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近在跟前，她還沒跑多遠，耳邊就傳來了閑話。

    “看，那不是小花嗎？她咋回來了？”

    “不能生娃，還跟野男人亂搞，被彭家踢了，虧她還有臉回來。”

    瞬間，讓她如墜冰窖。

    旁邊地頭兩個婦人，正在忙著農活，一邊對著她就指點了起來。

    陳小花嬌弱的身軀一顫，臉色瞬間蒼白，好似被風一吹就會倒地，捂著臉就扭頭跑了，帶著嗚嗚的哭聲。

    “哭個屁啊，活該！”

    “不守婦道的女人，到哪兒都是下賤，哼！”

    陳小花傷心的哭著，沒想到大彭村的閑話，這麽快就傳到了大堰村裏，不僅沒人替她說話，甚至還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她害怕的不敢再見人，小跑了一會兒，到了自家屋前，屋門緊閉著沒有半點人氣，顯得格外的破落。

    “汪汪……”一隻黃色雜毛的鄉下土狗，被鏈子栓在石樁上，是農村人專門養來看門兒的，非常忠誠。

    “阿黃。”陳小花難得露出一絲笑，走了過去，親昵的摸著黃狗的頭。

    這隻老黃狗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養著了，可以算是她帶大的，逗著黃狗玩，她的心情總算舒心了點。

    “你個下賤種，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突然，一聲怒罵如晴天霹靂，嚇的陳小花猛一顫，害怕的有了瞬間的失神。

    “爸！”她叫道。

    中年男人頭發花白，皮膚被曬的喲嘿，四肢格外的瘦弱，背著一個竹簍，裏麵裝的是紅薯藤，農村裏專門用來喂豬的，手裏拿著鐮刀。

    “你別叫我爸，羞你的先人，咱家的臉喲，都被你丟光了，你個死娃子啊。”男人大罵道，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

    陳小花心裏一緊，鼻子發酸的厲害，定是彭文明造的孽，閑言碎語的從大彭村傳了回來，爸他聽了才會這樣的難過。

    她心裏既有著漫天的怨憤，又有著無盡的自責，自己身為女兒，不僅沒活出啥出息，給爸長臉麵，反倒把臉都丟盡了。

    在農村裏，誰家要是出個這樣的貨色，幾乎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爸，你聽我解釋啊，那些都是彭文明造謠胡說的，”陳小花焦急的想要解釋，“我沒有不孕，也沒有跟別人瞎搞，你要相信女兒啊。”

    她幾乎是聲淚俱下的嘶吼了出來。

    男人抹了下眼淚，變得滿臉的冷漠，罵道：“滾，趁你娘和你弟沒在家，聽不到這些事，免得被你給氣死。”

    “爸，我不，這裏是我娘家，我不走。”陳小花搖著頭，哭聲道。

    在大彭村裏，被彭文明踢出了家門，回到了娘家，竟也要被趕走，她陷入了絕望的境地。

    男人眼珠子立馬就紅了，“你不滾，老子就打死你。”說完，摔了背簍，抽出立在屋前的一根響竹，就朝陳小花怒氣熊熊的衝了過來。

    “汪汪……”阿黃護主的叫了起來。

    陳小花整個人都懵了，從小她都乖巧懂事，幫著爸媽操持家務，讀書成績也很好，可為了弟弟，她自己輟學了，心裏沒有半點怨言。

    可她想不通，爸竟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要來打她。

    “你滾不滾？我打到你滾為止。”男子惡狠狠道，狠狠的抽在了陳小花的大腿上。

    “啊……”她哀叫一聲，痛的倒在了地上。

    “快滾，老子沒你這麽下賤的女兒，還學著偷人，我今天就打死你。”男人罵道，竹子就朝她身上招呼。

    連續抽打了好多下，痛的陳小花嘴唇直抽搐，痛的她心都死了。

    “汪汪……”阿黃叫的更大聲了。

    啪一聲，竹子被男人打斷了，更累的他氣喘籲籲的，還不解氣的繼續大罵：“老子怎麽就生了你這個種，丟人現眼，悔啊！”

    “小花他爹，別打了，再打要出事了。”

    “小花，你走吧，別再回咱大堰村了，出去了也別說是咱村兒的人。”

    聽到動靜，一群人圍了上來，說著閑話。

    遭到了一頓毒打的陳小花，卻出奇的沒有哭，臉上平靜的可怕，因為她的淚水都流幹了，也讓她認清了人情冷暖。

    在這偏僻守舊窮困的農村，因為麵子，因為幾句閑話，竟能下狠手毒打自己的親生女兒，要將她趕走。

    她一臉的平靜，不爭的絕望。

    在眾人的圍堵下，她手腳並用，咬著牙忍著痛，麵對著眾人的指責笑罵，緩慢而堅定的爬了起來。

    “陳小花你還有臉回來？快滾！”

    “生不出娃，還偷人的下賤種，離我們遠一點。”

    一群人恨不得把口水吐到她身上，甚至還有小孩，從背後推了她一把。

    “汪汪……”阿黃叫了兩聲，被人踢了兩腳，就再沒聲兒了。

    她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男人冷漠著，嘴裏罵著什麽話，她已經聽不清，也不重要了。

    走在田間小道上，拖著受傷的軀殼，一瘸一拐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也不想去記得。

    以前她是為了自己的家而活，做出那麽多的犧牲，她覺得是值得的，可是她錯了。

    被彭文明買回大彭村後，她一心想著彭通順，顧著彭家，卻被冤枉成不生孩子，最後被踢出了門，這次她又錯了。

    她發現自己活到現在，就完全是錯的，為了別人活著一開始就錯了，錯的糊塗，在被從娘家門口趕出來之後，她突然醒悟了這一點。

    現在她無家可歸了，身上沒有一分的餘錢，一個農村女人，也沒讀過什麽書，啥本事也沒有，又能夠去哪兒，怎麽活下去？

    滿心的絕望之下，她隻是漫無目的的走著。

    翻過了山，跨過了河，當她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卻是站在了趙大發家的門口。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去處了，抬手正要開門，門卻自己打開了，趙大發走了出來像要出門。

    “大發……”陳小花虛弱的喊道，眼前猛的一黑。

    “小花。”大發驚叫著，慌亂的扶住了陳小花。

    就看到她身上滿是傷，被抽打的衣服都破了，皮膚淤青發紫，往外滲著血絲。

    瞬間他眼底充血，低吼道：“是誰？把你打的這麽慘？哪個狗日的！”

    急忙把陳小花抱進了屋裏，燕子也看到了，嚇的臉都黑了，害怕道：“小花姐，她怎麽了？”

    “她這是被打傷，失了血，又怨氣攻心，氣虛暈厥了過去，”趙大發沉聲道，這種病症最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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