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但聽背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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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卻是不行了。
她娘親那院子雖然沒人進去住,可裏麵那些值錢的物件,都被他們兩房瓜分了個幹淨啊……
大夫人臉色黑了黑,沒想到在這裏被白淩波將了一軍。
但她仍麵不改色地笑了笑,道:“當初咱們可是說好了的,決定是你娘自己下的,我今日不想再提。那院子西邊的廂房也幹淨敞亮,我讓蕊珠帶你們過去。”這邊吩咐了蕊珠領路,臨走了卻又道:“今日府中有喜事,但願人人識趣兒,不要弄的家宅不寧!”
這話卻是警告她母女兩個了!
白淩波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我母親放棄的不過是家產和錢財,她依舊是白家的媳婦,為什麽不能住自己的院子?”
大夫人無言以對,卻也不肯退讓。
其實他們並不是害怕白淩波鬧脾氣,他們怕的是自家這欺負寡婦弱女的醜事被言官知道,鬧到朝堂上可就敗了闔族的前程了。
這些白淩波也是心知肚明,但此時就算她再生氣說再多過分的話,也不過是泄憤罷了。難道還真的鬧到滿城風雨不成,這不是她和她娘親所希望的。
算了,看在娉婷的麵子上權且忍他一時罷!
吃晚飯的時候,那顧管家又派人來了,這次不僅送了些東江的特色茶果,還帶過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說是府裏調教好特地送來服侍白淩波的。
小丫頭進來磕頭喊她“小姐”的時候,白淩波有那麽一瞬間簡直要動搖了!這一家人太貼心細心用心了,這種被人嗬護珍重的感覺,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飯桌上眾人看著白淩波有些失神的樣子,都在心裏碎碎念,不知她走了什麽運,竟攤上這麽好的夫家,大夫人見那小丫頭標致又靈巧,一張老臉登時就黑了。
不過,這伶俐的小丫頭並沒有立刻就安排給白淩波,大夫人以其年紀太小,不懂規矩為由,讓蕊珠安排到下人處了。
白淩波也沒說什麽,畢竟,對於顧家,她還沒有下定決心。隻是個買來的小丫頭,她還不能把信任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
第二日,顧管家帶著媒人來了,說請人看了日子又合算了往返的路程,最後定下了六月十八,白淩波母親自然是沒有異議的,隻是白淩波不願意。白二夫人估摸著她是放不下自己,不好太逼她,可又擔心錯過了顧家,於是兩家說明暫時隻在口頭應下,等那顧家公子人到了再做商量。
這要求有些無理,顧家竟也肯了,白淩波母親反覺得有些慚愧。
但這也是她這個娘親能給女兒爭取的,最後的自主了。
這天晚上,母女兩個睡在白府後宅裏一處有些破舊的園子裏,這裏原是一處花房,她父親過世後無人打理,就荒廢了很久。
其實,並不是那西廂房環境不堪,隻是她娘親路過這裏時觸景生情,腳步便挪不開了。雖然有些雜草叢生,不過也還稱得上生機盎然,母女兩個清理收拾了一下就住下了。
夜間的小蟲叫的有些惱人。
白淩波絲毫沒有睡意,就思忖著不如出來四處走走。她自小在家裏就受寵,行動隨心,無所拘束,像夜裏出來閑逛這種事,下人們也早都見怪不怪了,所以並無人阻攔。
處處熟悉又陌生,許多往事就在腦中回想起來。
小時候她和兄弟姐妹們在假山裏捉過迷藏,在小池塘邊看過下人們摸蓮藕,在花園裏攆過水鴨子,也在聽雨軒的小亭子裏被父親打過手掌心……
許多零碎散落的記憶還在這個宅院裏的角角落落,但是,她和記憶裏那些人卻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逛到了後花園,稀稀落落的芍藥花在夜風裏搖擺,白淩波不知怎麽就笑了。是呢,就是在這裏,自己邂逅了那個天下第一巨富的沈大公子,然後還稀裏糊塗的得了他一塊金令牌,還有那個人……
君瑾言。
白淩波覺得有些詞窮,怎麽形容那個人呢?冷峻的,詼諧的,也或許會是溫和寬厚的?白淩波無聲的笑了。
不知道那晚紗帳之後的他,是一副什麽模樣。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見。
唔,希望能再見到罷。
嗬嗬。
前麵就是聽雨軒了,今晚的月光恬靜而柔和,白淩波想過去坐一坐。人還沒走到跟前,卻見那亭子裏輕紗飄飛,一男一女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
“想不到那個大小姐竟然這麽好命!從小受盡寵愛,如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顧家,也是這般千珍萬重的!”
“這有什麽,她嫁的再好,以後也見不著了,再說也比不上娉婷以後貴為王妃呀!”
“像她那樣的掃把星,怎麽配得上顧家!若不是有她妨著咱們家,大老爺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了還隻是區區一個六品文官?二小姐若不是和她走的近,三老爺和夫人怎麽會時常身上不爽快?”
白淩波心裏突的一跳,有人在說自己?
她下意識往後一縮,貓腰蹲到了花叢後麵。
這男聲聽著好熟悉,像是大伯家的承禮,女聲嘛……白淩波細細回味了一下,聽著竟像是蕊珠的聲音!
朗朗明月,白家長房長孫竟跟自己母親的婢女在此繾綣私會!
亭子中的身影搖動,白承禮慵懶的聲音一字不差地灌進白淩波耳中。
“那就這麽玄乎了?區區一個小毛丫頭,怎麽會妨著咱們?”
蕊珠兩手圈住白承禮的脖子,“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去放河燈嗎?那一回你莫名其妙的就摔進河裏,差點淹死!還有那年,京裏鬧時疫,二少爺早夭,娉婷小姐臥床不起,幾位老爺夫人也都不大舒服,唯獨她好好的!你想想,二老爺從東仙郡把她帶回來以後,這府裏眾人誰沒有生過病,誰沒有害過災?這不是掃把星是什麽?”
蕊珠口中這位二少爺,是大夫人早年間生下的一個病兒,生下不久就沒了。這事在大房是忌諱的,所以總不許人提,除了一些年久的老仆,新進的丫頭們都不知情。
“這,不大可能吧!大夫都說,老二是胎裏帶出來的病,天生不足又碰上了疫病,這才保不住了。”白承禮有些不敢置信。
“瞎郎中推脫的話你也信?”蕊珠嗤笑一聲繼續說,“京裏有個姓方的相師你知道吧?”
“是一日隻卜三卦的那個?我聽人說起過,從來沒差過一回,玄乎著呢!”
“實和你說吧,五六年前,就是三少爺周歲那時候,咱們合家去廟裏還願,回來時就見著那相師了。”
說到這裏蕊珠起身滿手裏比劃起來,“二少爺沒了,夫人心裏總是難過,見了那相師不免就問了幾句,誰想他見了二小姐就兩眼放光,嘴裏隻念叨著‘哎呀,天生貴相’、‘啊呀,貴不可言啊’,夫人抱著三小姐給他看也說不錯,可等夫人把那大小姐喊過去時,方相師可就馬上變了臉色!他那臉色我到現在都記得,老臉皺得像菊花,兩條眉毛都擰得解不開!”
白承禮好奇,“那人怎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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