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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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混淆,瘋狂之後隻剩下疲憊不堪。
隻是,這些肆意燃燒的感情並非戀人的升華或是夫妻的愛情結晶。
以恐懼為原料,隻能滋生更多恐懼、瘋狂和疑惑。
老實說,距離林淑雨那一張臉被“挖”出來,已經過去了許多天,起初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結果還算能接受。
這些天,被卷入麻煩的人一直按心理醫師的指點在服用藥物在輔助治療。
隻要睡眠好了,吃喝有規律了,人的精氣神都很充足,羅夏也從林淑雨的陰影中漸漸走了出來。
因為羅夏是知情的,他甚至可以大膽的猜測,真正的林淑雨是去了存在心智牌的世界,被某種規則與限製牢牢的控製住了,讓另一層安全而無害的人格占據了主導權。
但是不得不說,發生了這樣的事,一般人就很難再對林淑雨有好的印象了,就算是意外撞見,知道這個林淑雨可能是選擇性失憶的,大家還是會不約而同的,下意識的避開這個無法理解的恐怖女人。
是的,恐怖。
羅夏知道部分真實情況,至少不會把林淑雨當成鬼魂了,但其他人卻因為林淑雨“瘋癲”的發言而搞得有些心理陰影了。
魏浩然怪叫著抱怨了起來:“啊,我覺得這波虧大了,我當初真的不該攙和這事的,現在我一想妹子的時候,就情不自禁的聯想到林淑雨。你說,這女人心海底針,是不是每個女人看似乖巧美麗的表麵之下,都隱藏著一張蛇蠍美人的臉啊?”
“我哪知道,不過不論男女,交友不慎是這樣的,參考陳衝寢室對他的評價,這明顯不是性別的問題嘛。”
羅夏敷衍了事的回答著,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直覺,他發現許多人好像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心智牌,就算羅夏偶爾強調這個詞作為論據,也根本沒有人對其產生重視。
這場麵,讓羅夏想到一個詭異的比喻。
就像一個看得見鬼的人,和一群看不見鬼的人在講鬼一樣,怎麽講怎麽證也沒有意義。
總之,焦屍形態的林淑雨不再出現,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詢問林淑雨不是沒有收獲,甚至可以說進展相當令人振奮。
心智牌的世界可能是真正存在的,但它究竟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是存在於思想還是存在於時空,羅夏還搞不懂。
另外,林淑雨似乎真的瘋了,而且她是一個邏輯自洽的瘋子,她被困在自己的三觀裏完全出不來,還想把別人變成和她一樣的瘋子。
站在瘋子的視角上:我推了那個人,我是想讓他變得堅強,變得勇敢,學會社會的險惡與為人處事的道理,一切事情都可以很合理。
結論是,心智牌的力量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強大。
如果那場夢是真的,那麽一切正如發牌員展示的那般,林淑雨可能了解過它,深入探索過它,隨後她的情緒誕生了力量,扭曲了她的自我,把她變得麵目全非而無法自知。
讓羅夏很無奈的是,自己似乎是因為林淑雨的關係才被拖入了心智牌裏,原本他應該是不會接觸到這等奇詭之物的。
林淑雨最後的嘲諷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很顯然她不想回到心智牌所代表的恐怖世界中,但似乎是某種更加恐怖的東西讓她選擇了退縮。
至於那到底是人格、精神、生魂還是厲鬼,羅夏玄學研究得不多,也不感興趣。
他暫且也和大多數俗人一樣,病急亂投醫,治標不治本。
掏出手機,蘇鵬暑假不知道幹啥去了,如果他知道心智牌,應該可以從他身上得到很多信息才對。
羅夏不確定事情是不是就到此結束了,比起關心林淑雨和陳衝,他其實更擔心會不會隨時收到一張要命的詛咒牌。
畢竟林淑雨那種瘋瘋癲癲的狀態都可以嚴重幹擾影響自己,這要是有什麽怪物搞自己一下,豈不是和死神來了係列電影一樣恐怖,跑都沒得跑?
“金粒,應該就是發牌員說的500塊,金粒就是錢吧。不過牆外頭的東西倒是沒有聽說,也怪我當時慫得要命,什麽都沒問就要求開溜,現在倒好……”
長歎一聲,羅夏確實不是很喜歡腎上腺素消褪之後身心俱疲的狀況。
而參考過林淑雨和陳衝的情況,其實也明白逃避隻是安慰自己。
這玩意兒有了第一次,沾上了一點點因果,隻怕想脫身是不可能了。
從第一次夢境到現在,時間過去了20天。
糟糕的事情短時間內太過集中,讓人覺得痛苦格外綿長,仿佛熬了大半年那麽累。
從瘋狂與神秘之中回歸於平凡,羅夏很無奈的發現一個事實。
不管怎樣,他將來還是要看人臉色吃飯,還是要看人眼色打工。
他的家庭背景隻是普通的工薪階級,不像蘇鵬有那麽多機會和選擇,甚至創業失敗了也可以全身而退,渠道人脈和眼界都完全不能比,心態差距雲泥之別。
如此思考,羅夏慢慢理解了陳衝和林淑雨的行為。
也許是麵臨生活的絕望和畢業的壓力,讓他們選擇鋌而走險,放棄大概率平靜如死水的未來,選擇另一條充滿未知的路?
心智牌確實改變了他們的生活,通過他們宿舍的同學就可以問出,當時陳衝絕對是風光過一陣子的。
可惜羅夏不知道他倆是作了什麽死就一路轉入發展成這樣,要是穿越劇情都是輕鬆愜意美如畫,那羅夏也不會深究其原理,就當是掛了個金手指係統一樣混吃等死就好。
理解不等於認同,理解不等於也支持這樣做。
羅夏躺在床上攤成大字,他明白穿越之事極為誘人,也明白風險機遇說崩就崩,任何人都無法給出安全保證。
在從來沒有船舶駛過的暗礁海域摸索,好比在從來沒有人探索過的黑暗精神領域狂奔。
碰見瘋子的概率有多高,作死概率有多高,用腳丫子想也知道。
更不用說幸存者偏差的情況,林淑雨和陳衝是還活著,並且機緣巧合之下被羅夏了解了部分情況。
可因心智牌而死的人又要怎樣統計呢?
參考那倆惡心又令人無奈的熊孩子,羅夏覺得,如何界定是心智牌的效果,本身就是一件想破頭的事,如果詛咒牌刻意隱藏起來,那就隻是一樁簡單的熊孩子鬧事外加意外車禍,根本無法判斷。
“蘇鵬這家夥到底跑去哪了,他一甩手掌櫃有這麽忙嗎?”
無奈了小半天,索性選擇養精蓄銳呼呼大睡。
不過很快他就被一電話吵醒,而且從對方隔著電話唾沫橫飛劈裏啪啦的語速來看,一些事情應該是被某位嘴巴大的舍友,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給捅了出去。
接下來不用想了,八成就是魏浩然那慫貨!
“魏浩然你大爺的,閑著沒事亂說啥呢!好不容易清靜一陣,你特麽盡給我添亂!”
“同學你好,我們是燕青大學的雪夜怪談社,我們社團在國內一線彈幕網站上有一個幾萬人氣的UP主帳號,不僅服務於校園,更是麵向全國各地招募誌同道合的朋友,社長資金充足,社員行動效率,社團底蘊豐厚,將來說不定能出書呢!我聽說你最近遭遇一連串的靈異事件,玄乎得不得了,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沒有。”羅夏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個林淑雨就搞得羅夏這幫人雞飛狗跳的了,怎麽偏偏還有人喜歡作死的?
怕不是腦子被門夾了,新鮮刺激比小命還重要了?No zuo no die啊!
過了會兒,電話又打了進來。
“老哥,有償采訪行不行,有償采訪!再說了,我們也不要求完美還原現場經曆啊,就是圖一個真實,圖一個氣氛!”
“不行。”羅夏不耐煩的選擇電話拉黑,緊接著通訊號也跳了出來。
“魏浩然你這王八蛋,你怎麽把我二維碼給他們了!”
“嘿嘿,他們出500塊要你的聯係方式,說可以給你5000塊的采訪勞務費用,我覺得咱這晦氣也是晦氣,不如晦氣過了換點零花錢嘛,主要是,這種事稍一聊聊就走漏風聲了,當時學校內會兒就有人私下議論呢。”
“你這個叛徒給我等著,開學之後全宿舍對你施展撐杆跳阿魯巴伺候!”
羅夏氣不打一處來,迅速把這個叛徒的事跡傳到了宿舍群裏。
其實也不怪魏浩然,他們又沒做什麽保密措施,出了這種事,稍微被人看見了拍照往朋友圈一發就傳開了,魏浩然這家夥本身不夠堅定,被人追著要資料要了一陣就妥協交待了。
還好羅夏當時被嚇到崩潰的時候是叫了警察的,警察也是考慮到保護個人隱私勒令刪除了所有視頻和資料,但這就不代表所有事情都天衣無縫了。
刪得了視頻照片,刪得掉別人的記憶不?
他奶奶的,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裏,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羅夏無語至極,不過他確實需要錢,雖然林家賠了一些,但大部分也是用於醫藥費了,如果不打官司,精神損失費什麽的也就那樣,頂了天蘇鵬和羅夏補償兩下,一人賠8000塊完事。
更別說林淑雨父母這會兒又搞了個精神狀況鑒定證明,一副火速結案再有什麽事都和他們無關的樣子,隻要不是尋仇去的,再要他們多賠錢那是基本上不可能了。
傷好了人也好了那就不是商量了,而是仗勢勒索,是碰瓷敲詐。
很多公司叫做“有限責任”公司,而不是無限責任公司,就是因為因果關係一環套一環,無限責任隻會讓事情變得沒完沒了,讓所有事情失去了“分寸”,這樣反而會產生更多糟糕的社會問題。
當然,羅夏是個本分人,別人不惹他,他一般也不會主動挑事兒的。
隻不過今天這電話打的真的煩,讓羅夏恨不得找到那個麵具怪人多搞幾張詛咒牌,讓這幫不知好歹酷愛作死的混蛋在各種超自然靈異事件之中爽到升天。
拒絕幾次了,還特麽使勁打,這到底是富二代不差錢找刺激還是覺得每個人都很喜歡把隱私公諸於眾?
“要麽加錢,要麽免談。”羅夏實在懶得和對方講道理了,他認為對方就是好奇心爆表的狂熱狀態,像是發現了現實世界的bug一樣嘰嘰喳喳吵個沒完,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
對方聽見羅夏這反應,顯然也是大腦沒刹車,人家就是嫌錢少了不樂意出賣個人隱私罷了。
“5000塊呢,找電視台記者采訪也就這個價位了呀,找你聊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吧。”
“我就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有錢千裏來相會,沒錢見麵滾一邊,是個褲襠藏槍的你就別打我電話!煩不煩,死纏爛鐵理你一聲還上癮了不成?”
羅夏強調著臨時胡謅的財迷人設,同時搜了一下對方的視頻帳號。
得,還是個自導自演喜歡拍真人短篇的。
羅夏愈發覺得自己多要點錢沒問題,反正蘇鵬說直播、電競行業不是特苦逼搏一把就是不差錢隨便玩玩的,如果搞錯了,就當抬價勸退好了,反正他本來也不想深入了解。
哪知才過了一會兒,這電話又特麽打了起來。
一接,是一個妹子的聲音,不知道對方在那頭聚眾討論了什麽,語調顯然相當不愉快了。
“這位同學,加入我們的社團,成為主演,我們可以包裝你,捧紅你,將來你出了校園做一個小小的網紅,總比一個默默文化淹沒在人堆裏的上班族強得多吧?你要這樣想,我參與社團活動,我融入盈利機構,我鍛煉了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學習能力,完全沒有壞處的呀!”
最後五個字聽得羅夏寒毛倒豎,這語氣怎麽越說越和林淑雨發瘋的時候差不多呢?
神TM“你要這樣想”,這5個字的槽點真是一言難盡。
“打住,你爸媽開公司的還是當領導的,‘餅話’怎麽這麽多?”
“我本來就不樂意,拒絕幾次還一直騷擾,讓收你們錢的給你們編故事去,總之別找我。”
羅夏現在處於精神焦慮期,對任何妹子都沒有性別上的好感加成,逮著這人罵了一通,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不少。
嗯,果然心情不爽了還是要發泄,這送到臉上來的逗比,不罵白不罵。
再說他們也是真的太吵了,羅夏現在一堆心事煩躁得要死,強人所難自然是沒得聊了。
等等,為什麽羅夏會覺得魏浩然這個慫貨好像有點不對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