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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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淩波怒氣衝衝回到自己院中,衛士們猶自在正屋頂上鋪瓦,知桃從櫃中取出被褥,主仆二人在廂房睡下。
折騰了一宿,知桃已經呼呼入眠,白淩波卻瞪著一雙大眼,沒有絲毫困意。
想起鳳儀宮中雲瑤那一副舍她其誰的勁兒,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哼!
可一想到,他重病昏迷時自己轉頭就走,還在人前做戲將他推給別人,心裏就微微酸痛起來,如今他醒了,雲瑤郡主定然會把自己說過的話,都告訴他吧……
白淩波翻騰來翻騰去的,心裏焦急的不行。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行。
學武的事自己雖然瞞了他,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對不起他的地方,那時候他是君瑾言,自己逃的是和蕭鼐的婚,與他何幹?若論起來,做錯事的明明是他,要是他能早些對自己說明身份,何至於會到眼下這步田地?
矜持矜持,哼,誰的錯誰來受著,也許人家現在正溫香暖玉美人在懷呢!
對,睡覺,不管他!
……
且說這邊廂白淩波咬牙切齒重新躺下,乾元殿中的蕭鼐卻早早的坐起身來,傳玉在榻前侍奉完,到外頭親自看著熬好了藥複又端進來。
“天還早,應該多睡。”傳良將藥放到榻前的小幾上,自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蕭鼐靠著軟枕看他把幾上的幾卷書簡抖摟開,看了幾行字似乎覺得無趣,又跑過來摸摸藥碗,嘟囔了一句什麽,似乎嫌藥涼的太慢。
“她怎麽樣。”蕭鼐突然開口。
“公子問誰?傳玉不知道。”
蕭鼐輕輕笑了一聲,小孩子脾氣又上來了。
“郡主不是都告訴公子了,白小姐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哪像郡主日日前來探望的辛苦。”傳玉鼓著小臉,端起藥碗來,“快點喝吧,一會兒又要涼了。”
“嗯。”
蕭鼐接過來,濃黑,極苦的藥,他眼睛沒眨仰頭就喝盡了。飲了兩口茶漱口,道:“吩咐下去,天明了回府吧。”
傳玉悶悶道:“哦。”
蕭鼐笑了笑,“怎麽不高興?”
傳玉不會說謊,想了想道:“雨天,家裏濕氣大,不能住。”
蕭鼐嗬嗬樂了,“哪就都不能住了,也就那幾個院子沒來得及鋪瓦,昨日傳良就回去了,應該也忙的差不多了。”
傳玉撅起嘴,“陛下賜的新宅子為什麽不要?想想咱們回去時,那荒的,房簷屋頂、院牆上,哪有不長草的地方,我跟大家拔了十幾天才弄幹淨了!”
“不想回去,是住在這裏更開心麽?”蕭鼐微笑著看他。
傳玉不吭聲了,悶了一會兒抬腳出去準備了。
蕭鼐披衣坐起,掀開薄被,素白綢褲下兩條腿沉重無比。他心裏歎了一口氣,這次病的太不是時候,好好的喜事,洞房花燭,本想給她個驚喜的,現在卻完全砸鍋了,那丫頭還不知道會慪成什麽樣。
不過想也能想出些,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任誰都會氣得咬人吧。所以當雲瑤說和她在鳳儀宮一番口舌,領教了這位禦王妃的伶牙俐齒後,其實他是還鬆了一口氣的。
知道生氣總好過無動於衷,他最怕的是那丫頭一聲不吭的自己又跑了,鬼精鬼精的,天性讓人琢磨不透,已經給她跑過一次了,所以這次進宮前他交代祝軫,讓他無論如何要盯好了她。
昨天醒來是已到了午後,傳良和傳玉都在跟前,他還依稀記得自己是怎麽進得宮,心想的不過是看一眼雲瑤,哄了她就醫吃藥就回去,卻不想才斷了幾日的藥,這毒就壓不住了。
清醒過來,聽到外頭沙沙的雨聲,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來洞房的那間屋子還未來得及修整。那屋子原本隻準備大婚晚上用一次的,想不到自己會突然犯病,祝軫不知道這些,而她應該也想不到要搬出來。
還有什麽是自己沒想到的?
好像沒什麽了吧?剩下的,就是如何讓她重新接受現在的自己了。
撫了撫心口,這個地方怎麽會跳的這麽快呢?難道是因為要見到她了,自己在開心麽?
……
晨起後,雲瑤又來探望,時隔多年再見舊人,實在有些物是人非之感。她也果真和他想象的一樣,出落的和雲州聞名天下的白茶花一般,蕭鼐隻覺恍然間仿佛過了許多年,感覺雖然還和從前一樣,可終究還是有些東西,無論如何都回不到從前了。
看到雲瑤,有些不願提及的記憶,慢慢的重新回到了腦海中。當年的甜蜜幸福,而今看來,實在和話本子中輕飄飄的兒女情長一般無二。
那是屬於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的,不是現在的他。
……
蕭鼐的轎輦回到禦王府時,白淩波正在府門口和祝軫傳良鬧著。
她想了一夜,既然已經知道蕭鼐就是君瑾言,也就沒有什麽好隱藏的了,她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化名為君瑾言的他和真實的蕭鼐有多少差別,他對自己的真實態度又是什麽樣子的,為什麽能一麵和自己飲酒閑談,一麵又冷著心看著自己受人欺負。
思考這樣的問題實在太煎熬了,想了一夜,越想越憋氣,索性收拾包袱準備走人。
傳良和祝軫隻好竭力攔了,苦口婆心勸了良久,心說總算將主子盼回來了,可為何雲瑤郡主會一起來呢,這不是胡鬧麽……
兩副轎輦進門,在院中緩緩落下,白淩波沒有看蕭鼐,目光直直的盯著那個一身華服,姿容絕美,年紀和個頭都比自己大了那麽一點兒的女子。
“讓開。”
雲瑤淡淡開口,抬手搭在兩個侍女的手上。白淩波沒有動,反而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的知桃迅速跟上,躬身過來扶她。
“該讓開的是郡主。”她淺淺抿唇,臉上的笑容大方得體。
這時蕭鼐已經從轎中出來,坐到了傳玉推過來的椅車上。白淩波餘光掃過時,眼皮忍不住還是跳了跳。
君瑾言從來都是談吐風雅,舉止翩翩,從來沒有這樣虛弱到要人攙扶的時候,所以她也從來不知道,他的病會讓他行不得路。
想起迎親時那碌碌的車聲,還有更早之前……
有些記憶突然蹦到腦子裏
天哪,自己曾在春熙樓後園的屋頂上,用拳頭狠狠砸過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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