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算好了？”

    私人飛機，林一茜眯著眼看著窗外，輕輕抬唇。

    卓一凡笑的張揚，“算好了？算什麽？”

    林一茜也笑，笑出了聲，笑的她自己都覺得淒涼，“你真厲害，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包括陸然知道我的身份，包括他和卓瑞安的dna，你全都算好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在等著今天，等著周席霖發現這一切，等著他拆穿我，等著莫須有的一切，都由別人的手嫁禍給我。你都安排好了…隻等我回來…”

    在醫院裏，她和陸然說完那一切以後，就逃了出來。

    她知道，卓一凡會來找她的，等著她自投羅網。果然，她猜的一點都沒錯，她才剛出醫院，卓一凡的車就停在外頭，等著她送上門，等著她自己來找他。

    “是嗎？”卓一凡眯起了眼，精銳的眸光藏在深邃的眼眸裏，一手愜意的摟過林一茜。

    林一茜沒有掙紮，隻是輕輕笑開，“玩夠了？”

    聽見卓一凡帶著濕度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林一茜點頭，“接下來呢？你還有什麽計劃，不如通通告訴我吧？”

    卓一凡低頭笑的得意又虛偽，“你的陸然，不會再相信你了，不如還是乖乖聽我的話？”

    “聽你的？如果我聽你的話，你會放過他嗎？”林一茜揚唇譏諷。

    卓一凡連忙搖頭，“他死定了！”

    他的話雖然溫柔，卻鏗鏘有力，像是一顆顆釘子，一顆接一顆的，敲在林一茜心口，用力的，重重的敲了進去，讓她毫無反擊之力，疼的她無法用力呼吸。

    “哥…”林一茜沉默著，半晌終於發出了一絲聲音。

    “嗯？”卓一凡似乎很不習慣這樣的稱呼，雖然他們之間的確是兄妹，親兄妹，他卻覺得，這樣的稱呼太過虛偽。

    他挑了挑眉，低頭看著她的眉眼。

    林一茜的臉色蒼白，眼底發青，像是許久都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卓一凡才覺得心底一緊，就聽的她緩緩開口，“放手吧，不要再固執了…他已經相信是你害死了林一茜，也已經相信我是冒充的，沒必要了…”

    “憑什麽？”卓一凡笑著質問，似乎很不屑的樣子。

    “我和我兒子，都捏在你手裏，你覺得，我還有可以用來僥幸的資本嗎？”林一茜抬了眼，窗外的陽光刺得她有些眼花，她卻依然固執的，對上卓一凡精銳的眸子。他的眸子深不可測，帶著他一貫的算計和深沉，她看不透，猜不透。

    卓家和陸家之間的恩怨，竟然可以把一個人變成這個樣子。卓一凡和陸然，可以說是從小就相識，一起上學，一起玩樂，可是卓一凡卻可以拋開那些年的感情，決絕的毫不猶豫。

    這是林一茜這輩子都做不到的，這也是她望塵莫及的。

    卓一凡的狠心和絕情，是她永遠都無法觸及和感受到的。

    卓家和陸家縱使有再深的仇恨和恩怨，畢竟隻是老一輩的事。她無法想象，究竟是多麽濃厚的怨恨，才會讓卓一凡變成這個樣子。

    也許他的腦袋裏，除了仇恨，一無所有。

    大概從他認識陸然的時候，就已經算計好了這一切，算計著讓陸然認輸，算計著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都利用到自己的手下。包括她林一茜…

    “你是我妹妹…”卓一凡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輕輕抬了抬唇，閉上了眼。

    林一茜木然，她不知道卓一凡的話裏帶著什麽意思。

    她的確是卓一凡的妹妹沒有錯，可是就算他們是親兄妹，這些年他對自己的利用，即使是因為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真實的關係。現如今他利用陸然對林一茜的感情，利用陸然對卓一凡的恨意，捏造出了那一切虛無的事情，讓周席霖去拆穿自己，所謂的拆穿，也就是卓一凡強加給自己的吧？

    即使這樣，他也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他們是兄妹嗎？

    林一茜苦笑，這樣的利用，這樣的欺騙，這樣的嫁禍，他果真把自己當做親妹妹嗎？

    “安安呢？”林一茜驀然想起自己兒子的安慰，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

    當初她也是這樣懷著小瑞安，無暇顧及世俗的眼光，義無反顧的把他生下來的。她記得，當時卓一凡從來沒有反對過自己生下小瑞安的事，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小瑞安對他而言，有太多的利用價值吧？隻是這是他的親外甥，他當真下的了手嗎？

    為了卓家和陸家之間的恩怨，他果真什麽都做得出來，誰在他眼裏都不重要，包括像她和小瑞安這樣，他卓一凡最親的親人…

    “他很好…”卓一凡的嗓音沙啞，輕輕應了一聲，便再也沒了聲響。

    林一茜沒有多想，隻以為他可能是累極了，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她和陸然之間大概已經徹底結束了，從周席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又或者更早，在她說，她懷孕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時候開始。又或者再晚一點，從他看見所謂的“林一茜的屍骨”的那些照片開始，他們之間，便再也沒有可能產生任何交集了。

    林一茜是這樣想的，她閉上眼，任由卓一凡摟著她的肩膀，大腦混沌無法再考慮任何事情，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安全在國內著陸。

    她出國的時間並不算久，比她想象中的，能在國外安心把孩子生下的想法，要偏差了許多。

    她並不知道卓一凡是否知道她懷孕的事，他沒有提及，林一茜也沒有開口問過。

    她和陸然的孩子，如果被卓一凡知道，那麽她就多了一種可以讓他用來去要挾陸然的可能。她不能犯傻，也不能冒險。

    來接機的人是阿忠，在她預想之中的一樣，阿忠看見她的時候，僅僅是一秒鍾的驚訝，隨即很好的掩飾了那樣的情緒。

    林一茜知道，卓一凡大概對他不像以前那樣信任了，否則他為了什麽事出國，阿忠應該一清二楚才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突然的回國露出這麽驚訝的表情。

    林一茜到卓家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小瑞安的身影。四處搜尋了一圈也是毫無結果，直到卓一凡了然似的開口，“他還沒放學，去休息吧。”

    林一茜沒有去看他，隻是徑直上樓。

    她知道，她和卓一凡之間，早已無話可說。

    她的確很傻，就算在她想起一切以後，知道卓一凡對自己做過的一切，知道他對自己的欺騙傷害。她仍舊想著，那是他的親人，她還奢望著，如果有一天卓一凡想起了一切，說不定不會像以前那樣對自己。

    事實證明她想的太多了，她以為卓一凡至少會顧忌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而對自己手下留情，可是他並沒有。

    她現在懷孕了，林一茜想著，卓一凡大概還不知道這件事。看阿忠的反應，他肯定還沒有告訴卓一凡這件事。唯一能得到這件消息的來源，就是陸然。卓一凡不可能和陸然有任何接觸，自然是毫不知情的。

    除了要找到那份被她從陸然那偷出來的文件，她還要想辦法瞞著自己懷孕的事。

    可是這樣的事由不得她，時間一天天過，肚子也慢慢會顯露出來。

    卓一凡並沒有因為她從卓家逃出去的原因而留在家裏看著她，已然像以前一樣，每晚都夜不歸宿。林一茜並不知道他去了哪，也無心顧及。她現在隻想把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照顧好，避免受卓一凡的脅迫。

    “為什麽回來？”

    那晚她用了晚飯，想上樓休息的時候，被阿忠叫住。

    林一茜覺得好笑，她何嚐想回來，她隻想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

    如果可以，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卓一凡麵前。

    那是她的哥哥，親哥哥，可是她卻有一種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的感覺，多麽奇怪啊？

    “我還有哪裏可以去？”

    林一茜撫著肚腹，沒有抬頭看阿忠。

    她知道，雖然這個人隻對卓一凡忠誠，卻也對自己的事盡了全力。

    被卓一凡找到，和阿忠並沒有任何關係。況且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去責怪阿忠，他肯幫自己，即使是為了卓家的利益，林一茜也覺得，已然足夠了。

    “你不是和陸然在一起嗎？”阿忠冷笑，他自然知道，林一茜除了依附著陸然，便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了。

    雖然他當初答應林一茜要幫她從這裏逃出去的條件就是不允許她和陸然在一起，可是阿忠的心裏一清二楚，除了陸然，林一茜不可能依附任何人去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我們結束了…”林一茜依然低著頭，“這個孩子，我要拿他怎麽辦？”

    她似乎是在詢問阿忠，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隻是阿忠卻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激動，“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林一茜搖搖頭，抬頭看見他慌亂的臉，知道他隻是為了卓家的血脈考慮，“如果卓一凡不肯讓這個孩子降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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