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越來越冷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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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大掌事不說話了,隻是拚命擦汗,已然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沒過多久,齊捕頭帶著幾件血衣、麵巾以及一把殺豬刀進來,大聲說道:“大人,找到物證了,就在人犯家的院子裏找到的。”

    “太好了!”錢大人興奮地站起身,從書案後走出來,就著齊捕頭地手,仔細看看滿是泥土的血衣和刀,又轉頭對魏通判說道:“魏大人,咱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啊。”

    魏通判滿臉喜色地頷了頷首,“是啊是啊。”

    一旁侍立的兩個幕僚紅著臉,直愣愣地看著楚餘,目光有驚訝、佩服、慚愧以及嫉妒。

    有了物證,玉珩抵賴不過,當場簽字畫押,案子僅用一刻鍾便審結了。

    消息傳出去後,柳州老百姓像過節一般敲鑼打鼓,奔走相告。

    與此同時,玉珩的身世以及在玉家遭遇的一切也一並傳了開來。

    破案的第二天,陶葉從掌櫃嘴裏聽到了完整版。

    玉珩的爹是玉大掌事庶出的弟弟,分家後住在南城。玉珩十三歲上爹娘先後病逝,玉大掌事不待見這個弟弟,但玉珩找上門來,也隻得把侄子接回家裏撫養。

    玉大掌事不喜歡侄子,太太就更不喜歡了,連帶著堂兄弟們也都厭惡玉珩。十幾歲的男孩子不懂事,欺負玉珩的事時有發生,但玉大掌事從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玉珩被堂兄弟們打折了腿骨,玉大掌事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不懲罰兒子們,卻幹脆地把玉珩挪到後巷,讓他跟幾個家奴住在一起。

    等到後來又發生玉珩娶妻被拒,院子被潑屎尿等惡劣事件,這些事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徹底激怒了玉珩。

    他想殺死親叔叔,又怕失去經濟來源,想殺幾個堂兄弟,但他們身旁始終都有小廝和長隨,找不到機會下手。

    怒火在心中越燒越烈。

    直到五月十八那一日,玉珩思念死去的父母,回老屋憑吊,回來途中遇到老乞丐,與之發生口角,一怒之下殺死了他。之後,玉珩惶惶不安幾天,官府卻始終沒能破案,這讓他壯了膽子,從而一發而不可收拾……

    “玉珩這名字不錯,想來也曾是爹娘的寶貝來著,可憐啊!”陶葉聽完後,感慨地說道。

    掌櫃用一張淺色的抹布擦了擦櫃子,然後嫌棄地把抹布扔到一邊,“誰說不是呢?這下玉大掌事可不好過咯!這人呐,還得向善才行,對自己的親人都這麽刻薄,還能指望他對誰好呢?就跟這抹布似的,髒了容易,洗幹淨就很難了,這位玉大掌事當不成掌事了啊!”

    一旁的陶玄點點頭,心道,估計是縣太爺動了手腳,不然消息怎能傳得這麽快呢?

    小家夥正琢磨著,小李子就來找他們了。

    陶葉告辭掌櫃,帶著弟弟們出了門。

    楚餘讓小李子坐新買的馬車,自己則無視陶葉反對的目光,長腿一伸,也上了陶葉的騾子車……

    幾人在西街的文房鋪子前下了車。

    將一進門,陶葉就看見劉七了,她站在劉老太爺身後,正與劉靖言小聲說著什麽。

    楚餘上去打招呼。

    陶葉對劉家人實在不感冒,便在劉老太爺看過來時福了福,然後就帶陶玄去看紙張和書籍了。

    鋪子裏沒什麽人,那幾人的對話陶葉聽得清清楚楚。

    劉老太爺說道:“這鋪子位置不錯,做珠寶買賣沒問題,二公子今兒來是要定下來嗎?”

    楚餘正要回答,卻聽劉老太爺繼續說道,“年輕人有衝勁兒是好事,但過猶不及。你澤縣的鋪子未開,收益不知如何,現在冒然定下第二間不免有些不妥。老朽雖說也想要這間鋪子,但這番話卻是肺腑之言,還望二公子考慮一二。”

    陶葉微微點頭,如果不考慮彼此的競爭關係,這老頭子的話確實是好話、實話。但鑒於楚餘目前的財力,這間鋪子的租金他完全敗得起,他想租,就完全可以任性地租下來。

    她看了看楚餘,見那張清雋的側臉上似乎浮起一絲笑意,他右手負在身後,左手輕輕搖了搖扇子,說道:“老太爺的建議的確中肯。小輩在澤縣承蒙你老照顧,按理說,這間鋪子讓您也是應該,但小輩也有苦衷,這鋪子小輩已經答應同別人合夥來做,現在已然不是小輩一個人的事了。”

    “陶姑娘。”劉七忽然開了口,柔柔地問道,“你對這間鋪子誌在必得嗎?”

    陶葉驟然被點名,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但她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劉七的意思,人家這是在告訴所有人,楚餘昏了頭,為了個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呢。

    她反問道:“劉七小姐這是在懷疑縣太爺和訂下這間鋪子的人眼光嗎?你知道訂下鋪子的人是誰嗎?”

    劉七被將了一軍,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難道不是你嗎?”

    這時候,楚餘看向劉老太爺身邊的那位中年男人,說道:“這位就是東家吧,我想,您應該很清楚是誰跟您打的招呼。”

    那位中年男人有些尷尬,說道:“確實如此,不過,縣太爺這邊沒定下來,而劉老太爺又想看……”

    楚餘了然一笑,自己不定下來,人家就不可能拒絕其他有意向的人,這無可厚非。

    劉老太爺回頭看了劉七一眼,對那東家歉然說道:“既然如此,倒是老朽打擾了。”

    這個位置確實不錯,他本想仗著侯府的背景搶在楚餘前麵租下鋪子的,但來了兩次,主家態度曖昧,即便他主動提高了租金對方也始終不肯應承。如今看來,他這是在等楚餘的態度啊。如果楚餘要租,他給的租金再高,恐怕這位也不會租給他。如此,他大概猜到是誰想跟楚餘合夥,並且提早預定這個鋪子了。

    在永安省,隻有曾大人和自家知曉楚餘的真正身份,楚餘口中那位合夥的除了曾大人還能有誰呢?

    出門時,劉老太爺捋著胡須感慨道:“後生可畏,真沒想到,這位二公子不但能破如此大案,便是經商的眼光和魄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啊。”

    劉靖言沉默著,心裏卻在想,楚餘明明不學無術,怎麽就忽然變成這樣了呢,難道他天生聰明,所以觸類旁通?

    想不明白。

    另外,七妹似乎也越來越了不得了,她畫的那些首飾聽說在其他地方賣得也不錯,祖父越發重視她的意見,不然也不會來柳州這一遭。

    唉……

    雖說陶壯的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也有陶宥義思慮不周的因素,但到底是條人命,而且與琳琅閣有關,他竟沒在七妹臉上看到有一絲一毫的歉疚和惋惜。

    七妹真是越來越冷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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