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愣住，生出一種怪異感。因為蘇青鸞這呼喚聲中，並沒有害怕，反而像是——求救。

    杜青鸞忽然蹲下來，兩行清淚緩緩爬滿她的臉頰，她身子無助晃動著，聲音中軟弱中帶著急切的渴求，仿佛快溺死的人祈求著最後的救助：“周福！別走！別放下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這下連老太君都信了。

    她拄著拐杖忙走到杜青鸞麵前，將她擁在懷裏道：“乖孫女兒，奶奶在這兒呢，你別怕！”

    杜青鸞渾身一繃緊，眼睛緩緩張開，然而瞳孔仍是無神的。

    她滿臉是淚的抬起頭，看著老太君，忽然渾身一顫，仿佛看到了什麽最可怕的事物，顫著聲音哆哆嗦嗦的往後退，道：“表兄……你別過來……救命啊！救命啊！娘親，娘親來救救我！”

    一句表兄，從驚訝到驚恐到憤怒，驚壞了在場所有人，老太君臉色陡然一青，怒目瞪著俞氏。俞氏失聲道：“老太君，昌兒不會……”

    老太君已經一聲怒斥道：“夠了！閉嘴！”

    杜青鸞仍在喚著娘親，那一聲聲的，那般無助，若不是怕到極點，無助到極點，又怎會去祈求一個早就死去的母親……

    老太君眼淚都要掉下來。

    卻見杜青鸞忽然露出驚恐之色，然後尖叫一聲，向著柱子撞去！

    幸而老太君離她較近，立刻反應過來，將杜青鸞抓住，抱在懷裏，還好其他奴婢過來幫忙攔住，否則這個孫女兒使出這麽大勁，怕是已經一頭撞在柱子上，沒了！

    “看你怎麽當的好母親！想要誰的命！”老太君一回頭，立刻對著俞氏嗬斥道，“明天就把你的好侄子給我趕出杜府，我們杜家不歡迎這種東西！”

    這句話委實夠重，直接質疑了她如何當的主母，俞氏險要落下淚來，悔恨自己剛才一時衝動失言：“老太君……”

    老太君此時聽都不願聽她聲音，命丫鬟婆子把杜青鸞抱回屋裏。

    “乖孫女兒不怕，奶奶在這兒，誰都不敢欺負你，我可憐的乖孫女兒，打小就沒了娘噯，以後奶奶疼你……”老太君一邊安撫，一邊落淚。

    杜青鸞像是漸漸聽清了，空洞的目光緩緩清明過來，那心酸的東西在那眸裏彌漫開來，像是針似的刺在人心口，這時候，就連俞氏都不敢再說她是裝的。

    兩顆碩大的淚珠從眼眶無聲落下，帶著數年的悲傷，她幹澀的唇瓣，輕輕喚了句：“奶奶……”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然後昏了過去。

    老太君一聽，老淚縱橫。

    想到了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娘，原是養在繼母身邊，又被俞氏以懷胎的借口打發給五姨娘養，這一養就養了十五年。可憐明明嫡長女竟淪落到連庶女都不如的地步，還要受此欺辱。

    旁邊兒，四姨娘道：“老太君，這大姑娘跟表少爺，怕是……”

    她剛要煽風點火，質疑杜青鸞清白，忽然老太君一杯茶潑在她臉上，斥責道：“住口！大姑娘剛才險些都要以死明誌了，她怎可能讓自己被欺負了去，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嚼舌根！一天到晚欺負她這個沒娘的！若是以後再讓我聽到這話！打出杜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