩退開。
“時候不早了,臣弟就先告退了”。
臨走時,夙玉見褚瑞看了一眼自己,那丹鳳眼裏隱含著一絲淡淡的......陰笑?
“舍不得?”
“啊啊?”夙玉摸了摸後頸,對褚昭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有些莫名其妙。
“過來趴這”褚昭指了指一旁的矮榻。
夙玉警惕地又向後退了一小步:“幹嘛?”
“讓朕看看你後背的傷好了沒有”褚昭這次可是真的什麽也沒有想,隻是單純地向檢查一下他的傷口而已,‘糜蝕’並非一般□□,雖然上次太醫來查看後,說是夙玉體質特殊,百毒不侵,可他這臥榻不到兩天就出來瞎蹦躂的毛病實在讓人難以放心。
夙玉再三確定他態度誠懇後,才訕訕地坐到矮榻上,褪了上半身的衣衫,小聲嘀咕道:“我皮糙肉厚,這點小傷根本沒什麽事,呀!”
夙玉猛然感覺後頸一涼,剛想轉身,卻忽的被按住,褚昭的聲音沉沉地響起:“你後麵的刺身是怎麽回事?”
刺身?夙玉也被問的莫名其妙,然後就見褚昭拿了一麵小鏡子過來:“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夙玉的墨發被褚昭從背後撩到身前,模糊的鏡麵裏倒映出他如瓊脂般的肌膚和那背脊微躬的誘人弧度,而他纖細的脖頸後麵三瓣水文符粉粉淡淡的隱匿其間。
夙玉秀眉緊鎖,而後似是響起了什麽:這種水文符,他許久之前見過,在夜泱腰間攜帶的宮牌上,可是怎麽會出現在他的脖子上?
褚昭看他的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指腹覆上他印記般的水文符上摩挲了兩下:“可能是胎記吧”。
夙玉看他如此猜測,自然是順水推舟:“嗯,就......”
“那這又是什麽呢”
褚昭指腹擦過他的嘴角,夙玉轉身照了照鏡子,看了看那豔紅的胭脂粉,嘴角抽了抽:褚瑞這個小王八蛋竟然敢陷害他!
“這個我能解釋,這個是......唔!”夙玉被褚昭這個正經不到一會的臭流氓按在榻上肆意地親吻著,下麵的話也被生生吞了下去。
好不容易得了空,他連忙喊道:“等等,你聽我解釋,褚昭,褚昭你,嗯,哈!”
夙玉上半身的衣服全都被褚昭撕個稀碎,身體猛然懸空,被褚昭從後麵托著腰放到龍案上。
褚昭從身後緊緊地抱著他,聽著他嘴裏溢出來破碎的呻/吟,眼裏夾雜著猩紅的情/欲:“你知道嗎?第一次在這裏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
那隻屬於褚昭低沉沙啞而又撩人的聲音在夙玉耳畔緩緩響起,後背貼著的是他健壯的胸膛,感受著他跳動的心髒,夙玉卻是一瞬間濕了眼眶,轉身與他唇齒相貼,稚嫩地回應:他說第一次見到自己是在這裏,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何雲青。
身下抵著褚昭炙熱的欲/望,兩人已是赤/裸相對,夙玉勾著他的脖子,老臉一紅:“你行不行?要不然還是讓我來?”
褚昭聞言額角青筋跳了兩下,前幾次不過是顧著他這才忍著沒強迫他罷了,現在他竟然還敢反過來懷疑他的能力了?嗬。
夙玉聽他冷笑一聲,而後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便是皇上三日不朝,而禦書房三日緊閉,據守門的宮人說,何大人不知怎的得罪了皇上,被皇上懲罰了三天三夜,嘖,隔著門聽著那慘叫聲都讓人心疼得不行。
多日後。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鄉間小道旁,清澈的湖麵中倒映出垂柳隨風擺弄的婀娜身姿和佳人駕馬地恣意畫麵。
夙玉嘴裏叼著隨手扯來的野草,與褚昭背對背愜意地坐在馬上。
“喂,我們真的就這麽走了,也不跟褚瑞那臭小子告個別?”畢竟他們兩個偷偷從國庫兌了那麽多銀子出來,以後被褚瑞發現了,還指不定怎麽咒罵他們呢。
相比於這個,褚昭現在更為糾結的是:“你能不能坐到前麵來,或者轉過身好好抱著我坐好”
夙玉才不管他呢,嫌左右顛得難受了,直接趴在了馬背上,抓起了馬尾巴玩了起來。
“再往前是什麽地方?”
褚昭看了看前麵的路邊上樹立的界碑,道:“再往前就出京城了”。
夙玉忽認真,道:“褚昭,出了京城就再也不是皇帝了,你舍得嗎?”
褚昭駕著馬,滿臉恣意,道:“不是皇帝了,你嫌棄我嗎?”
夙玉嘴角挑起一抹惡劣的笑:“嫌棄啊,嫌棄你嫌棄得不得了”。
聞言,褚昭拉著韁繩的手一頓,然後就聽身子下的馬一陣躁動,前蹄高昂,猛地竄出去老遠:“傻子,別拽馬尾巴!”
“哈哈哈哈哈,走咯——”小道上傳來少年爽朗的笑聲,從此以後,兩人一馬,相依為命,浪跡天涯。
第一個世界落幕。
冥府奈何橋邊。
“小玉玉,你終於回來啦,來來來,到哥哥手上來,讓哥哥看看”。
夙玉好不容易從黃泉路邊爬到奈何橋邊,看著那眼熟的鬼差,腦子裏卻是有些混沌,前世褚昭白發蒼蒼的臉龐依稀還在眼前,他怎麽就又回到這冰冷的冥府了呢。
“去去去,別煩我”夙玉氣喘籲籲地靠著橋邊石垛坐下,休息片刻,又抬頭:“褚昭投胎了嗎?”
那嬉皮笑臉的鬼差撓撓頭:“冊子在閻王大人那,我們哪裏知道”。
“那夜泱呢?”
“夜泱上神不是隨你一起跳下去了嘛”鬼差見那小烏龜神色恍惚,伸手在它麵前晃了兩下,“你沒遇見上神嗎?”
“你說夜泱也跳下去了?”
鬼差撇撇嘴:“還不是你將那寶貝靈珠偷回去了,夜泱上神發現後就去追你了呀”。
“嗷,汪!”
夙玉偏身看了看,是夜泱的傻狗:“那這傻狗怎麽還在這?”
“可能是......夜泱上神嫌它累贅,就忘記了吧”。
“嗷,汪!”惡犬聞言,黑白相間的毛發豎起,露出獠牙,怒吠了兩聲。
夙玉抬起小爪子,指著它:“你,傻狗,閉嘴”。
“嗷——”
鬼差看了看橋後拍著的長隊,踢了踢那小家夥:“別賴著了,趕緊喝一碗孟婆湯,下一個亡魂還等著投胎呢”。
夙玉皺眉:“你們這孟婆湯不是沒了嘛,怎麽還給我這麽大一碗?”
鬼差有些心虛地將碗推到它麵前:“你管這麽多呢,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喝吧”。
夙玉疑惑著不肯喝,卻被鬼差猛地按著脖子灌下去幾口:“你,你這他媽,你竟然敢!”
‘咕嘟咕嘟’
整整一大碗孟婆湯全被鬼差灌了進去,夙玉癱坐在地上打著飽嗝,有氣無力道:“你們,嗝!竟然連孟婆湯都敢兌水,真的是......嗝!”
鬼差拎著它的小尾巴,將他托到手裏:“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嘛,別亂說啊”。
夙玉怒瞪了他一眼:“以後被發現了有你們受的!”
鬼差挑眉走到輪回的煉獄邊,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哎,時間不早了,您嘞,還是走好吧!”
猝不及防被鬼差扔了下去,夙玉來不及咒罵,連忙從懷裏掏出靈珠護體。
“嗷,汪!”
“不好!”鬼差趴在那煉獄邊,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這傻狗什麽時候跟上來的!”
再次進入無盡地獄,依舊是那渺無邊際的寂靜,不過再經曆一次已經沒了之前的恐懼,況且現在還有一隻傻狗陪著自己。
前麵陡然傳來一-->>
股刺目的光,夙玉縮了縮爪子,還是忍不住一陣心悸。
“汪!”那傻狗不知道突然發什麽瘋,猛地咬住夙玉,迎著那刺目的光衝向突破口!
夙玉隻覺眼前突然一黑,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
北魏坡上,一陣涼風刮過,兩旁密集的林海被吹得簌簌作響,莫名增添了些陰森的感覺。
而此刻通向帝都的官道上,一群身著粗布衣衫的土匪正警惕地趴在山頭上,暗暗等待。
“頭兒,他們怎麽還沒來,會不會是改走小道了?”
被稱作‘頭兒’的男子低伏在最前麵的峭壁上,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下麵狹窄的小道,而嘴角卻是不自覺輕揚起來:“除非他們想更早點見閻王”。
“來了,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句,山頭上一群土匪連忙握緊手中的武器。
不遠處的小道盡頭,搖搖晃晃走進來一隊正在吹打的車馬。
旁邊的土匪忍不住吐槽:“頭兒,會不會搞錯啦,誰他媽大半夜迎親啊!”
曹野握緊了手中的投石器,看著那一隊緩緩靠近的迎親隊伍:“自然有,陰親唄”。
“可是我們不是來劫衛國公的大兒子的嘛,現在怎麽變成要去搶親了?”
曹野沒有回答他,此時專注地校對著投石器,由於一隻眼睛上帶著眼罩,現在倒是方便了他瞄準,投石器對準了前麵的護衛隊,隻見他雙手卯足勁,然後用力一鬆,聽得“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峭壁上的巨石一齊滾落。
“不好!是曹匪,快!保護主子!”
下麵的迎親隊伍試圖退出官道,可就這麽狹窄點路,前後都被曹野封死了,慌忙中被衝散了不說,那一頂紅轎子就這麽被他們扔在了原地,想靠近都難,更別說保護了。
巨石已經全部滾落,砸死了幾個倒黴鬼,曹野看中時機,右手發出‘上!’的指令,一群土匪便跟撒野似的從山頭上衝了下去。
“啊咯咯——小崽子們,快快束手就擒,你們的爺爺來咯!”
“快,保護主,額!”
話沒說完,一記大刀落下,血濺一地。
寒眸橫掃過來,隨行的丫鬟嚇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著眼前的人,恨不得昏死過去。
“啊啊啊,殺人啦!”
曹野站在轎子前,一手晃著他的靈器‘魍魎鎖’,一手掏了掏耳朵,道:“噓——我曹野不殺女人,回去轉告你們主子,你們衛家少主的命擱在你曹爺爺這了,他衛國公什麽時候想明白了,我在對麵山頭等著他”。
“曹匪,你太猖狂!”護衛隊中憤憤罵了一句。
曹野挑眉看了這人一眼:“區區一個金丹期的水靈根?”
金丹期的護衛,還區區!你要知道在這個窮得連鳥都不稀搭拉屎的北魏,一個金丹師是有多麽可遇而不可求!現在竟然成了這土匪嘴裏輕飄飄一句‘區區’?
真是猖狂!猖狂至極!所以他們一定要回去告訴衛國公!
“哎,小哥哥們不再玩一會嗎——”
護衛頭也不回地憤憤離開,玩你妹!就他媽輕輕一瞥就將幾個人的修真期和靈根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又不是傻,何必在這送死!
曹野看著那幾個急速離開的身影,失望地搖著手裏的鐵鏈子,嘖,真是無趣。
“頭兒,那現在該怎麽辦?”
曹野歪頭看了看那頂紅轎子,眼睛裏忽的閃過一絲狡黠的亮光,隻見他轉身朝著身後那群土匪特流氓地吹了個口哨,咧嘴笑道:“抬回去,老子今兒娶親!”
“哈哈哈!得嘞!埃埃埃,等等......頭兒,你剛才說什麽?”
曹野看著那二傻子,把他耳朵揪過來,又重複了一遍:“我說,老子今兒個要娶親!”
許木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反應了半天才慘叫一聲:“頭兒,你要跟男的成親!還是跟衛狗的兒子?!”
許木這二當家的一開口,後麵那些小的也就接上話了:“頭兒!就算現在兄弟們不能給你搶到女人,你也別這麽委屈了自己啊!”
“是啊,頭兒,雖然我們現在沒什麽出息,但是以後勤加修煉一定會給你劫個壓寨夫人回來的!”
“啊啊啊,我的頭兒,你要跟別的野男人跑了嗎!”
曹野嫌棄看了他們一眼:“等你們修煉成功了,黃土都埋到老子脖子了,快滾滾滾,別在這廢話了!”
許木見頭兒主意已定,自知阻攔不了,可還是忍不住多嘴:“雖說這衛國公的大公子長得絕代傾城,據說比女人還美,可脾氣卻是出了名的不好,也可以說是極差,而且以前還是個三係靈根的修煉天才,頭兒還是小心為妙”。
為什麽說以前呢,因為這個萬眾矚目的天才少年衛琛大公子在三年前準備突破大乘期的時候,渡劫失敗了,從一個大乘期的三係靈根直接跌回了一個結丹期的小辣雞,而且據說丹心也被毀了,連結丹恐怕以後都隻能看運氣了。
曹野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要你抬你就抬,屁話怎麽這麽多!”
許木這傻大個‘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就屁顛屁顛跑開了,心道,反正他們頭兒最厲害,什麽鬼魅魍魎遇到他們頭兒通通都得現出原形,頭兒都不怕,他還怕個屁~
曹野笑著看著小土匪們離開,轉身立於坡頂,一身黑袍迎風翻飛,他眯著眼看著山頭那邊隱現的燈火,無奈嗤笑一聲,閃著微光的眸子,宛如夜空繁星璀璨,忽隱忽現,亦正亦邪。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亡魂無處歸呐——
夙玉這一世是的宿主名為曹野,本是拜於天下第一修真門派婺雲頂修煉,修煉十年也不過隻是個......掃地的看門弟子。
倒不是他靈根有多差,實在是氣運作怪,輪到他這屆選拔弟子的時候,門派內鬥嚴重,而測試靈根的驗靈石被人動了手腳,好好的雙靈根竟被測成了廢根,曹野前來修煉,本是為了報殺父之仇,老母親還在家中等待,怎麽能就這麽被趕回去!
所以這傻子就從山腳下第一階石階開始磕頭一直磕到深處雲層深處的婺雲頂上,膝蓋都磕爛了,門派長老這才鬆了口,隨便給了點草藥,讓他做了個門外弟子。
說是門外弟子,但其實也就是掃地的,每天被修煉的師兄弟們嘲笑不說,還要像狗一樣被使喚來使喚去,不過也還好是這傻子曹野,若換作旁人恐怕早就下山去了。
就這麽渾渾噩噩度過在婺雲頂修煉了十年,曹野倒也琢磨出自己的一套修煉方法,雙靈根竟修煉得不錯。
可他氣運實在是不好,也能說是差得出奇,就在他偷偷去找長老求學的晚上,竟遇上別的門派的奸細,偷偷混進來殺了長老不說,竟還直接反咬一口,讓曹野做了這替罪羊。
婺雲頂長老威望極高,現在被他一個小嘍囉殺了,信服度不高,所以他們抓了曹野又重新給他測了一邊靈根,嘿,這老天爺這會倒是開眼了,不僅測出了他純粹異稟的雙靈根,還將百毒不侵的體質給測了出來。
自此以後,曹野就過上了天天被一群正道人士處處喊打的死狗生活。
“哎——”夙玉回想起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暗暗給自己抹一把同情淚。
曹野最後是被衛國公的二公子衛邑孢圍剿在幻霧沼澤裏亂箭射死的,夙玉重生也是在那片綠油油、臭烘烘的沼澤裏。
丹田被毀,靈根竟廢,按理說自此以後就是廢人一個了,不過還好是他夙玉重生過來了,什麽事能難倒他?
既修不了正道,改修鬼道便是,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人呐,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你總得多找幾棵試試,萬一王八對綠豆,對上眼兒呢?嗯......這句話好像有哪裏不對?哎,算了算了,不是重點。
“頭兒,這人在裏邊一點聲的都沒有,你看......”
眾人已經回了寨子裏,轎子被放在了大堂中央,趴在一邊看熱鬧的不少,夙玉繞著那紅轎子左右轉了兩圈,二指摩挲著下巴,卻有點不敢揭了,踢了踢旁邊的許木:“你去掀簾子”。
許木看起來長得人高馬大,實際上比夙玉還慫,摸摸鼻子,笑了兩聲,兩腿卻是不自覺地往後麵人群裏擠。
夙玉翻了個白眼:“出息!”
說完,自己撩了撩袖子,氣勢洶洶地走到轎子前麵。
“咚、咚、咚”轎門被踢了三下,隻見夙玉搓了搓手,躬著腰站在轎子前,極為小聲地問道:“衛美人啊,你在裏麵不?”
眾土匪:“......”
“砰!”轎子裏突然打出來一股熱氣衝天的火球,毫無防備的夙玉嚇得直接癱坐在了地上,身後巨大的石柱上被打出來的深深的凹印周圍布滿了黑灰,而連帶著一旁的木椅都燒了幾把。
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驚訝地不得了,不是說衛公子的靈根被廢了嗎!
在這麽多人麵前丟了麵子,夙玉皺著眉頭,當即就怒了,他拍拍屁股坐起來,指著那轎子,罵道:“衛琛,你這是在玩火!”
“砰砰砰!”接連三道火球打出來,這石壁做的寨子,牆上粉末直掉。
忍無可忍,夙玉從腰間抽出魍魎鎖用力在地上一甩,鞭尾掃過,地上立馬留下一條暗紅的痕跡。
“頭兒,上啊!這麵兒都還沒見著,就敢這麽囂張,以後還指不定怎麽欺到你頭上呢!”
“是啊,是啊,可不能被這小媳婦給製住了!”
被慫恿了幾句夙玉也深覺有理,雖說他不是真的想娶這衛琛,不過麵子還是要賺回來的,眉毛一挑,意念一動,在丹田運轉了一下真氣,魍魎鎖上隱約出現暗紅色的煙氣,緊緊繚繞著。
就在他攢足靈力,準備一舉將衛琛拿下的時候,簾子突然伸出來一隻白芷瓊玉般的手。
五根手指長長的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隱約可見,削瘦而又不失力量,好看至極。
順著簾子裏露出來衣袖一角,夙玉向後探去,隻見那身姿欣長的俊美人身著紋飾素雅的錦衣白袍,長長的墨發如瀑布般傾泄而下,如謫仙般的五官立體而又深邃,薄唇瓊鼻,冷眉微挑,一雙寡淡的丹鳳眼橫掃過來,夙玉心裏猛地一驚,驚豔間又察覺幾分熟悉感。
“頭兒,頭兒!”
被手下拽了兩下,夙玉才緩緩回身,疑惑道:“你......是衛琛?”
男子,還長得這般好看,肯定是八九不離十了,不過夙玉下意識問出口的話卻有兩層意思。
衛琛手裏懷裏抱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花犬,他走出來的時候,手裏一直在給那小犬梳理黑白相間的毛發,聽此發問,手裏動作一頓,薄唇輕啟——
眾人樹立耳朵,本以為他會說什麽,沒想到卻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夙玉皺眉看著他手裏滲出來的血絲,緩緩道:“你狗毛過敏,把那傻狗放下吧”。
許木他們還在納悶,他們老大連這都能看出來?
衛琛聞言偏身看了夙玉一眼,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
夙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訕訕收回了手中的魍魎鎖,而後聳肩,道:“你毀了我的寨子”。
衛琛仍是不言,一雙寡淡的丹鳳眼裏端得是一副無辜惹人憐。
夙玉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剛被衛國公趕出來身上肯定沒有銀兩,不過這東西終歸是你毀的,既然沒有銀兩,就拿你自己抵押吧”。
衛琛詫異地問道:“我自己?”
本就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好似由於剛才的咳嗽又沙啞了許多,卻意外地撩人心弦。
夙玉見他無辜的樣子,不知怎麽,心裏的壞心思情不自禁地就活躍了起來,隻見他朝衛琛痞痞一笑:“對呀,我曹野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你既搶了過來,以後你自然是我的媳婦兒啊”。
眾土匪一聽見這話,就跟著瞎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拍大腿的拍大腿,樂得跟他們自己娶媳婦兒似的。
夙玉原本就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這番折騰,美人眼尾卻忽的嫣紅了起來。
“埃,不是,你哭什麽,嫁給我委屈你了?”夙玉本就沒覺得這是個多大的事兒,怎麽還哭了呢!
衛琛緩緩走到夙玉麵前,沒想到竟還比夙玉高出半個頭,夙玉隻覺自己被籠罩在一片陰影裏,有些不自在,退後一步,故作鎮定道:“幹、幹嘛?”
“頭兒,別結巴!瞪回去!”
許木這個該死的跟著瞎吼什麽鬼東西!
“給你做媳婦兒,你會保護我嗎?”
俊美人問的認真,夙玉倒是一愣,隨後點點頭。
“會給我銀子花嗎?”
夙玉忽然想起來衛大公子被冷落了三年的事情,哎,沒想到都到他已經落魄到要問一個土匪要銀子花的程度了,頓時附上點同情,又點了點頭。
“那你會給我治病嗎?”
夙玉,道:“這個自然”。
衛琛故作思索了一會,隻見他將手裏的小犬送到夙玉懷裏:“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當媳婦兒吧”。
夙玉:“???!!!”
眾人:“!!!”
夙玉抱著那傻狗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俊美人又問,道:“我晚上睡哪?”
夙玉愣愣地指了指大堂裏麵的小屋子。
俊美人轉身進了隔間,臨門一腳忽的轉身,寡淡的眸子裏掩著虛弱:“我身子偏弱,好靜養......”
夙玉了然,推了推那群小土匪們:“都出去,出去”。
轟走了一群小土匪,夙玉站在大堂裏,還在糾結怎麽進去的時候,頭頂忽然砸過來一個枕頭,緊接著一聲低啞的聲音幽幽傳出來:“我身體不好,可能會傳染,小相公還是先睡外麵吧”。
夙玉抱著那枕頭渾渾噩噩地從大堂退了出來,後猛地一敲腦袋,怒道:“什麽狗屁小相公,小嗎?哪小?!”
“所以,頭兒,你也被趕出來了嗎?”
夙玉被這陰魂不散的許木給嚇了一跳:“你不回去睡覺,在這幹嘛呢!”
許木不要臉地蹭上夙玉的胳膊:“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給我媳婦兒告狀,說我看美人不回家,這會連門都進不去了,哎,本來還想來頭兒這蹭一晚,沒想到,卻是同命相連啊”。
“滾滾滾,誰跟你同命相連!”夙玉嫌棄地推開了他,自己抱著枕頭找了個小角落搓搓手蹲下。
......
夜已深,衛琛閉著眼睛雙膝盤坐在石床上,耳朵動了動,聽著外麵的動靜,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絕美的容顏中卻是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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