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我說的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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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不停蹄,百十裏山路須臾便到。

    明月高懸,站著驛站前靜立對峙的三人,衛麟與輕水一個執刀,一個持劍與易明堂對麵而站,其餘的龍鱗衛士已經敗下陣來。

    戰了半個多時辰,輕水與衛麟聯手才將將和易明堂打成平手。而且還是在他未拔刀的情況下。

    君瑾言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幅靜立對峙的局麵。

    七八條身影落在黑暗中,易明堂目光微移,一眼就看到了騎在馬上的君瑾言。

    這人,麵目雖在月色中看不大清楚,但那身形,一看便是絕頂高手,他就那樣靜靜地挺立著不懂,都能讓人感受到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易明堂心裏笑了一下,看來這人也是皇族之人無疑了。

    此時,君瑾言也在靜靜打量著眼前,不過,他隻是飛快地瞥了易明堂一眼,往下看,那趴在台階上酣睡的不省人事的小小身影,不是白淩波是誰。看不清她的臉,君瑾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門口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匪徒,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不知道她,在險境裏有沒有慌亂,害怕,或者哭泣。

    不過,沒關係了。

    很快,這些就都會過去了。

    “來幫手了,今夜可真是個難眠的夜晚。”

    易明堂抱著刀站到白淩波跟前,臉上勾出淡淡笑意,“還有多少,不如一起都出來吧,也省的麻煩!”

    “口氣這麽大!讓我試試!”

    傳玉飛身下馬,嗖一聲落到易明堂麵前。

    他來勢凶猛,易明堂堪堪躲開,敏捷的身影立刻又出現在他的身側,從地上到房頂,眨眼間對打數十招,勝負難辨。傳良有些著急地看著君瑾言。

    傳玉的功夫他是清楚的,他雖然天資極高,但根基並不算特別紮實,一時之間可能看不出什麽,但和易明堂這樣的高手過招,不用一盞茶的時間,他必然會敗下陣來。

    “再等等。”

    君瑾言一瞬不移地盯著那兩個纏鬥的身影,一盞茶時間很快就到,傳玉被他拍了幾下已經有些著急了,一個不防,被易明堂一掌擊落。

    這一掌他用了五成內力,傳玉勉強躲開,卻仍然被那掌勁震出一口鮮血。

    “去!”

    君瑾言輕抬馬鞭,舉止間隱隱露出殺伐之氣。傳良飛身接住傳玉,穩穩落在地上。

    ……

    “閣下好功夫。”君瑾言淡淡開口。

    “承讓,這位小兄弟才是好身手,小小年紀已是武林後起之秀。”

    易明堂朗笑一聲,“尊駕也為這姑娘而來?”

    “不錯。”

    “敢問閣下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隻是你身後之人,乃是我的內子。”

    內子……

    易明堂眸光暗了一下,側臉看了一眼台階上的身影。

    “離家出走的妻子?還是皇族中人?天下有如此風采氣度的能有幾人?”易明堂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我說的沒錯吧,禦王殿下?”

    君瑾言沒有搭話,微微擺手,輕水如箭一般掠去,抱起白淩波就飛了回來。

    這次易明堂沒有阻攔,他隻是站在屋頂靜靜看著下麵的一切。

    君瑾言下馬接過白淩波,探了探脈息……還好,沒什麽大礙。右手撫過將幾處穴道解開,君瑾言將她抱進馬車。

    “喂!我說禦王殿下,在下這麽辛苦勞頓,難道禦王殿下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嗎?”易明堂朗聲發問。

    馬車中突然伸出一隻手,一道寒光急速射向屋頂!

    隻是一甩,這勁力中卻透著無比的霸道沉猛,易明堂抽刀躍起,銀色的古刀劃出雪亮的弧線,靜聽仿有細細的龍吟之聲。

    “鐺”一聲,來物被砍落在地。

    易明堂垂眸看去,頓時愣了。

    小雁翎刀……

    這不是,白日裏自己救那馬上少年時丟出去的刀嗎?

    易明堂眉頭皺起,是她啊……怎麽會是她呢……

    站立半晌,他扯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扭身跳下,扛著刀大步離去。

    片刻之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

    馬車慢慢行在黑暗的山林中,君瑾言的馬車裏卻柔亮一片,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照在沉睡中的白淩波臉上,隻見她雙眉蹙起,側身蜷起雙腿,那模樣中透著極度的不安。

    君瑾言,或者此時應該叫他蕭鼐更為確切。

    不過,對於此時的他,蕭鼐這個名字,已經隨著六年前那場惡戰,湮滅在時光中太久太久了。

    與其說他不想再提,不如說他,不敢再提。

    那是一個背負著數萬條冤魂的名字,數年來讓他寢食難安,他是蕭鼐,也是君瑾言,隻是,蕭鼐是天下人的,而君瑾言,隻屬於她。

    對於眼前這個人,他隻是雪空山一個重病在身的孤獨俠客,有這個身份他還能稍微坦然些的和她說笑鬥嘴,飲酒品茗。如果他是蕭鼐,這些,還有未來她想要的那些,都會是長久難以企及的奢望。

    想到之前她受的那些委屈,那些流言,那些算計……

    他想不下去了。

    心裏的感覺很奇怪,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有些微微的開心,也有些說不清楚的難過,像小時候找回的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他捧在手心裏,卻又不知它何時會再離開自己。

    這種感覺就是不安嗎?

    他靜靜地看著白淩波,許久許久,最後抬手摸向車壁,不知哪裏出來一個暗格,伸手進去取出一塊蘸濕了的帕子,仔細地為她擦幹淨臉。

    ……

    “公子是否有些為難?如果當初,沒有隱瞞……”外頭的傳良突然開口。

    “沒有如果。”

    是的,這世上沒有如果。

    從來沒有。

    “傳良,回去之後好好查查一查那易明堂。”

    “是。”傳良答道,遲疑半晌又問,“公子可是看出什麽來了?”

    “嗯,此人的功夫傳承應該頗有些來曆,招式上似乎與雪空山的相生相克,我沒有看出來。”

    “原來公子是為了看他的路數。”

    “傳玉怎樣?”

    “不妨事,調息幾日就好了。”

    “嗯。”

    ……

    他輕輕躺到她的身邊,像那日醉酒時那樣,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聞著那熟悉的清淡香氣,兩天以來,所有的疲憊仿佛都消失了。

    身體沉重的陷在軟墊上,從那場惡戰之後,很久很久,都沒有這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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