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軍和劉悅以為汪夢然會吃了午飯再回來，這個時候正好有個買主來看房子，汪建軍陪著買主從客廳轉到臥室，劉悅一臉愁容的坐在沙發角落裏默默傷懷。

    汪夢然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她心裏咯噔一聲，前世發生過的一切都又卷土重來，他們這回又要從這棟房子裏搬走了嗎？

    媽媽顯然是沒想到自己會回來，睜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問，“小然，你怎麽回來了？”

    爸爸也聽見了聲音，從臥室裏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撒個善意的謊言。

    買主沒有注意到這家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笑嗬嗬地從屋裏走出來，對汪建軍道，“我對這房子比較滿意，就是價錢……二十萬有點貴，能不能再商量？”

    汪建軍眼看是瞞不住了，歉意地看了汪夢然一眼，對買主道，“我們是等著這錢救命，您看……”

    汪夢然心理難受得緊，剛才又在爺爺那邊和小嬸鬥法憋了一肚子氣，趁他爸還沒說完，走上前，對買主說，“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們家之前著急出售已經是賤賣了，您這樣再趁火打劫可就沒意思了。”

    “你什麽意思？”買主一擰著眉頭，臉色不太好看。

    “小然，瞎說什麽，”汪建軍瞪了她一眼，又賠笑著對買主道，“不好意思，我女兒聽說要賣房子有點抵觸情緒，不是針對您，您多海涵。”

    汪夢然卻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對不起，我們家房子不賣你！”

    買主皺眉，臉色不太好，任汪建軍如何挽留，他也沒搭理，直接拂袖而去。

    人走後，汪建軍氣得臉色發青，但是回頭看到汪夢然眼眶裏滴溜打轉的淚花，也狠不下心來說重話，重重地歎了口氣，坐到沙發上抽煙。

    “爸，你是要賣咱家房子嗎？”汪夢然問。

    汪建軍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劉悅走過來拉著汪夢然的手，輕聲解釋，“小然，你也別怪你爸……”

    汪夢然抬手打斷媽媽，對爸爸說，“爸，事情怎麽回事我已經清楚了，剛才去爺爺家，被小嬸堵在半路好一頓說，我知道這事兒讓你為難，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妻兒，給爺爺治病掏錢我沒意見，但是您能不能改改什麽事都攬到自己身上的毛病？爺爺不是隻有您一個子女，能賣的房子也不是隻有咱家的，爺爺那套房，咱家出了一半的錢，可是倒頭來呢，奶奶說那房子以後繼承給汪達！”

    “我也不說這房子將來怎麽樣，就剛剛我就提了一句要賣那套房，小嬸急的就跟從她身上摳了眼珠子似的，儼然那就已經是他們家財產了。”

    汪建軍聽著隻皺眉，劉悅也氣不打一處來，汪夢然示意先讓她把話說完，他們也暫且把話咽回肚子裏。

    汪夢然又說道，“爸，就小嬸那哭窮的戲演了多少回了，一副我窮我有理的樣子，您是越讓著他們他們就越得寸進尺，還不是欺負你心軟，當您是個冤大頭！”

    “小然，你胡說什麽呢！”

    劉悅嗔怒地瞪了汪夢然一眼，汪建軍卻抹了一把臉，“她說的對，劉悅，你別攔著了，讓她說。”

    這會兒汪夢然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心裏痛快了不少，爸爸現在要聽她繼續說，她倒有些忐忑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幾分，“小嬸那樣的無賴潑皮，縱使有理也說不清，攤上這樣的親戚，也隻能說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今天我是惹著她了，以她的小心眼兒，不知道後麵她要怎麽編排我，在我背後潑髒水呢。”

    “怎麽回事？”劉悅問。

    “算了，我不想說，”汪夢然擺擺手，“反正就是沒什麽好話，以後她亂說什麽，你們別信就成。”

    汪夢然算是提前給爸媽打了個預防針，管不管用她也不知道，反正自己先下手為強。

    “爸，爺爺的情況到底怎麽樣，真這麽著急非要賣房子湊醫藥費嗎？”之前他們都瞞著汪夢然，小嬸那邊自然是往重了說，所以爺爺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她還真是心裏沒底。

    汪建軍嗯了一聲，“你也知道做器官移植最難的就是找到合適的供體，這次是你爺爺幸運正好有個配型成功的，可是等著做手術的也不止你爺爺一個，還有好幾個一樣配型合適的也在等，要是咱們沒按時湊夠手術費定下來，這個腎源就相當於咱們自動放棄，讓給下一個患者了。”

    “醫院給的時間到幾號？”

    “下周一。”

    汪夢然眉心一跳，隻剩下兩天時間了，怪不得爸爸這麽焦慮……而小叔他們一直說拿不出錢，其實也是打定主意拖延時間，在規定的日子湊不起錢來，自動放棄腎源，也就相當於放棄治療了。

    “還差多少錢？”汪夢然問道。

    “你大伯家出三萬，你姑姑家拿六萬，咱家現在湊了五萬，”劉悅看了一眼丈夫，歎了口氣，“你小叔就出一萬，加起來一共十五萬，光手術費還差五萬的缺口，手術費需要先墊付，後麵能報銷一半，但是之後排異治療也是一筆不菲的費用，你爸的意思是把先房子賣了多備上些錢，免得後麵不夠用，治療效果達不到，功虧一簣了。”

    汪夢然聽到大伯和姑姑家也拿出了不少，心裏總算好受些，小叔小嬸就沒法跟他們算賬，現在情況緊急，她沒功夫管他們，等以後有機會，她定要討回來。

    汪夢然心中有了底，倒也踏實多了，上回傅思寒過年給她發的“大紅包”她就一直沒能順利還回去，這回可真一時半會還不了了。

    她苦笑了一聲，要不是時間緊迫，她真是不想動借錢的心思，可真沒辦法，她也就認識傅思寒這一個壕啊。

    “爸媽，這五萬塊錢我來想辦法，你們稍等我打個電話。”

    汪夢然說完，也沒等父母說什麽，就轉身回臥室給傅思寒打電話，把這邊的情況說明之後，讓傅思寒給她寫張借條。

    傅思寒哪裏會要汪夢然還錢，可汪夢然態度堅定，他隻好暫且妥協了。

    汪夢然跟傅思寒約定好之後，從房間裏出來，對媽媽說，“我問朋友借了五萬，他轉到我賬戶了，咱們現在去銀行取出來？”

    劉悅和汪建軍麵麵相覷，他們愁了這一個星期的事自己閨女一個電話就解決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汪夢然看出了父母的疑惑，淡淡地說，“我一個同學，關係挺好的，富二代，人家吃頓飯都是四位數的，一個月零花錢都不止五位數，在咱們這種平常家庭五萬塊是筆巨款，在人家眼裏根本沒當回事，你們也別有心理負擔，反正我跟他打了欠條了，以後有錢了就還他。”

    劉悅愣愣地點了點頭，汪夢然說，“你們也別多考慮了，現在是爺爺的事情要緊，等手術完了，我再詳細給你們說。”

    汪建軍沉吟了片刻，也覺得先把父親的病治好是關鍵，甭管是誰借的錢，隻要來路正當，他也沒有拒之於千裏之外的道理，於是他囑咐汪夢然，“那你得替我們好好謝謝她，哦不，還是等你爺爺那邊事了了，我們請她吃飯答謝。”

    汪夢然含糊地應了一聲，“等有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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