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梁榮熙，永王府。

    王潛趁著散朝的當口便前去永王府裏打算接人過來。

    卻發現收拾的齊齊整整的成玉，身旁還有個弱不禁風的仆臣。

    實在不懂這家小孩兒的娘親是怎麽想的，一直不露麵不說，還派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跟班來……實在是心眼兒賊大的娘親償。

    “不知王公公還有何安排？”君卿安垂了首等候差遣。

    王公公這麽一瞧，倒是卻有幾分意思的，縱然這位弱不禁風的仆臣似是一副很軟弱的樣子，但是仿佛也很懂規矩攖。

    “不知這位成玉小公子，可準備好了？”王潛問道。

    “還請王公公前方帶路。”成玉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潛便把成玉領進裏轎子裏頭。

    “稍後。”成玉攔了攔，便想將君卿安也拉到轎子上。

    “不知成玉小公子的想法是？”王潛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當然是我家公子與奴才感情深厚，所以一時半刻也不能離開……”君卿安開始了新一番胡說八道的攻勢。

    成玉也點點頭，“不然我便下轎與他同行好了。”

    王潛連忙擺擺手，“既如此，便同乘好了。”

    出了什麽問題，被問罪杖責的，可是他。

    抬頭瞧了瞧時辰，仿佛也不早了。

    君卿安撩開轎簾，想借機和君華裳與蘇子乾道別，卻察覺永王正朝著這邊望來。

    像是在看轎子，卻又不太像。

    君卿安轉過頭來，卻發覺了這邊的不尋常狀況，王潛便借著這個功夫，繞到了轎子後邊。

    憑借敏銳的事件嗅覺，君卿安仿佛察覺到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將轎簾收下來一些，偷偷瞄著這邊的情形。

    而這時轎子卻輕輕巧巧地被抬了起來。

    君卿安被晃了晃，待穩定下來，再瞧過去的時候，卻已然沒有什麽人在了。

    奇了怪了，方才這邊不還有永王麽？

    君卿安凝了凝眉，放下轎簾，卻逢上成玉逡巡在她身上的眼睛。

    成玉低低地喚道：“娘親，有什麽事情麽？”

    君卿安被嚇了一跳：“說了要叫我昨日跟你起的那個名字了。”

    成玉瞅著她臉上的裝束，覺得有些好笑。

    君卿安見狀，於是從懷裏摸出一把鏡子來，“這……仿佛也沒什麽好笑的罷。”

    便抬頭看了看成玉今日所穿的衣裳：“成玉……哈哈哈哈哈……”

    母子倆笑了開來，“成玉，你今日穿的這是什麽啊……”

    “叔叔給我拿過來的，時辰不早了，於是便沒有多看……”成玉撓撓頭。

    “我覺著仿佛這個風格也挺適合你……”君卿安捧腹大笑。

    成玉本就仿佛個粉雕玉砌的娃娃似的，這下她也覺著他極適合打扮成姑娘模樣的。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不愛武裝愛紅妝？

    成玉也指著君卿安的兩撇小胡子，“摸起來毛茸茸的，仿佛也不錯啊……”

    轎子外的王潛搖了搖頭，“這主仆關係真是好。”

    ……

    大梁皇宮之內，正陽宮。

    再次回到這熟悉的宮城，君卿安的心情有些微妙。

    兩人被領到了慕北琰的寢宮之內。

    慕北琰正躺在床榻上，聽耿太醫的嘮叨。

    君卿安還未來得及攔，便見成玉仿佛個於是穿著淺紫色衣裳的成玉便如同一個糯米團子似的上前跪下來。

    “徒兒拜見師傅。”

    卻不慎撞倒了君卿安身後的架子。

    君卿安發覺時，便轉身牢牢地護著身後的花瓶，並將帶倒的凳子也扶起來。

    慕北琰瞧著不遠處的情形，暗道這小侍衛身手真是不錯。

    “成玉啊，今日為師便教你第一門入學課。”耿太醫喚成玉起身開口道。

    說罷瞧了瞧床榻上的慕北琰。

    慕北琰覺著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咽了口唾沫開口道：“學醫第一課，莫非不應該是醫德麽……”

    “比如‘古之聖人,其為善也,無小而不崇;其於惡者,無微而不改。改惡崇善,是藥餌也’以藥根除病霍；比如‘常修從醫之德，常懷律己之心；常思貪欲之害，常戒非分之想’這種嚴於律己的品質……”

    糟了個糕的，仿佛場麵開始失控了……

    “陛下仿佛很懂的樣子呢。”耿太醫取來身旁的藥箱，“偏偏掌握了這麽多醫德，卻往往最會傷害自己。”

    成玉眨眨眼：“爹……跌打損傷什麽都是難免的，並不能根除，師傅所擔憂的事情，黃叔叔自然會明白的。”

    君卿安聽到那聲“爹”便要上前攔攔來著，誰成想成玉便及時地化解了這危機。

    “於是我們首先需要對患者進行望聞問切。”耿太醫粗略地講講，“看清這個病患的麵色，並對他麵頰上的各個部位進行研究。”

    “因為人的各項機能，皆體現在人體的麵相之上。”

    “成玉你看皇上，他如今麵色暗黃，分明是長時間過度操勞的症狀，又多嗜酒，故而肝火甚旺……”

    君卿安悄悄地打了個哈欠，卻覺得如今的慕北琰仿佛橫在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擺布。

    不過這學醫，需要背會那麽多脈絡，確實沒有那麽簡單呢。

    可成玉卻一副很入迷的樣子，君卿安覺著十分歡喜。

    如若成玉能夠找到自己真真正正想要做的事情，不必被生計所迫，不必被現實所擔憂，那該多好。

    譬如他的母親，譬如他的父親。

    有很多事情，本就是與生俱來的，能享受多少優惠，便需要承擔多少責任。

    君卿安從思緒中抬起頭，卻發現慕北琰正坐在床榻上，目光遙遙地瞧著這邊。

    君卿安心裏沒來由地“咯噔”一聲，別不要被發現了。

    於是將頭藏起來了些，將手伸進袖筒裏頭去。

    這時卻聽那熟悉的聲音響起：“成玉領來的那個家丁，來，你上前來。”

    君卿安瑟縮了半晌便聽他續而說道：“幫忙遞個凳子來。”

    她怔了怔，俯身搬起不遠處的凳子遞給慕北琰。

    而就在這時，慕北琰接過凳子的時候，手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柔荑。

    慕北琰還未反應過來這種感覺，便感受到手中的溫度已然離開了他。

    耿太醫續而開口道：“成玉聽清楚了麽？”

    成玉點點頭：“多謝師傅傳授。”

    慕北琰轉過頭來看著耿太醫：“如今這躺下來任你擺布的機會，朕可不會給你多留再一次了。”

    耿太醫勾勾唇：“那再好不過。”

    “多謝……黃叔叔的幫助了。”成玉拱手道。

    “成玉，今日學的這些，定要好好消化消化，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呢！”耿太醫摸摸成玉的頭，如此認真的徒弟，他怎會不喜歡。

    “師傅，成玉有一事不明。”成玉聽完後很嚴肅地說道。

    “你且說來。”耿太醫摸著他的手一頓。

    “您方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成玉色愈恭禮愈致。

    ……

    待耿太醫續而回太醫署後，慕北琰才張口道：“成玉，莫非你父母沒有教你讀書識字麽？”

    “成玉有自己看的。”成玉瞄了瞄旁邊發了一下怵的自家娘親。

    “不得了，瞧你娘親今日給你穿的這衣裳，黃叔叔便有些擔憂你。”慕北琰整了整衣衫。

    君卿安皺了皺眉。

    成玉竟還能辨認得清自家娘親的表情。

    “家中就這麽一身比較正式的衣裳，於是娘親已經在找裁縫替成玉再做一身兒啦。”君卿安不得不為自家兒子的機智歡喜。

    “比較正式麽？”慕北琰瞧瞧成玉身上的衣裳，“你家娘親倒是有這樣的興致，男孩子自然要打扮得硬氣一些。”

    “王潛，你且上前來，吩咐尚衣局去替成玉裁一套衣裳來。”慕北琰吩咐下去。

    “黃叔叔……不必的，娘親知道了，定要生氣的。”成玉被嚇到一般。

    君卿安聽了這句卻笑了，嘀咕道：“當然得多討回些來……”

    “不怕不怕，你娘親當然再願意不過。”慕北琰摸摸成玉的頭，“黃叔叔還幫她省下一件兒衣服來呢。”

    接著便躋了鞋去書架上找了找，“這樣罷成玉，黃叔叔便給永王府定道旨意，你便在宮裏住下來便可。”

    成玉笑道：“娘親這次叫成玉來，就是來和黃叔叔說這個的。”

    ---題外話---平安夜快樂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