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原來我已經，找不到家了……”柒棠的眼淚止不住地淌。

    完顏宥踹了一腳身邊這個傻孩子，於是旁邊這個木頭終於了然了意思，去悄悄地抱住了柒棠。

    柒棠挨著一個肩膀，心裏卻空落落的沒個靠岸的地方。

    拓跋承輕輕拍她的肩膀，喃喃開口：“沒事沒事，你還有我……償”

    完顏宥悄悄地退出了營帳，搓了搓發僵的手掌。

    隻是如今，他已然找不到合適的人說說話攖。

    卿安，你會在哪裏。

    ……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般，便這麽不鹹不淡地過了五年。

    這日清晨，慕北琰仍如往常一般上朝。

    在他一手治理之下，大梁總算有了些許起色，這三年來，他一直縮減宮裏的開支，於是在他的帶領下，文武百官都逐漸養成了這樣勤儉的習慣。

    休養生息果真是一劑良藥，於是那些飽受饑寒的百姓，經過這麽幾年的治理，便也逐漸有了些私藏。

    於是一時之間，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而這日，慕北琰甫一坐上位子，王潛便開口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卻有眾大臣站出來，紛紛開口道：“臣有本奏。”

    慕北琰抬手叫大臣們一個一個開口。

    “如今立朝已然五年，陛下也時候考慮填充後宮了……”

    話還沒說完，便被慕北琰打斷：“無妨無妨，此事稍緩再議。”

    “然立嫡這件事情，關乎著國運……”說話的這是太史令，話說到一半便自動停了下來看看慕北琰有沒有話想打斷，觀察好情況之後便續而開口道：“然您如今……還沒有什麽著落。”

    慕北琰眼眸眯了眯，台下的這批人仿佛都是有家室的人。

    嗯，而且站出來的，一定都是有家室的人。

    “那麽諸位有家室的愛卿認為，朕當如何？”慕北琰摸了摸下巴。

    話裏邊提到的“諸位愛卿”有些心動了，皇上果然將問題拋給他們了。

    慢著，皇上您這話，我們仿佛沒法接。

    “不知皇上有何打算？”最早提這事的是戶部尚書，於是便作為一名替死鬼站了出來。

    “朕打算，從諸位愛卿的女兒那裏找找感覺，諸位愛卿看如何？”

    這下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憂的時刻了。

    接著便有吏部侍郎家付瑜家的姑娘，殿閣大學士章存家的表親……諸如此類，列舉了好多。

    慕北琰聽各位大臣介紹家裏閨女的情形，仿佛這是個相親大會似的。

    想起來了，這兩位大臣，不就是什麽場合都帶著自家的妻子的兩位麽。

    可惜啊，如今缺少了個鎮得住場麵的媒人呢。

    慕北琰勾勾唇：“如若諸位不介意的話，朕這裏有些藥，一直想找些人試驗一下，不知這位能拉會彈的付敏，或者是那位琴棋書畫的章九姑娘，會不會更適合些。”

    諸位愛卿有些被嚇到了，尤其是章存，有些激動地說道：“我覺得你家付敏的琵琶彈得極好，就連古箏也絲毫不錯的，尤其是那古琴，竟絲毫不比那前長公主的技藝差。”

    此言一出，舉堂皆靜。

    章存這才反應過來，那個名字，仿佛所有人默默避開的話題。

    細細想來，這位皇上，此前仿佛一直沒有正妃。

    唯一有些聯係的，仿佛隻有前不久僅是他侍妾的前朝公主。

    已經是，前朝公主。

    真是口誤，口誤、口誤！怎麽這次這麽口無遮攔呢！

    慕北琰勾勾唇：“怎麽了，怎麽不繼續說下去了，朕可以好好挑挑嘛，總之朕這裏倒是挺缺人，各位盡可以帶來，不過，朕倒是沒有那麽確保你們所說的嫡長子能夠有多快，說不定呢各位，誒，章存，繼續說，朕想聽聽你家姑娘。”

    被點名的這位章存瞪了付瑜一眼，緩緩開口：“微臣家的遠方表妹，十分不錯的，模樣十分俊俏，小姑娘平時愛讀些《女史》之類的書冊，而且還十分喜歡畫丹青，那人物畫畫得當真是惟妙惟肖，真是叫人讚不絕口。”

    眾人應和道：“是也是也。”

    付瑜找了機會插嘴：“嗯，確實如此的，微臣有幸去畫過一次，十分不錯，臣一直想去找章姑娘再繪一幅的。”

    “既然如此，那便就這麽著罷，嗯，先將她二人擇個好日子迎進宮裏來，王潛，再去讓禮部擬寫些封號來，都封個嬪位罷。”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轉身。

    眾位愛卿心裏這才鬆下心來。

    可是這章存以及這付瑜，卻淡定不了了。

    慘了慘了，本以為攤上的是個好皇上呢，沒想到還留了這麽一手，慘也慘也，回去要被妻子數落一通了。

    兩人不約而同擦擦汗，誒，當初托卿安姑娘，也就是前長公主殿下找的這樁婚事實在甚合心意耶。

    不過還是好好想想回去怎麽解釋罷。

    說不定自家媳婦會高興哪？因為……畢竟成了皇親國戚……

    那不是更慘！以後為人處世都得小心翼翼，如果被人挑出什麽錯處來，不就要大禍臨頭了麽！細思極恐啊！

    仿佛已經能夠得見今後自己小心翼翼處世的情形了。

    而剩下的諸位愛卿，卻有些心慌。皇上今日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呢。

    笏板上洋洋灑灑幾百字的演講稿都打好了……

    ……

    於是不日之後，禮部擇了個好時候，便把這兩位姑娘接進宮裏來了。

    擬的封號也十分應景，靜嬪，也就是章九，淳嬪，也就是付敏。

    眾人都覺得慕北琰是被這倆姑娘的才能所吸引，所以才這麽命名的，而且兩位嬪都這麽溫婉大方。

    而這兩位溫婉的姑娘，甫一進宮便有些害怕。

    因為皇宮並不是娘親所講述的那樣金碧輝煌，相反，如今卻力求精致。

    莫名其妙被召進宮來。

    對，母親還叮囑了一句：“注意身體。”

    有出嫁的女兒被安頓這句話不羞臊的麽？？？但是母親還說的那麽一本正經，聽起來便有些可怕的味道。

    而兩人的新婚之夜，誰也沒有遇到要等待的皇上。

    慕北琰穿著婚服，手中的酒卻撒到了地上。

    地上已然滿是碎掉的酒瓶。

    情如烈酒，飲少輒醉，說的不就是他？

    渺渺……渺渺，如此一來，仍然不可以將你逼出來麽？

    現在想來，這幾年，他都是這麽如夢似幻地走過來的。

    總是有些魔怔，總會在每夜入夢的時候觸碰到她的身影，那麽真實，那麽貼近。

    仿佛都能聽到她唇輕啟，對他喃喃：你會不會是已經忘記我了呢？

    難道我做這麽多，都是徒勞……都是徒勞……

    而這日，慕北琰竟然並沒有夢到同樣的夢。

    第二日，慕北琰照著老時間醒來的時候，卻被王潛提醒道：“皇上，您說過的，要與民同樂的，早朝暫時不用上了。”

    “那有沒有沒批完的折子？”慕北琰捏了捏眉心，昨晚是不是又喝多了？

    “您忘啦？您在將兩嬪迎進宮來之前，便已經將折子批完了。”

    “那有沒有這兩日攢的折子，或者你下去收一收也好。”慕北琰看著地上碎裂的酒瓶，四周入目的，皆是耀眼的紅“囍”字。

    王潛有些驚奇，還有這麽玩的？

    但這位主子卻反應驚人，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將折子批完，而且切中要害。

    “皇上您確定不要去歇一歇麽？”

    “不過是新納幾個妃妾麽，無所謂。”慕北琰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沒有的話，那我們便去種點菜蔬罷。”

    王潛還是有些驚奇，這位新皇，簡直不怎麽需要他。

    是了，早些時候當他還是琰王殿下的時候，便十分能幹。

    連庭院也是自己修繕，所以什麽沒做過的？

    兩人找到工具後來到了禦花園。

    卻發現今日的禦花園，多了兩人，而那兩人，正在悠閑地喝茶。

    慕北琰聽到兩人的對話。

    “今日妹妹將先朝太後贈與母親的古琴搬來了，不如替姐姐應應景？”

    “也好也好，我倒是覺著禦花園這景色，簡直入畫一般，成容，替我將那筆墨拿來，我試著做做看。”

    慕北琰來了些興致，便湊上前去。

    章九與付敏便屈膝行禮，卻被慕北琰揮手阻止。

    “聽聞你二人十分有才，今日朕倒是要好好領教領教。”

    “既如此，淳嬪，你可會彈《鳳求凰》？”

    於是兩人便開始了自己手裏的活計。

    慕北琰勾勾唇，“好，靜嬪，起筆罷。”

    “不知皇上想讓……臣妾畫什麽？”

    “無礙，你隨意畫便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