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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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念一想,她跟木夜的女兒在他手中,她遲早會回到他身邊,她雖疏遠月兒,但是他能從她在沒人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母愛那是騙不了人的。

    東方邪來到佛堂,將睡在床上的月兒抱起走出佛堂。“月兒,委屈一下。”

    天牢。

    “邪。”胡易驚訝的看著走來的東方邪,他懷中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小女孩。

    因常年不見天日,胡易臉上的膚色是不正常的白。

    鐵門打開,東方邪走了進去,將懷中的小女孩子放到胡易懷中。“幫我照顧她。”

    “她是?”胡易抱著月兒軟軟的身子,渾身僵硬,他甚至不知怎麽抱,怕自己稍稍一用力,小姑娘就被他捏碎。

    “她跟木夜的女兒。”東方邪看著月兒,淡淡的說道,言語間多了一分嫉羨。

    他雖然很疼月兒,可她畢竟是甘蕊兒跟木夜所生,說不嫉妒,那是假的。

    胡易了然,東方邪跟他說過關於甘蕊兒跟木夜的事,自然知道甘蕊兒為木夜生下一女兒,他應該猜得出,隻是想確定。

    這三年來,甘家兄弟雖不會背叛他,但是因甘蕊兒的存在,力風跟他的關係不似從前,他有心事不知向誰傾訴,每一次都來天牢找胡易。

    胡易是個忠實的聽眾,這三年他們都活在痛苦中,他也漸漸明白,一段愛情可以維護,卻不能維持。

    溫絮跟東方邪的感情,徹底走向了絕路。

    後位給她,情卻不在。

    “易,當年的事,我真錯了嗎?”東方邪薄唇緊抿,眉宇間染上一絲愁緒。

    胡易看著懷中熟睡的小家夥,東方邪的問題,他給不了答案。

    當年的事,對於錯,誰又能說得清楚。

    “你放心將她的女兒交給我照顧?”胡易意有所指的問道,畢竟他今天的下場是拜甘蕊兒所賜,雖說他咎由自取的成分偏多。

    若是以前,他會恨,會怨,可現在不會,三年多的牢獄生活,將他的銳氣磨平了不少,煩躁的心也平靜多了。

    東方邪睨了他一眼,不答反問:“我都能接受她的女兒,你有什麽不能接受?”

    胡易嘴角一抽,果斷的默了。

    “她醒了,會不會哭著要娘?”胡易問道,他可沒帶過小孩子,佛堂跟天牢是有衝擊力,別說小姑娘,就是他,如果一覺睡醒,發覺自己在天牢,那是相當相難接受。

    “月兒很乖。”東方邪真心的說道,心裏劃過一抹酸楚,親爹又沒了,娘親又疏遠她,疼愛她的人隻有自己跟母妃和王嬤嬤。

    胡易狐疑的睇睨了東方邪一眼,一個二歲的孩子能有多乖?

    佛堂。

    每次月兒睡午覺時,淑太妃都會去看月兒,不然她不放心。

    三年前,她保不住小夜,若是連小夜唯一留在這世上的血脈她都保護不了,死後她如何去見小夜。

    來到房間,床上不見那抹熟悉的小身影,淑太妃臉色一變,掀開被子,連床下都看了一眼。“月兒。”

    “公主。”聞聲,王嬤嬤也跑了進來。

    “小容,月兒呢?月兒上哪兒去?”淑太妃抓住王嬤嬤,雙手在顫抖,不好的預感席卷而來。

    “公主,您先別急,我們仔細找找。”王嬤嬤也擔憂起來,卻不敢明顯的表露出來。

    “月兒。”淑太妃又叫了聲,兩人在房間裏快速找了一遍,又去佛堂,院子裏,都沒找到那小身影。“月兒。”

    “怎麽辦?月兒不見了,月兒不見了。”淑太妃慌了。

    “公主,別急,月兒從未出過佛堂,就算不小心走出佛堂,皇宮對她來說很陌生,在陌生的地方月兒不可能亂跑,除非......”

    “東方邪。”淑太妃臉色慘白,朝大門口跑去。

    “公主,唉!”王嬤嬤趕忙跟上,她是想說除非被甘蕊兒抱去玉溪宮,卻不料公主順藤摸瓜想到帝君。

    轉念一想,甘蕊兒要抱走孩子,肯定會跟她們說一聲,不聲不響的抱走,還真有可能是帝君。

    禦書房。

    砰,淑太妃將門推開,一盆溫水朝淑太妃潑來,她擔心月兒,沒一點防備,又是突發狀況,被潑了個正著。

    王嬤嬤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啊。”宮女先是一愣,隨即驚嚇出聲,撲通,跪在地上,磕著頭。“奴婢該死,請淑太妃饒命。”

    總管要她打盆水來擦一下地上的血跡,剛剛擦幹淨準備出去,淑太妃就突然來禦書房,結果......這下死定了。

    “東方邪呢?”淑太妃無心理會被潑濕的衣裳,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宮女急切的問道。

    “奴婢不知,奴婢該死,淑太妃饒命。”怯懦的回答,宮女渾身顫抖,差點暈過去了。

    “東方邪在哪裏?”無法再平靜,淑太妃的神色、眼神,情緒都是那麽的冰冷,她不敢想象,如果月兒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她肯定不會原諒自己。

    她怎麽就如此大意,三年前的事,可是血照。

    “公主,別急,或許月兒被她抱去了玉溪宮。”王嬤嬤安撫。

    “小容,你別自欺欺人了,怎麽可能是她,這三年來,除了生下月兒,她有抱過月兒一次嗎?”淑太妃的話,王嬤嬤無話反駁。

    “東方邪,如果你敢傷害月兒,我就死給你看。”淑太妃一把推開宮女,轉身快速朝西宮的方向跑去。

    玉溪宮。

    東方邪跟西門疏靜坐了半個時辰,東方邪開口打破死寂般的沉默,說道:“月兒在我手上,想要她平安無事,三日後,你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嫁到楚南國。”

    “好。”沒有一絲遲疑,西門疏立刻答應。

    東方邪冷凝了眸子,她居然答應得如此爽快,她就不怕三年前的事再重演嗎?畢竟他答應放過木夜,卻下令殺了他,在她麵前,他已經失去信服力。

    “你就不考慮一下嗎?”這是代嫁,她爽快的答應,他都懷疑這個真是當年癡愛著木夜的甘蕊兒嗎?

    “你用月兒威逼我,有考慮的機會嗎?”看出東方邪心中的疑惑,西門疏清冷的聲音,帶著嘲諷意味說道。

    東方邪點了點頭,似乎是讚揚,似乎是滿意,心卻悵然若失。

    東方邪將一個精製的小盒子放在桌麵上,推到西門疏麵前。“打開。”

    西門疏一愣,拿起盒子沒有絲毫猶豫,快速打開,盒子裏放著一條米粒般大的白色小蟲,微蹙眉,問道:“什麽意思?”

    東方邪深邃的眸子閃了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木皇氏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這是易容蠱,你懂的我意思。”

    “有必要嗎?使臣沒見過傾陽公主的長相。”西門疏諷刺的說道。

    “他們見過你的長相。”東方邪說道,不用真容,事後她也好脫身。

    西門疏不記得她與使臣見過麵,既然他說見過,那就見過吧。

    “如此煞費苦心,不耽耽隻是和親那麽簡單吧?”西門疏有意無意的說道,她記得甘力風說過,蒼穹國與楚南國互相覬覦彼此,楚南國暗中派了人潛伏在蒼穹國,蒼穹國也暗中派人潛伏在楚南國。159y0。

    東方邪狹長的黑眸微眯,深凝幾許,說道:“給你一年時間,設法盜出蒼穹國的傳國玉璽,跟虎符。”

    西門疏駭然呆住了,盜傳國玉璽跟虎符。“野心真偉大,你還真看得起我。”

    她此去的目的,是要聯合楚南國對付他,而他居然將如此大的重任交給她,真看得起她。

    “你跟木夜的女兒在我手中。”東方邪說得理直氣壯,心裏卻沒個底,他還真擔心,她回一句,你要殺就殺,絕不受你利用。

    屆時,他騎虎難下,但可以肯定,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月兒,但是,她不知道。

    “哼!”西門疏玩著盒子裏的蠱,冷笑一聲。“東方邪,記住,你若傷害月兒,後悔的人隻會是你。”

    東方邪一愣,倏然看著西門疏,冷漠而平靜的眼眸,顫起了漣漪。

    西門疏的話傳遞給他威脅的信號,一時之間,無法洞察出她話中深意,卻能肯定,傷害了月兒,他絕對會後悔。

    “你要拒絕?”東方邪問得隨意,隻要她不願意,他不會逼她去,用月兒逼迫她,隻是形勢,她有拒絕的資格。

    拒絕?怎麽可能?

    “我能拒絕嗎?”西門疏反問,接著又道:“我想你覬覦楚南國也不是一時性起,直接告訴我,你安排在楚南國的臥底是哪位高人。”

    知道是誰,她才好除之,她在明,那人在暗,她在楚南國的一舉一動,會傳到他耳邊,她要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西門疏甚至懷疑,她在為他運籌帷幄得到皇位時,他卻在謀劃吞滅楚南國,蒼穹國若是統一了楚南國,其他國家也指日可待。

    一統天下,不是夢想。

    “他自會來找你。”一股失落漫了上來,東方邪壓抑著憂愁的目光對上她清冷的眸光。

    她為什麽不恨?他用她女兒來威脅她?為什麽不恨?

    東方邪越來越看不懂她了,她想讓絮兒在床上癱瘓一年,他就讓她如願,他的縱容幾乎都無底限了。

    他還是對她有防備,西門疏苦澀一笑,在重要事情上,他對誰沒防備。

    抿緊唇,也不再多問,西門疏低眸看著盒子裏的蠱蟲。“怎麽放?”

    東方邪目光閃了閃,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白色小蠱蟲身上,抓起西門疏的手腕,指尖運起內力將她的手腕劃破,蠱放在傷口處,蠱在傷口處蠕動幾下,找到路口,順著血爬進血液裏。“會有點痛。”

    功效發揮了,劇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一點一點蔓延,滲入四肢百骸,將她深深的埋葬,因為痛,身體無法抑製的顫抖著。

    “蕊兒。”東方邪心疼的看著承受劇痛的她,欲將她抱在懷中,卻被西門疏冷漠的推開。

    “不要你假好心。”西門疏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響了起來。

    因為無心,身體再痛也能承受。

    “容貌變了,就不痛了。”看著她顫抖的身體,東方邪又想將她摟抱在懷裏,當觸及到她冷若冰霜的眸光,最終,他還是放手,任她趴在地上,承受容顏改變之痛。

    痛,西門疏意識有些渙散,額頭布滿冷汗,抬頭,冷清的眼眸,淡淡的望著東方邪。“我要月兒跟我走。”

    當然,這不是她真心,她故意這麽說,隻是想讓他明白,她還是在乎月兒。

    “不可能。”東方邪想也未想,直接拒絕,月兒留在他身邊,她才能回到他身邊,怎麽可能讓月兒跟她走。

    況且她是去嫁人,怎麽能讓她帶著女兒。

    “東方邪。”痛停止,西門疏隻覺臉頰火辣辣的癢,好似有什麽東西撕扯著她的臉皮。念跟女天轉。

    一會兒後,原本絕豔的臉,變成驚豔。

    當東方邪看著她這臉時,渾身的血液仿佛凝結了般,這張臉他不陌生。

    西門疏也愣住了,從東方邪瞳仁裏倒映出自己改變的麵容,雖然模糊,她卻認得出,這是她以前的這張臉。

    闊別近乎四年的臉,如果不是她肯定,這具身體是甘蕊兒的,她會被此刻的麵容所騙,西門疏還沒死。

    東方邪為什麽讓她變成以前的模樣,他到底想做什麽?

    靜謐的空間裏,西門疏薄弱的呼吸聲跟東方邪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呼吸逐漸的稀薄。

    東方邪低眸,冷漠的目光迎上她淡然的眸子,那一瞬間,心突然快跳了一下,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失神的叫著。“疏兒。”

    啪!西門疏一把將他的手揮開,冷聲提醒。“我是甘蕊兒。”

    東方邪一愣,猛然回神,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將她當成了西門疏。

    西門疏死了,他很清楚,更清楚是他讓她變成西門疏的樣子。

    “若要取蠱,必須有朕的血相助。”東方邪丟下一句話,闊步離去,走得急,有些落荒而逃。

    意思就是,她想恢複成原來的麵貌,必須由他答應。

    “東方邪。”西門疏突然叫住他,東方邪停下腳步,轉身,他從西門疏眼眸裏,看到的不是強忍著的痛苦,竟是解脫般的釋懷。

    “我現在能理解你當時的做法,你怕自己愛上西門疏,怕自己愛上那個為了你,全心付出,無怨無悔的傻女人,一旦愛上,你就得背棄另一個女人,西門疏的愛是無悔的,是炙烈的,是自私的,不與任何女人分割感情,若有人敢挑戰她,必死。”

    “西門疏太強,你寧可留一個軟弱的女人在身邊,也不留下一個強勢的女人,你怕她背叛,或是移情別戀,她可以幫你得到江山,也可以幫別人從你手中搶走江山。東方邪,其實你真是可悲的男人,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蒙蔽自己的心。”在剛剛東方邪對著這張臉,失神的叫她疏兒,西門疏就讀出他內心世界。

    西門疏的話觸動著東方邪的心,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握成拳頭的手縮緊,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邁步決然離去。

    東方邪走後,甘力風走了進來,看著陌生的一張臉,熟悉的氣息。

    “小妹。”甘力風將她扶起。

    “你還認得出我,真是不容易。”西門疏語氣輕鬆,麵容對她來說都無謂,這張臉她更能接受,畢竟這才是正真的她,而現在卻是靠易容蠱才能變回原來的這張臉。

    “小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隻要她後悔,沒人可以逼她去。

    “絕不。”西門疏堅定的吐出兩字。

    甘力風瘦削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憂愁,還是這麽堅定,進宮之前,他也這麽說,她的回答卻跟現在一樣,堅定不移。

    “哥,安安就拜托你了。”西門疏反握住他的手,在蒼穹國,她隻能信任他。

    甘力雨這個人,人品太不靠譜了。

    “我是安安的大舅。”甘力風拍著她的手背,牽強的笑了笑。

    感謝的話無需多說,兩人陷入深思,良久,甘力風忍不住問道:“小妹,你真愛木夜嗎?”

    “愛。”沒有絲毫猶豫,西門疏想也未想吐出一字。

    甘力風苦澀一笑,心中湧起噬骨的妒意,卻沒有了那份徹骨的恨意。

    三年來,他看開了許多,也想明白了許多。

    傾陽公主要出嫁了,楚南、蒼穹兩國聯姻,轟動天下。

    一聽蒼帝答應把傾陽公主嫁給楚南國的其王,使臣感激涕零的跑到東方邪麵前道謝,得寵的公主一般都是嫁給國主,很少下嫁給王爺。

    臨走前夕,西門疏被東方邪安住在傾陽公主的寢宮,除了東方邪親信任的人,任何人不許踏入寢宮半步。

    西門疏把流光溢彩的金色鳳冠放在桌上,無心欣賞,趴在桌上挑著蠟燭芯子。

    她已經三次鳳冠霞帔了,第一次,是以西門疏的身份嫁給東方邪,第二次,重生後以甘蕊兒的身份入宮為妃,第三次,是以傾陽公主的身份和親代嫁。

    三次出嫁,前二次是嫁給同一個男人,而這次是一個陌生男人,連麵都未見過。

    不知為何,這次嫁去蒼穹國,比她嫁給東方邪兩次的心情還要高昂,她有種直覺,楚南國會有驚喜等著她。

    “小妹。”甘力風從窗戶外躍進。

    “哥。”西門疏抬眸,見甘力風披風下,一顆小腦袋瓜子從衣領出鑽了出來,西門疏一驚,立刻上前,抱過他懷中的安安,在他臉蛋兒上一陣猛親。“安安。”

    娘親的心肝寶貝兒,這句話,西門疏永遠都隻能留在心裏。

    “娘親。”見到西門疏,安安也很開心,想到師傅的話,小家夥心情不陽光了,耷拉著小腦袋。“娘親,安安不要見不到娘親。”

    “哥。”心中一酸,西門疏看向甘力風,他跟安安說了什麽。

    甘力風很無辜,他幾乎過幾天都會抱安安去玉溪宮,突然很長時間見不著她,小家夥肯定會鬧,萬一他說了不該說的,麻煩就大了。“你跟他解釋,我去外麵守著,今夜,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母子。”

    說完,甘力風身影一閃,消失在他們母子麵前。

    望著緊閉的窗戶,西門疏閉上眼,掩飾住眼中複雜的情緒。

    “娘親。”見她不理自己,安安拉了拉她的衣領。16006292

    “安安?”眼眸裏不再冷清,滿是溺愛,西門疏伸出手,揉了揉安安的頭。

    “變了。”安安軟綿綿的小手爬上西門疏的臉頰,對這張陌生的臉,他還真有點不能接受,卻也不討厭。

    西門疏一愣,猛地想起這張臉已經不是安安常見到的臉,安安居然也能認出自己,震驚的同時也喜不自禁。

    “安安。”西門疏難掩激動。

    “變了?”這次安安是問句。

    “安安不喜歡這樣的娘親嗎?”西門疏笑著問,不知不覺,她習慣了甘蕊兒的容貌,現在看到自己原本的容貌,還真有點不習慣。

    “喜歡。”安安點頭,為了驗證他的話,小家夥撐起小身板,在西門疏的臉上吻了下。

    有了甘力風守在外麵,這一夜西門疏抱著小家夥睡覺,跟小家夥解釋了很久,小家夥才不傷心了,安安才二歲,根本聽不懂什麽話,解釋起來相當費盡,西門疏卻有耐心。

    在她的再三保證下,安安才接受很久不能見她。

    東方邪本想去看她,可想到她仇視的目光,他還沒走到她的寢宮,變轉身離去,沒去溫絮的寢宮,而是去了曾經的晉王府,心悵惘中隱隱作痛。

    黑夜裏,一抹身影飛掠而來,單膝跪地。“帝君。”

    “暗中派人保護她,應該有人不待見這次和親。切記,在蒼穹國境界誓死護她周全,一旦踏入楚南國境界,你們由保護變為刺殺。”她若是在楚南國境內受到一絲傷,他們站在理字上,順理成章的發動戰爭,和親自然作廢。

    秋夜暗黑沉寂,荒蕪的樹林裏,隻能聽到秋蟲嘶鳴。

    一道白影站在樹下,透過茂密的樹葉,凝望著月色,柔和的月光灑在他銀色的麵具上,散發著點點銀光。

    忽然,一道黑影如疾風掠過,卷起落葉,飛舞的落葉配那飄揚起的衣袂,形成一道絢爛的景致,來到白色身影前停頓下來,對著白袍男子恭敬的行了個禮。“主人。”

    “準備好了?”低沉的聲音帶著絲絲的寒氣,讓人受不住寒顫。

    “一切就緒。”

    “走。”

    頃刻間,一白一黑,兩抹身影如鬼魅般淩厲,快速的消失在夜色籠罩下的山林裏,餘下的隻剩下秋鳴的蟲聲。

    第二天,陽光明媚,昭示著喜慶的日子,隊伍正式離開了蒼穹國帝都,由甘將軍親自送出皇城。

    甘力風本想要送她到楚南國,西門疏不同意,她擔心安安的安全,除了甘力風,她誰也不放心,即使她讓溫絮又癱瘓在床上。

    她隻讓溫絮癱瘓在床上一年,也是給自己一個期限,一年後,她會回來,不是兵臨城下,她也要回來。

    她跟木夜的兒子還在這裏。

    東方邪沒來送行,他怕自己忍不住阻止。

    離開皇城,西門疏抱著貂兒坐在顛簸的馬車上,醞釀著她到楚南國該如何避開東方邪的耳目與楚帝達成協議,不能急於一時,首先要摸清楚,楚南國的形勢。

    一個月後,行親隊伍快出蒼穹國境內,在兩國的交界處,蒼穹國最精良的禁衛隊,楚南國朝野上最有權威的將軍親自在國境等候。

    畢竟,在蒼穹國境內一帆風順,到了他們楚南國境內就出了問題,事情就大條了。

    又是一天路程,到了晚上,西門疏的體力有限,在暫住的驛站裏。

    西門疏梳洗了下,上床睡覺,她很累,不僅是身,心也累,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

    起身,隨意拿起一件外袍,走向窗戶,長發鬆鬆地用一根玉質的發簪挽上,她喜歡站在窗下望月,喃喃自語。“木夜,你到底是死,還是活?”

    如果木夜沒死,知道她來和親,不知他會怎麽?

    如果讓木夜見到她這張臉,會不會認為她就是西門疏。

    那天的情景,至今想起來,心還是會抽痛。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也是一種期盼。

    倏地,西門疏的頭一陣發暈,甩甩發昏的腦袋,食指揉搓著太陽穴,眼前景象漸漸模糊起來,隱約她感覺到有人靠近,好熟悉的感覺。

    轉身,隻覺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倒地,徹底進入昏迷狀態之前。

    “主子。”十幾個黑衣人隱匿在暗處,隨時待命血洗驛站。

    白袍男子接住西門疏的身子,麵具下的雙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墨,你說讓其王知道蒼穹國和親公主是個賤花敗柳,而且還是在我們楚南國境內發生的事,事情會演變成怎麽?我猜,絕對比血洗驛站更讓人期待。”

    “主子,你的意思是?”白袍男子回應他的是,抱著西門疏快速的向著黑夜深處急弛而去,迎風而起的白色長衫翩翩起舞,在黑夜下蕩出絢麗的光華,再配上他輕快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消失在墨眼前。

    墨盯著白袍男子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主子沒有將那女人交給影衛,這件事主子要親力親為,還真有點驚訝。

    他剛剛沒見到西門疏的臉,所以對主子的行為很是疑惑。

    “計劃突變,立刻取消。”墨手一揚,隱匿在暗處的人,先是一愣,隨即縱身離去,如來時一般,沒驚擾到任何人。

    破廟。

    白袍男子毫無憐香惜玉的將西門疏丟在雜草上,從袖袋裏拿出個精製的陶瓷瓶,在她鼻下晃動幾下。

    一陣刺鼻的臭味兒瞬間吸入鼻子裏,西門疏難受的皺眉,手下意識的將那東西揮開,極其難受的咳起來。“咳咳咳,好難聞。”

    不知為何,西門疏皺眉時,白袍男子的手就僵硬住,失神之際,陶瓷瓶被揮落在一旁的地上,發出響聲,白袍男子移開目光,看著還在地上轉動的陶瓷瓶。

    他剛剛怎麽了?看著她被藥味嗆得難受,他居然有些不舍。

    要毀了這女人,用不了自己親自動手,大可以將她交給手下人。

    難道就是因為她有著一張與疏兒同樣的臉,他明知道,她不是疏兒,她的身高跟蕊兒差不多,卻有張跟疏兒一樣的麵容。

    這是巧合,還是東方邪蓄意安排?

    三年了,他被白練救走,因傷得太重,昏迷了一年。

    昏迷的一年時間內改變了很多,他也失去了很多。

    醒來那一刻,他隻想著回蒼穹國找她,卻被白練跟墨他們阻止,等他傷好之後,他又不想去了。

    “跟我走,許你一生一世。”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此生有你,足矣!”

    “對不起,我不想重蹈覆轍。”

    每每回想起,即使知道她是為了保護他,他的心還是會刺痛。

    白練跟白鳳罵醒了他,兒女之情,隻會誤國誤己。

    為了西門疏,他放棄了除去東方邪的大好時機,甚至還助東方邪得到皇位。

    為了甘蕊兒,他拖延回楚南的時間,結果去閻王殿走了一曹,皇位落到大皇兄手中。

    所以,他不會重蹈覆轍,他要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咳咳咳。”西門疏還趴在地上,一隻手在鼻子前煽著,一隻手捂住胸口,作嘔的咳嗽。那味道真是太難聞了,假如再讓她聞一下,非臭死不可。

    “你就是即將嫁給楚南國其王的女人?”低沉而陰寒的聲音傳入西門疏耳裏。

    西門疏一愣,這聲音?木夜......

    猛的一抬頭,迎上一雙妖邪的鳳眸,看著居高臨下盯著自己的男子,西門疏有些失望,如果他是木夜,在看到她這張臉之後,不會用這麽冷的目光盯著自己。

    她都沒見木夜穿過白袍,可他臉上帶著的麵具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著白袍男子,西門疏嘴角勾起絕美的弧度,笑容明媚燦爛如陽光,眼角微微彎起,如同最璀璨的殘月,處處透著攝人魂魄的美。

    “帶我離開這裏。”繁星的光芒凝聚在她的眼眸裏,幸福在西門疏心裏泛濫,爬起身,抱著白袍男子的手臂,如在楓樹林般,臉頰親昵的在如鐵般的手臂上磨蹭著。

    如果他是木夜,隻要他一句話,她願意放下一切跟他走。

    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無論他信不信,她都要說。

    麵具下的嘴角抽了抽,額頭上掛滿黑線,西門疏突如其來的熱情,完全在白袍男子意料之外,他願以為她清醒過來,見到他會驚嚇的大喊救命,沒料到,她會像久別的"qing ren"般。

    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她是疏兒,可疏兒的屍體還在他手中,她怎麽可能是疏兒?

    麵對與西門疏衝撞的事,他就失去判斷力,失去感觀力。

    “滾。”白袍男子緊攥著拳頭,麵具下的表情猙獰而恐怖,雙眼燃起怒火,如同把利劍插進她身體裏。

    大手一揮,西門疏的身子像破爛般飛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啊。”西門疏尖叫一聲,手肘磕碰在地上,痛得她哇大叫。“好痛,痛死了。”

    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麵前,她是堅強的,在她愛的人麵前,她是軟弱的。

    即使沒見麵具下的這張臉,西門疏忠實於心裏那份感覺,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木夜。

    可是,如果他真是木夜,麵對這張臉,他為什麽可以殘忍?

    想到木夜知道西門疏的死,她頓時了然。

    “你知不知道很痛。”揉搓著被磕碰痛的手肘,西門疏嘟起嘴巴,有些幽怨的眼神瞅著他。

    白袍男子隻是冷漠的看著她,一雙妖邪的雙眸沒因她呼痛而動容。

    西門疏摸了摸這張臉,有些痛恨身體裏那隻易容蠱了,沒有東方邪,她解不了蠱。

    想到除了這張臉,他根本不認識自己,不知者不怪,她就原諒他剛才的不紳士之舉,伸出手。“喂,扶我起來。”

    該死的,他可是接下來要毀她清白的人,她卻將他當成熟人,精明睿智的東方邪,怎麽可能千挑萬選一個不諳世事的人來冒充傾陽公主。

    他在蒼穹國臥底十年,豈會沒見過傾陽公主。

    東方邪居然找人冒充,他也沒打算揭穿。

    “你是不是還沒有危險的意識。”白袍男子蹲下孤傲的身軀,大手扣住西門疏的下頜,妖邪的眸子仍是不含一絲溫度的冰冷。

    “你是不會傷害我的。”西門疏篤定道,見縫插針,不顧他鉗製住她下巴的大手,鑽進白袍男子懷裏,閉上雙眸,聞著那熟悉而久違的味道,讓西門疏的心沒來由的安定。

    果然是木夜,身上的氣味都一樣。

    西門疏想問他,既然沒死,為什麽不回來找她,她跟孩子都在等他。

    還來不及問出口,白袍男子接下來的話讓她驚愕。

    “放浪形骸。”白袍男子濃眉鎖得更深,麵具下的那張臉也更陰沉,一對冰冷的眸子仿佛有簇簇火焰燃起,大力將西門疏推開。

    “放浪形骸?”西門疏瞪大眼睛,錯愕的望著白袍男子,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吸氣,呼氣。

    白袍男子不屑的冷哼一聲。

    西門疏卻突然,狡黠一笑。“還有更放浪的,要不要試一試?”

    白袍男子一愣,眼神陰鷙駭人。“你到底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還是青樓裏的"ji nv"?”

    他篤定,就算東方邪要找人冒充,也會找一個公主,事後被揭穿,她並非傾陽公主,至少也是一位公主。

    “你猜。”沒給他深想下去的機會,西門疏突然抱住他的脖子,電光火石之間,輕柔的吻住他的薄唇。

    臉頰碰到那冰冷的麵具,讓西門疏很不爽,伸手欲摘下他臉上的銀色麵具,卻被白袍男子先一步,製止她的小手。

    該死的,他居然對她的熱情不反感,當柔軟的香唇碰到他唇瓣的一瞬間,他竟然感覺到好似熟悉,熟悉得讓他害怕,卻想要的更多。

    腦海裏浮現出一抹身影,白袍男子猛的搖頭。

    不可能是她,當年就是因她,東方邪用上蒼穹國最精銳軍隊,用箭陣對付他。

    他太了解東方邪了,將她抓回去,絕對禁錮在宮裏。

    東方邪對她動了心,剩下的就是濃烈的占有欲。

    這三年他沒去打聽蒼穹國宮闈內的事,而有些消息,你就是不去刻意打聽,也會傳到你耳朵裏。

    帝後給他生了個太子,貴妃給他生了個公主。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過孩子是自己的,可是,孩子的出生,時間上......當時的情景下,東方邪估計還沒將她帶回宮,在路上就直接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孩子是東方邪的可能性更大,畢竟每一次歡愛後,他都給她服過藥,她根本沒機會懷上他的孩子。

    還有就是,如果孩子不是東方邪的,東方邪根本不可能讓她生下來,更別說疼愛孩子。

    他後悔給她服藥,那麽,那個孩子就有可能是他的。

    白袍男子陷入回味時,西門疏卻在極力的放火,她清楚他身體每一處,自然知道那一處最敏感。

    “該死。”低叱一聲,化被動為主動,開始了狂熱的親吻,直到兩人快窒息,白袍男子才放開了她,冰冷的麵具貼在西門疏額頭上,熾熱的鼻息噴在她紅暈的臉頰。

    四目相視,妖邪的眸子,那深深的漩渦,仿佛要將西門疏吸進去,朦朧之下,西門疏神情有些恍惚。

    “木......”

    不等西門疏叫出口,白袍男子低下頭,情不自禁的吻上那柔軟的唇瓣,吸吮著她的紅唇,逗弄著她的香she,大掌也沒有任何阻礙地直接鑽入她衣裙裏,久久舍不得離開。

    “嗯。”西門疏壓抑不住的嬌吟出聲,讓白袍男子瞬間化為餓狼。

    一把將西門疏推倒在地,壓在了她的身上,急切而狂熱,似乎有些按耐不住,隨著大手的撕扯,那單薄的衣衫已經成了碎片,手一揮,碎片飛揚起,落在雜草上,瘋狂的掠奪。

    夜色迷離,月光如水。

    沒有任何的阻礙,白袍男子倏地停下了動作,黑暗裏,麵具下的眼眸漸漸染上一層寒霜,強壓抑住心中的狂暴怒火,微勾的嘴角透著一抹譏誚。

    稍後還有一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