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程收到陳糾的信息，前半部分道歉，後半部分解釋自己當並沒有主動挑釁。看得出這件事情他的愧疚還是大於委屈的。

    莫易程自然了解陳糾的人品。這個錢何倒是聰明，欺負陳糾不成，就將計就計直接炒新聞，把電影宣傳期的熱度拉到自己的身上去。這會如果真的把他拉到醫院去，恐怕連個擦傷都沒有，要不然陳糾那邊恐怕就要收到律師函了。

    回了一條安慰的信息，莫易程聯係了公司。

    願索今天幾次甜點試做都沒有特別成功，也不好意思叫莫易程嚐，偷偷放進了冰箱準備自己當做早餐吃掉。

    整理好一應物品，拿了畫板準備畫畫。抬起頭就撞見屏幕上莫易程眉頭緊鎖。於是小心地問了一句，“莫易程，你遇到不開心的事了麽？”

    莫易程低頭，手機裏麵願索帶著兔子睡衣上麵的帽子，抱著畫板在沙發，正抬頭關切的看著自己。

    莫易程突然很遺憾小東西不是實體的，否則……這會捏捏肉呼呼的臉蛋，一定很解壓。

    莫易程道：“是工作上的事。”想了想怕願索擔心，又補充，“是陳糾遇到了點麻煩。”

    願索是認得陳糾的，雖然沒有直接交流過，但是莫易程曾經告訴願索陳糾是他的助理，人很好。莫易程說人很好，那個小胖子就一定人很好。

    願索平時不會過問莫易程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他隱隱覺得陳糾遇到麻煩和今天白天後台那個很凶的男人有關係。

    “是因為在後台摔倒的那個人嗎？”願索問。

    莫易程一愣，想起來自己當時並沒有退出遊戲，屏幕雖然是鎖著的，但是願索是可以看到外麵世界的。

    “願索是看到了什麽嗎？”莫易程求證。

    願索放下畫板，一臉鄭重地把後台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講了，最後揮舞著短短的胳膊在半空畫了個弧，聲情並茂，“就是這樣，duang，摔在地上的！”

    莫易程忍俊不禁地看著願索模仿錢何摔倒的樣子，躺坐在沙發上，一條小腿還十分形象地抽動了兩下~

    同時也徹底明白了後台發生了什麽，想要平息新聞難度倒是不大，但是莫易程卻不甘心陳糾就這麽被潑了一頭髒水，像錢何這種人留在自家大哥的身邊早晚是個禍害。

    這時候願索從沙發上爬起來，因為表演太投入，褲腿都跑到小腿上麵，“莫易程，我有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錄下來，如果你需要的話……”

    莫易程眼睛一亮，小東西竟然這麽機智？

    “那個……就存在你的視頻相冊裏麵的。”

    莫易程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住，似想到什麽，並沒有第一時間翻看手機，而是問道：“你有錄像的功能？”

    願索點點頭，“有的，嘟嘟升級了，可以錄製外麵的畫麵，拍照，還可以存儲起來，我有一個相冊的哦……”說到後麵，好像突然間意識到什麽，忙閉上了嘴巴，目光突然變得閃躲起來。

    莫易程定了定看了願索兩眼，然後暫時退出遊戲，點開視頻相冊，果然在裏麵看到一段時間不到三分鍾的錄像。

    畫麵還算清晰，將錢何是如何撞過來，絲毫沒有形象地嗬斥助理，惡毒咒罵陳糾的畫麵統統記錄了下來。饒是莫易程早就知道錢何人品不好，看到這樣的視頻也忍不住皺眉。

    等等！

    點擊暫停，回放，莫易程變換角度仔細地看著視頻的最開始，錢何撞過來的時候，目光明明是定格在陳糾抓著的手機上麵的。他竟然是要撞掉陳糾手裏麵的手機？如果手機被摔壞，莫易程不敢想象願索身上會發生什麽事情，一陣後怕，似有寒霜自腳底一路爬到了脖頸上。

    錢何，你這次是真的過界了。

    莫易程眉頭皺起，毫不猶豫地將視頻發給了自己的經紀人，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宣傳團隊去做。想了想又發了一份給莫易嚴。

    視頻發過去幾分鍾。

    莫易嚴隻回複了一個字：好。

    莫易程挑挑眉，莫易嚴這是真的動了怒，通常他隻說一個字的時候，意圖便已經十分明確了。

    處理完錢何的事情，莫易程再次打開遊戲，願索果然還老老實實地盤著小短腿坐在沙發上。隻是這次沒有抱著畫板，而是打開了電視，隨便地調台，見到莫易程來，連忙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繼續把頭轉向電視，明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莫易程將手機屏幕拉進了一些，眯了眯眼睛，靜靜地看著背影略微發僵的願索。

    願索這會胖乎乎地小手死死地抓著遙控器，藏在睡衣帽子裏麵的兩個耳朵都立了起來，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唔……莫易程這麽聰明，該不會是猜到了吧？那個……要不要主動交代呢，之前看到一個電影，裏麵的人就說這個世界是：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

    “嘟嘟，把電視關了。”莫易程淡淡地開口。

    願索乖巧的哦了一聲，然後把本來就沒在看的電視關掉，也不看莫易程，低頭一下下摳睡衣上的胡蘿卜扣子。

    莫易程嘴角動了動，把笑意壓下去，-->>

    不帶情緒地問：“你有一個相冊？”

    願索手一抖，胡蘿卜扣子上麵的小綠葉掉了一塊，“我我……我我……我就隻有一個初級的相冊。”

    “初級？”

    “就隻能存10張照片。”願索說著眼睛裏麵閃過失望，顯然是在為存儲空間不足而遺憾。

    “相冊裏麵，是你照的照片？”

    願索兩隻手的手指纏在一起，猶豫了一下，像泄了氣的氣球，決定坦白從寬，“唔……我……我就隻照了一點點。沒有……沒有偷拍莫易程隱私的照片，唔……不是特別隱私……其實，有的會有一點點隱私，就一點點。”

    莫易程已經基本確定這個相冊裏麵的內容了，搭在腿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有節奏點動，另一隻手食指微微彎曲，托在太陽穴的位置上，暖黃的燈光自身後照過來，將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好看的光圈，眼中的寵溺和愉悅再也掩飾不住。

    “那嘟嘟的相冊可以看麽？”

    咦？莫易程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嗎？還以為莫易程會直接動用玩家權限打開相冊，願索呆了一會以後，明白這是莫易程對自己的一種尊重。他不聰明，但是能夠感受到周圍的善意，能夠感受到那些溫暖的給予。

    原本被抓包後無比緊張地願索冷靜下來，抬起頭，直視著莫易程的眼睛，點點頭，“莫易程可以看的。”

    願索主動調出照片。

    在願索的角度看，是顯示在牆麵上的一個電子相冊裏麵，在莫易程的角度，便是在手機的右下角顯示的縮小的照片，可以手動調整照片的大小。

    莫易程一張一張的翻看，手指在屏幕前滑動，每動一下，願索的心都跟著劇烈地跳動，白皙的小臉也攀上了紅暈，然後太陽穴也一跳一跳的，突然就有些後悔，不應該把照片給莫易程看的，莫易程該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吧！？

    莫易程看著一張張自己的照片。

    一張台燈下專注劇本的側臉，一張在拍攝現場的戲服照，一張晨起時睡眼朦朧，一張……神色柔和，應該是在操作手機給願索做早餐，初升暖陽從窗外灑進來，照片的色調格外柔軟……

    莫易程看著照片，胸口被填的滿滿的，似乎都要溢出來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莫……莫易程。”願索見莫易程半天不說話，很是忐忑。

    莫易程被願索的聲音拉回來，手上將相冊翻到最後一頁，再次愣住，竟然是一張自己睡熟以後的照片。應該是前些日子工作很忙的時候，睡得沉，動作就……大了一些，半張臉埋在枕頭上，頭發蓬亂，嘴巴半張著，甚至因為拍攝角度的原因還有一點點翻著白眼的錯覺……

    這小東西，膽子實在是太大了！莫易程閉了閉眼睛。這大概是他長到28年以來最不“得體”的一張照片了！！！即便是幼年的照片，上麵小小的莫易程都是一本正經滿滿的偶像包袱。

    “嘟嘟。”

    “嗯。”願索緊張地往前湊了湊。

    “……這照片。”

    “留……留下吧。”願索的聲音小小的，生怕莫易程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了好久，一張張篩選出來的照片都刪除掉。

    “不能留。”莫易程的意思是，最後一張不能留。

    願索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急得垂在兩側的小手緊緊抓著軟軟的睡衣，“嗚……”

    莫易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這樣一張毫無形象的照片刪掉的好。在他的潛意識裏，自己在小東西心目中的形象是不容有瑕疵的！

    眼看著莫易程就要按下“刪除”鍵，願索心頭一急，氣血上湧，膽子突然就大到突破天際。

    “不……不能刪！”

    莫易程手一頓，就見手機裏麵的願索紅著眼眶，握著小拳頭，一副反暴君的小勇士模樣。

    “為什麽不能刪呢？”如果小東西喜歡的話，留著……也無妨，隻不過莫易程還是問出了口，也不知是在期待著什麽樣的答案。

    但是願索下一刻說出的答案，一定不是莫易程想要聽到的。

    “因……因為……莫易程也有偷拍！”

    “嗯？”莫易程愣住，自己什麽時候偷拍了？

    “截……截圖，好多截圖。”願索說完就抿起嘴吧，似乎是知道自己一時衝動了，有些害怕，但要捍衛照片，又必須要撐下去。固執而堅定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濕潤潤的。

    莫易程瞬間就明白了小東西的意思，然後難得的有些窘迫，掩飾地輕咳了一聲。可以說願索正中了要害，莫易程確實暗戳戳截了不少願索的圖片，存在手機裏麵，又在雲端備存了一份，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嘟嘟想要留下照片？”緩衝的幾秒鍾後，莫易程決定智取。

    願索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嗯嗯！”

    “那……我們就來談判，比較公平。”

    願索反應了一下，然後一臉信任地點頭，“嗯嗯，談判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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