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6章 :燕歌趙舞為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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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譽呆了呆:“還真有這樣的青樓啊?”

    楊大人收起了紙扇,道:“再出淤泥而不染,那也是青樓,信不信你吃飽喝足,耍了姑娘,再不給銀子,她們對付你的手段可比前麵的狠多了。[【^d9cn.net$】”

    段譽哦了聲道:“那倒是,站在人端的若沒有些手段那才叫怪事呢。”

    兩人穿過一片濃鬱的翠竹,便走上青石小徑上前行,離小樓門前種了不少秋海棠,秋海棠又稱相思草。中國人予以“相思”、“苦戀”因其又名“斷腸花”,故又寓意“斷腸”。這在陸遊與唐婉、柳永與一幹青樓女子的相戀過程中,秋海棠都成為相思、苦戀的見證,所以但凡有青樓的地方總有人種上有些,當然了除了這個文人吹捧之外,秋海棠也有自身的好處,這種相思花易於栽種,折斷的莖直接插入土中,往往能夠成活。大片栽種之後不用精心打理,也可在每年秋天照常開花,更為難得是花朵碩大、色彩豔麗,具有獨特的姿、色、香的特色,最為京城人喜歡,段譽來京城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一大片的秋海棠,忍不住聳了聳鼻子吸入了兩口,道:“真他娘的香!”

    “六月闌幹三夜雨,倩誰護取嬌慵。可憐寂寞粉牆東。已分裙衩綠,猶裹淚綃紅。曾記鬢邊斜落下,半床涼月惺忪。舊歡如在夢魂中。自然腸欲斷,何必更秋風。”楊崢顯然也被眼前的秋海棠所吸引,忍不住叨念了幾句。

    段譽看著這樓旁的花香,腦海裏忍不住想著樓內姐姐的模樣,那該是人比花嬌的美人兒,想著那身段,那膚色,那一顰一笑的美豔,甚至還有那柔柔的腔調,足以讓人懷念,雖說今日是陪著楊大人來看一看,但腦海裏總忍不住想著發生點什麽才好,哪怕是什麽也不做,就那麽將腦袋放在那些姑娘的胸口上,再滿上一杯酒湯,眯著雙眼就這麽看著美人,聞著花香,那也是好的。

    “想什麽呢?”楊大人冷不丁的罵了聲。

    段譽正滿腦子的風花雪月,冷不丁的被楊崢這麽一問,還真不知如何作答,搔首弄姿了兩下,一臉尷尬的笑了笑。

    楊崢淡淡一笑道:“光站在這兒想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所以然來,有些事情是需要進去看一看才有切身體會的。你說是吧?”

    段譽麵上一熱,就那麽沒臉沒皮的應了聲道:“那倒是!”

    兩人就這麽走了進去,小樓其實不大,在亭台樓閣多餘牛毛的京城,似這樣的一座小樓並不如顯眼,但巧就巧在這座小樓能這麽鬧中取靜建在這裏,頗有幾分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的出塵之意,足見這家小樓的主人是個精明之人,這天下的官場就好比是一個大熔爐,看熱鬧的人想進去,可真正進去摸爬打滾的半輩子的人,大多數是願意出去的,可人在朝堂,不如江湖來得瀟灑自如,更多的時候是身不由己,如此這般,尋找紅塵的寧靜就成了最好的去處了,這小樓立在鬧事,卻毫無風塵之色,足以看出小樓的品味了。

    單看了一眼小樓,楊崢幾乎能想象裏麵的姑娘是美豔的,諸多的才藝不言而喻了,來的人也多以朝中的官員為主,而且是年老的,因年邁的官兒與官場而言最有一番體悟,不敢說大徹大悟,但至少有幾分幡然醒悟的意思,品味一旦高,價錢上自然不會太低了。

    楊崢摸了摸懷裏的銀票,大小姐對他諸多事情多有過問,唯獨對銀子一事上極少過問,隨著這些年彭家的產業越來越大,楊大人手裏的銀子也多了不少,細細數來竟有一千多兩的銀票,更別說懷裏還有這次得勝歸來皇帝賞賜的幾片金葉子,保守的估算眼下他也有上萬兩的銀票了,縱然是揮金如土,再貴的姑娘,再如何的出淤泥而不染,身上的這一筆銀票也足夠他應付。

    有了銀子就有了底氣,有了底氣就要進去了,至於如何進去,這種地方可不是光靠銀子就能說話的,不管楊崢願不願意,有時候權比銀子更好說話,所以楊大人不得有所表示了,從懷裏摸出了皇上賞賜的玉如意,若這棟小樓如他猜測的那般重視權貴,那麽自己揣在懷裏的那柄玉如意就是開門石了,根本不用擔心他們不會不識貨,倘若不是自己所想,那也好說,反正懷裏揣著銀子,不擔心人家不讓進。

    做了這兩手準備,楊大人與段譽一前一後衝著小樓走了過去。

    與旁的青樓站在門前的搔首弄姿的歌姬不同,這裏根本不舍女子,更不用說那些身段好的女子了,唯有兩個昏眼老頭坐在門前,迎著早上的朝陽,眯著雙眼打盹,偶爾睜開雙眼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瞄上一眼,便迅速入睡。

    聽得動靜,兩位老人並沒有站起來迎客人進門的意思,左側的一個老頭隻是撇了一眼楊崢,淡淡的問聲:“客從何處來?”

    楊崢差點沒來一句離別家鄉歲月多。總算見機得快,說了聲:“來自紫禁城外?”那老頭哦了聲,眯著的雙眼微微睜開了幾分,上上下下將楊崢打量了一番,接著又問:“紫禁城外所做何事?”

    楊崢想了想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那老頭的雙眼忽的閃過幾分疑惑,淡淡一笑道:“公子玩笑了吧,據老朽所知,這京城內怕是沒有似公子這般年輕的二品官吧?”

    楊崢哈哈一笑,道:“老人家知道的事情多得去了,一時半會兒不知道也不為奇,不過憑您老的眼光,當認識我手中的這柄玉如意。”

    老人神色微微一凝,隨機目光便落在了楊崢的手中,看了片刻,道:“公子果然來自紫金城外,所言非虛,所言非虛啊。”

    楊崢道:“這是自然,在下人稱誠實可靠小郎君,絕非浪得虛名的。”

    老人嗯了聲,與對麵老頭點了點頭,那老頭神色間滿是疑惑,可看同伴凝重的神色,倒也不敢多問,將身子挪了挪,算是讓開了道路。

    楊崢也不含糊小心的收了玉如意便入了小樓,剛進入立即迎上來了一個姑娘,論模樣,身段不算上上之選,第一眼看上去未必驚豔,但一顰一笑之間偷著的風情卻是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段譽看得竊喜,心道這果然是京城啊,連一個迎人的姑娘都有這等風采,不知那些頭牌姑娘該是何等的風采。見慣了風月的楊大人倒是鎮定自若,這也難怪,這些女子縱然美豔,但說到氣質,身段自家後院的那五位就強了太多,整日看的絕色美人,再看這些女子,眼光自然要高了許多。

    來迎接兩人的姑娘,自始至終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若非她身子骨矮小了一些,臉蛋太過平淡了些,以她的身段,膚色,才藝也不至於來做這迎人的苦差事,可即便是這樣的差事,在這等小樓裏也是十分難得的,所以她心頭不滿歸不滿,卻沒有絲毫的不服氣之感,來這兒的人非富即貴,銀子大把大把的扔出去,誰不想尋個模樣好的,身段婀娜的,才藝出眾的,身子骨高挑的,膚色白皙的,說話可人的來陪自己風花雪月呢,自己或許有身段,可沒出色的容貌,沒有綢緞一般的肌膚,更別說那些充滿了少女活力的精神勁兒,能有這麽一份差事,倒也不冤枉。

    將楊大人引到設在並非顯眼位置的櫃台旁,便衝著兩人微微道了一福後,便如一道春風一般,扭動著還算不錯的身段悄無聲息的去了。

    段譽看著那漸漸不見了蹤影的背影,目光狠很在那還算豐腴的****上惋了一眼,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吧唧吧唧了嘴巴,很沒品味說了聲:“真他娘的想摸一摸啊?”

    楊崢差點沒一腳將這個沒出息的家夥給踢出去,總算是強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意,才沒有做出這份舉動來,礙於麵子,楊大人難得去理會段譽,徑自將目光看向了櫃台,櫃台倒是普通的讓人幾乎能忘記,可櫃台的身後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先前他就隱隱約約看到了這裏掛著一幅畫卷,隻是進來後被迎接歌姬的氣質所吸引,忘記了繼續看下去,此時到了跟前,才看得真切,畫卷上,花偃仰得宜,而顧盼生姿,畫貓用筆精細,纖毫畢至。貓諧音為耄,祝頌長壽,並以牡丹寓富貴。銅壺花器虛懸,內僅花三朵,中間綠葉漸層而上,逾於梁上,極富輕盈之趣。地上置有橢圓三足洗,為典型明初官窯宮廷造器。這幅畫卷但從筆法而言,雖老道,但談不上如何出彩,比起前朝的大畫家自有不足之處,難得是畫卷暢快淋漓的畫風,筆意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卻不知這多看的幾眼,把他下了一跳,畫上鈐“宣德秘閣圖書之寶”,並有大學士楊士奇題記。

    宣德四年正月十九日。上以禦畫賜臣士奇。臣士奇蓬蓽陋姿。獲此異寶。謹當什襲。敢贅頌言。其解曰。於穆上聖。濬哲欽明。武功伊濯。文德永清。固重熙而累洽。亦久道而化成。於是萬機餘暇。時遊藝於翰墨。法貞觀之勵精。鑒宣和之迷惑。揮灑盡神。勾皴合則。寫此貍奴。允中程式。爾乃動必肖形。蹲不違性。毛點斑斕。日稍雪映。身矗矗以披雲。睃烱烱以夾鏡。爪揚厲而鈎連。尾卷曲而至頸。類騶虞而有章。號狻猊而甚稱。飛鳥見而迴翔。社鼷望而目屏。蓋寫生之神妙。洵超凡而入聖。彼江都之馬。何足與儔。即道君之鷹。安能較勝。若夫花垂朶朶。百寶承恩。異香宛在。國色猶存。極人間之富貴。斯貓望而欲吞。則又曲盡物情生動之趣。而愈足徵化工點染於乾坤。然而皇上聰明不作。大智若愚。寤寐丕顯。以為治圖。君臣一德。上下相孚。朝無相鼠之刺。野無碩鼠之呼。則斯貓也。雖快一時之染翰。而終不忘萬世之良模。臣何人斯。膺茲寵鍚。敢不拜手稽首。而賡明良喜起之歌乎。係曰。濯濯雪貓。斑斑章兮。猙獰牙爪。歛欲張兮。雙瞳皎皎。射晶光兮。鼠。走且殭兮。淋漓翰墨。何輝煌兮。子子孫孫。永寶藏兮。榮祿大夫華蓋殿大學士臣楊士奇敬撰。鈐印二。楊貞一。臣士奇。不說這一篇題記,單說這幅畫卷楊崢未必驚訝,本朝皇帝喜歡丹青,這不是爭的事實,所以市麵上有他老人家的畫卷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也許是贗品,也許是那個落魄的文人將皇上老人家賞賜的畫卷給偷偷的賣了也說不準,大明的俸祿並不高,奉公守法的官員還是有不少的,就好比是自己,若不是有大小姐操持著彭家的生意,似這種地方他未必敢走進去,自己的俸祿或許不底,可要養活一家子人就不夠用了,而這也是為何大明的貪官在洪武爺的時代都殺不光的原因之一了,可畫卷上楊士奇的題字卻讓他有些莫不早頭腦,難道說本朝的大學士楊大人將這幅畫卷給賣了,這顯然不可能,楊士奇本人雖清廉,但堂堂的大學士又是當朝的首輔,就算窮困也窮困不到那裏去,況且他那幾個兒子,仗著老爹當朝首輔在家斂財有方比起自己的財富,楊士奇隻多不少,斷然不會將這幅畫卷賣給青樓,既不是楊士奇,那這幅畫卷去出現在這裏,看小樓的意思大有做招牌的意思。楊崢越看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將雙眼又湊近了幾分,這才發現是在落款處與平日看到畫卷有些不同,楊士奇雖算不上書法大家,但其楷書在當世還算一絕,平日裏書寫素來講究用墨淡而不濃,且是禿筆疾書,轉折自如,無一筆不妥,無一筆凝滯,上下脈絡映帶清昕,結構穩重沉實,運筆從容,氣韻流暢,體方而筆圓,嫵媚而剛勁,頗具唐代書法大家歐陽詢的筆意,而眼前的這張畫卷筆法是沒錯,可筆意卻走了輕盈的路子,無論是力道還是筆力險勁都差了一個檔次,遠看尚未能糊弄過去,一旦近看就能看出端倪了,看到這兒楊崢鬆了一口氣,心道:“這掌櫃的也真是的,弄這麽一副畫卷,這不是嚇人麽,知道的還好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本朝皇帝與大學士都來青樓晃蕩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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