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飛習慣性的埋頭走路, 並沒有注意車上下來的男人，更加沒有注意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走近了，闞銘看得更仔細，少年穿著款式老舊的運動鞋, 褲子衣服大概是因為打工變得有些褶皺, 但是可以看得出平時洗的很幹淨袖口褲腳都沒有什麽汙漬, 明顯營養不良的臉上透著疲憊，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腕，手裏麵提得袋子分外的刺眼。

    珀飛走得急, 一個黑影陡然加速朝自己撞過來，避無可避, 而且對方就像是瞄準了自己手裏麵的袋子一樣，手腕被撞得一鬆，袋子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足足比自己高了半頭的男人一臉僵硬，“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珀飛：“……”這個解釋怎麽這麽沒有說服力？

    闞銘彎腰搶著幫珀飛撿起了袋子, 珀飛去拿他卻沒有給, “真是不好意思, 浪費了你的晚飯。”

    珀飛皺皺眉，又要去奪，“沒事。”

    闞銘退了半步，避開珀飛的手, 語氣誠懇，“我賠給你吧, 正好我也要去吃晚飯。”

    “不用了。”珀飛越發地覺得麵前的人可疑，如果不是他手裏麵握著自己的晚餐，恐怕早就轉頭就要走。

    “你住在這？”闞銘依然的樣子頗有攔路惡霸調戲女孩子的意思。

    “……”

    “一起吃頓飯？”

    珀飛終於忍無可忍，扭頭就走。

    闞銘連忙道：“吃不了剩下很可惜，紅燒肘子、獅子頭……”

    珀飛雙腳定住了一般。

    又狐疑地打量了闞銘，都是男人，而且就是吃頓飯，應該沒事的吧，而且這傻大個……看著也不像壞人，當然他不是被那些什麽肘子、丸子吸引……

    闞銘開車把人帶到了一家很有名的飯店，把自己之前說的都點了一份，才問珀飛還想吃什麽。

    珀飛不著痕跡地咽了口口水，依然是一臉的冷淡，“就這些吧。”

    闞銘點點頭，合上菜單，對服務生道：“再來兩瓶果汁，兩份米飯。”

    “好的先生，請二位稍等。”服務生離開。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沉默了幾分鍾，闞銘終於先開口：“你住在那個小區？”

    “嗯。”

    “看你的樣子，是大學生？”

    珀飛回答：“不是。”

    “那是……工作了？”

    “嗯，算是吧。”

    “做什麽工作？”

    大概是嫌闞銘煩，珀飛拿掉鴨舌帽，細長的眉眼顯露出來，“大哥你很多問題。”

    闞銘愣了一下，“……好，那不問了。”反正少年的身世自己早就一清二楚了，正是因為調查得太過清楚，他才會破天荒的去心疼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少年除了在遊戲裏麵上課的時間外，大多數的時候都在打工，用來支付給在托養中心，維持植物人的基本需求。一個隻有17歲的小精靈，玩家酗酒濫賭的情況下，苦苦支撐一個破碎的家承受了多大的壓力，而且調查中顯示方貴在醉酒的情況下還有暴力傾向，這樣的環境下少年的生活可想而知。

    很快食物陸續上桌，珀飛埋頭吃起來，吃得速度很快，而且幾乎都不怎麽嚼，倒好的果汁也沒有喝。

    “喝點東西吧，慢慢吃。”闞銘說。

    珀飛筷子一頓，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模樣有些狼狽，但還是把一塊東坡肉塞進嘴巴裏麵，然後喝了兩口果汁，“你……怎麽不吃。”

    “啊，吃，我在……等米飯。”正說著服務生就把兩碗米飯送了進來，闞銘把肉蓋在米飯上麵，拌勻了。

    珀飛大概是看得新奇，就也夾了一些肉放在飯上麵，拌好了，用勺子大口放進嘴巴裏麵——好香！

    兩個人就這樣守著一桌子美食，每人吃了兩大碗“拌飯”然後心滿意足地靠在餐椅上舒服的想要睡覺。

    “這頓飯……謝謝你了。”珀飛開口，雖然不知道這個傻大個葫蘆裏麵到底賣的什麽藥，但是這頓飯是實實在在的。

    “不客氣。”闞銘笑著說，“是我撞到你先的……還有，既然我們一起吃了飯，也算是朋友了，不如你幫我個忙，怎麽樣？”

    “什麽忙？”

    闞銘道：“這棟樓的一單元三樓住了一個女孩……我……在追求她，她喜歡……柳枝編的花環，所以我想每天都送一個過去，但是工作很忙，想要找一個住在這附近的人幫忙。”

    珀飛：“……”這麽不誠心。

    闞銘繼續，“如果你有合適的人可以推薦給我，我可以付他薪水。”

    聽到薪水兩個字，珀飛狹長的眼睛亮了亮，“付多少？”

    闞銘忍住嘴角的笑意，這是個正宗的吃貨加財迷啊！

    “每天……”說多了好像會太假？“200塊吧，不能再多了。”

    珀飛捂著撐得鼓鼓的胃坐直了，“就隻是送花環就每天200塊？”

    闞銘道：“不隻啊，還得親手編，越粗糙越好，這樣才能更像我親手編的。每天送兩次，還要模仿我的筆記寫卡片。”闞銘努力的編織著自己的謊言，假裝沒看到珀飛的白眼。

    有錢又傻的人的世界自己果然是不懂，不過錢是很好賺的，剛好明天托管中心那邊要交費用他這邊還差一千多快不知道去哪裏湊。於是珀飛一拍胸脯，就把這項工作包攬了下來。離開飯店，闞銘就立刻聯係下麵的人，在珀飛所在的小區租一間房子。

    送珀飛回到小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著少年昏黃路燈下的背影，闞銘胸口有些堵，從他第一次在這裏見到珀飛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把他和願索來對比，一個是被捧在手心裏麵怕摔倒含在嘴裏怕化掉，一個是幹著繁重的體力活時不時還要餓肚子，可兩個人……都曾經是不諳世事的純淨靈魂。

    ——

    闞銘來到莫易程的酒店房間的時候，正抱著自己的“限量”零食坐在沙發上看電影，見到闞銘打了招呼，知道一定是因為珀飛的事情，連忙關了電視，正襟危坐。莫易程拍拍願索的背要他不要緊張，然後示意闞銘坐。

    闞銘坐下，直奔主題，道：“方貴現在的欠款已經達到了七位數，憑他自己是不可能還上的，方雅這些年也早已經被他搜刮空了，所以可以考慮在這一方麵入手。”

    莫易程思忖了一下，“可即便給他再多的錢，他也沒有辦法轉讓精靈，隻能是暫時性的，而且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就是個無底洞。”

    闞銘神色凝重，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現在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二少，我想要試一試，先從方貴手裏麵把人……精靈拿過來，後麵的事情雖然不可控的很多，但畢竟是一個積極的手段。”

    “你來試？”莫易程聽出闞銘的額言外之意。

    “是，我願意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幫助珀飛。”闞銘目光異常的堅定，莫易程深知闞銘的為人，知道他現在是心意已決。

    “那好，如果有什麽需要我來做的，盡管開口。”

    “好，我會的。”

    ——

    珀飛已經正式上崗幾天了，每天早晨從遊戲裏麵出來，珀飛第一件事情就是繞過滿地的酒瓶，打開房門下樓。

    因為是老式小區，沒有什麽綠化，但是巷口有兩棵枝繁葉茂的大柳樹。珀飛取了柳枝，按照闞銘“粗糙”的標準編了一個“花環”，然後按照闞銘昨交代的地址去送。

    珀飛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穿著也很時尚……隻是他一直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麽會住在這。女孩和往常一樣，接了柳條的花環說了聲謝謝就把門關上了。雖然心裏還有懷疑，但是卡上闞銘預付的2000塊薪水實在是誘人。

    方貴起床就直接紮到了衛生間裏麵，一同幹嘔以後罵罵累累地到廚房，沒有找到吃的，又喊了兩聲珀飛，沒有人回應，狠狠踢了兩下桌子，又回房間睡覺去了。

    突然有人敲門，方貴不為所動，可是外麵的人似乎不準備放棄，擾得他心煩意亂，最後跳起來去開門。

    門一打開就看到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人站在門外，不像是平時那班討債的人，但也是來勢洶洶的樣子。

    來不及關門，方貴被人扯住衣領拉了出去。

    “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和你談些事情。”

    “沒什麽好談的！放開我！我跟你們說你們這樣是犯法的！我要報警……”方貴被捂住嘴巴，帶下了樓，一路上都拚命的掙紮。

    珀飛送完花環買了早餐回來的時候，門半開著，已經不見了方貴的影子，屋裏屋外都沒有打鬥的痕跡，珀飛也就沒有太在意，進屋吃早飯，然後換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準備一會去托管機構探望方貴的愛人，也是他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

    ——

    “你們可以幫我還上所有的債務？”最初的恐懼消失，知道對麵人的來意，方貴的氣焰立刻就盛了起來。

    闞銘目光凜冽，刀子一樣恨不得要將對方貴的肉都剜掉，“是。”

    “嗬嗬，可是你們以為，那麽點點錢，就能買走這麽大個秘密？那精靈要是真的拿到市麵上賣，可不是這個價格。”方貴的樣子是準備獅子大開口。

    闞銘冷哼了一聲，“你當我不知道，這麽智能的遊戲是有自我保護功能的，如果你惡意暴露遊戲遊戲會陷入癱瘓狀態，而且即便是現在最高端的技術人才也根本無法研透這款遊戲，在他們看來這隻是一個最為普通的低端遊戲。所以你根本就沒有拿到市麵上麵去賣的機會。”

    被戳穿的方貴臉上一白，可很快又一副厚顏無恥的樣子抱著肩膀，“可是你現在不就來買了？既然要買，就別怕花錢嘍。”

    闞銘麵色陰沉，“你要多少？”

    方貴還染著油汙的大手張開比劃了一下，“五百萬，少一個子兒，那小子你都別想帶走！而且，五百萬，我保證以後你們什麽死機了要玩家來重啟，什麽一些權限設置要玩家來認證我都隨叫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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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闞銘垂眸思考，一言不發，五百萬他不是拿不出，而是方貴給出的承諾在這五百萬以後會不會真的兌現。

    良久，闞銘緩緩道：“你開的價碼我可以給你。”

    方貴眼中放出精光，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但是，不能一次性支付。”

    “什麽意思？”方貴不滿。

    “五百萬，要分五年來支付。這期間，我需要你嚴格兌現自己的承諾。”按照願索提供的線索，闞銘已經計算好，隻要是在自己的幫助下，珀飛完全有可能在五年之內達到滿級。

    “那不行！”方貴自然是不滿這種“分期付款”。

    闞銘又道：“我說的是在幫你還清現在所有的欠款的基礎上。”

    方貴一下子愣住，沉默下來，似乎是在思考，幾分鍾後開口：“好，我答應你。”

    闞銘不著痕跡地深深鬆了口氣，“好。”

    方貴咧開嘴巴笑了，宿醉讓他還有些站不穩，搖晃了幾下，“拿合同來吧，現在就簽字。”

    闞銘挑挑眉，“不用了，這種事情就是簽了合同在法律上也沒有保障。”

    “哈哈，不簽也行。”方貴倒是不在乎，反正他是優勢方。

    闞銘見方貴的樣子，突然站起來，兩隻手放在褲子口袋裏麵，動了動脖子，走過去的時候氣勢逼人，方貴下意識地吞咽口水猛地向後退了兩步。

    “但是如你你敢耍滑的話，我保證有很多比合同要管用的手段，會讓你履行自己的職責的。”

    “……你……你不用嚇唬人……我不怕你。”雖然這樣說著，方貴的腿卻有些發軟，因為對麵男人的氣勢實在太過攝人。

    小精靈賣了個好價錢，方貴大大方方的在錢到賬以後，把自己的手機交了出去。

    闞銘拿到手機，點開屏幕看到遊戲裏麵空著的簡陋公寓，麵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叫人送方貴回去。

    闞銘第一時間把近況告訴了莫易程，願索在一邊聽到了也十分的開心，但是大家心裏麵都知道，雖然暫時得到了珀飛的控製錢，但是也埋下了非常大的隱患，為了恐怕有更多的問題需要去應對，但是至少在此刻，大家的心是喜悅的。

    珀飛上的行蹤已經有人報告給了闞銘，從辦公室出來，闞銘驅車一路急行到了托管中心。

    方貴的妻子叫田姚，五年前車禍植物人後就一直在這邊。珀飛一有時間就會過來探望，守在床邊。

    闞銘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戶，看到珀飛蹲跪在床邊，用手帕一點點幫田姚擦拭臉頰。昏迷多年，田姚的狀態十分不好，嘴巴半張著，臉色蒼白灰敗，躺在病床上好似一副骨架一樣。

    闞銘一直站在門外看著，一直到珀飛無意間抬頭看到了他，驚訝疑惑的出門。

    “你怎麽會在這？”珀飛還以為是偶遇。

    闞銘笑笑，“來問問你今天早晨有沒有完成工作。”

    珀飛嘴角抽搐，“你發燒了吧？病了也不要來這裏啊，要去精神病院。”雖然是諷刺的話，但這是從闞銘見到珀飛以後聽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而且這種調侃的語氣讓他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

    闞銘聳聳肩膀，一副無奈的樣子，“可能吧，所以才會稀裏糊塗的拿到了這個。”說著，闞銘從口袋裏麵取出了一個手機。

    珀飛起初沒有明白闞銘的話是什麽意思，一直到他看清楚了手機，包括屏幕右上角的一個小磕痕，這才真的確認闞銘手裏麵拿的就是運行自己遊戲的手機。

    “你……你…… ”珀飛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要不然，進到房間裏麵說吧。”走廊不時會有護理人員和探望的家屬路過，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珀飛此時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跟著闞銘進到了房間裏麵。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珀飛緊緊握著手機，警惕地看著闞銘。

    十分鍾後，珀飛有些呆愣地坐在病床邊的塑料凳子上麵，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看了一眼闞銘又閃躲開。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這麽做？”珀飛將你這個字咬得很重，他問得不是嘟嘟為什麽，嘟嘟的玩家為什麽，而是闞銘為什麽。這樣一大筆支出，隻換來自己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小精靈，究竟是為了什麽？

    闞銘像是看穿了珀飛的心事，緩緩開口：“因為見你第一麵的時候，你拎著便利袋仰頭看天，又低頭看小貓的樣子刻在了我的心裏，你和嘟嘟一樣，應該有幸福的生活。我接手這個遊戲不是為了控製你，也不會限製你，你是一個獨立的人格，我們像朋友一樣相處。”當然還有很多闞銘沒有說出口，他看過珀飛一個人蹲在樹下哭，看過他穿著人偶外衣發傳單差點被車撞，還看過他把賺來的錢一點點攤平放好，然後對著小吃攤流口水連一串一塊錢的關東煮都舍不得買。

    “……謝謝你。”珀飛看似平靜接受了這個結果，其實此刻內心已經翻湧如海嘯一般，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這樣大的轉變，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結局就是隨著方貴的沉淪，終有一天回歸黑暗……但在這之前，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田姚最好的。

    而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病床上田姚幹枯的手指動了一下。

    得到了珀飛的認可，闞銘接過手機，鄭重地握在手裏，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珍寶一樣。

    “可以點開？”

    珀飛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雖然不知道這份尷尬究竟從何而來。

    闞銘笑著點開珀飛的資料。

    精靈資料：

    姓名：珀飛

    性別：男

    年齡：17歲

    來源地：公元3077年戰地a區

    性格：內斂、忠誠

    等級：21

    皮膚模式：高級版本

    珀飛已經更換過一次主人，相比來到遊戲的時間不短了，級別竟然才和嘟嘟相當。

    珀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逃……逃課或者修不夠學分會掉等級。”

    “哦，原來我接手了個壞孩子。”闞銘語氣輕快。

    珀飛眉頭微微蹙起，佯怒的表情要比平日生動了許多。

    “好了，帶你去吃午飯？”闞銘拍拍珀飛有些硌手的肩膀，暗自決定要把他養得和q版時候的嘟嘟一樣，之後又覺得錯過了珀飛q版的樣子很可惜。

    珀飛雖然還是有些不習慣這麽親密的舉動，但並沒有躲開。

    “吃什麽？”

    “去吃關東煮。”

    兩個人在一個關東煮的小店點了一個超辣鍋，吃得汗水直流。

    珀飛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闞銘看得開心，但還是囑咐了一句，“喝點東西，要不然一會胃疼。”

    兩個人再次把肚子吃得圓滾滾，才靜下來聊天。

    “其實，我真正的玩家並不是方貴。”珀飛道。

    “什麽？”闞銘手中的煙渡險些被掐斷。

    原來，珀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才隻有8歲，他重生在遊戲裏麵，主人是當時還在念大學的田姚。

    田姚是藝術係的高材生，雖然家境一般父母早亡，但她還是憑著自己的毅力勤工儉學完成了學業，而後成為了業內很有造詣的家裝設計師。

    因為自小沒有父母的關係，田姚對這個手機裏麵的“弟弟”頗為愛護，兩人相處的十分融洽，珀飛叫田姚姐姐，可心裏卻早已經把她當成了母親。

    後來田姚嫁給了方貴，兩人十分相愛婚姻幸福，田姚也就將珀飛精靈的秘密和自己的丈夫分享了，田姚也接受了珀飛的存在。

    隻是好景不長，婚後第二年，田姚出了意外。那天田姚帶著已經12歲的珀飛出門，珀飛見到一個和家長走失在馬路中間大哭的小男孩，他衝上去救人，卻沒有注意飛馳而來的貨車，慘劇發生的前一刻田姚撲了上來。於是珀飛和小男孩被推到了一邊，田姚被被撞飛了很遠……

    那一刻還隻是個孩子的珀飛嚇得手軟腳軟，幾乎是趴到了田姚的身邊，滿目的紅，姐姐身上全都是血……彌留之際她選擇將珀飛的玩家身份轉給自己的丈夫，珀飛自然是同意的。

    方貴傾盡了家產，保住了田姚的性命，可她卻再也沒能睜開眼睛。方貴一天天的沉淪，漸漸染上酒隱、賭隱，丟掉了工作，而且把這一切都怪罪到了珀飛的身上，而珀飛本就心懷內疚，這樣就更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闞銘心疼地揉著珀飛的頭發，“不是你的錯，田姚那麽愛你，為了救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她一定不希望你在自責中活下去，你要活得快樂才是對她最大的回報。”

    珀飛沉默，最後點點頭。

    “那你說的，你真正的玩家是田姚……”

    “嗯，因為姐姐雖然把玩家的權限轉讓了，但是她並沒有……去世，所以方貴隻是代理玩家，姐姐才是真正的玩家。”

    聽完珀飛的話，闞銘震驚道：“那也就是說，實際上你的所有權在田姚手裏，隻要她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是可以選擇解開你和方貴的關係的！”

    珀飛道：“是的。”

    但是田姚已經昏迷了這麽多年，要她醒來，解決這一切又談何容易。

    闞銘道：“放心吧，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田姚最好的治療，希望……她可以早日康複。”雖然希望渺茫，但還是要試一試。

    “那……你這麽幫我，要怎麽報答你？”珀飛不喜歡欠人情，盡管他知道闞銘為自己做的這輩子無論如何也還不上了。

    闞銘一愣，然後做思考狀，最後很認真地說：“不如，以身相許。”

    珀飛愣了幾秒鍾正準備衝上去打人的時候，闞銘哈哈大笑起來，把最後一串毛肚放在珀飛的碗裏麵，深吸了一口氣，“你不用想著報答我，幫你是我的一個選擇，關乎我自己的信念。當然了，如果你特別想要報答的話，我一直不大喜歡陌生人進我的房間，所以以後家裏麵就不請家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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