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鸞看著麵前麵容清冷莫測的皇後，低下頭規規矩矩的道了一句：“臣女謝皇後不殺之恩。”這一層又一層的毒，皇後這樣處心積慮的測試她，為的，無非就是煌夜白！

    “杜青鸞，抬起頭來。”明黃色的裙裾迤邐而下垂到地上，走到杜青鸞麵前。

    杜青鸞眉心動都未動，依言抬起頭與皇後對視，兩個人互相在打量著對方。

    皇後很美，哪怕已經年近四十，然而那眉目精致如畫仍是讓人不敢逼視，煌夜白的俊美有五分便是傳自於她。然而人們看到她的第一眼卻不是為她的容貌所歎，而是她那雙眼睛。狹長鳳眸，在眼尾處微微上挑一點，然而眸底卻如一潭數年不曾起漣漪的死水，冷，冷得讓人骨子裏發寒。

    “若吾得卿，則平生無二色。”皇後清冷的嗓音緩緩念出一句話，忽然笑起來，“敢在宮裏說這句話的人不多，本宮在宮中二十餘年，隻遇到過兩個，一個是你，另一個你猜猜是誰？”

    杜青鸞麵色不變道：“臣女知道。”

    玫貴妃，也曾盛寵一時，傳聞中她所得到的恩寵是賢貴妃曾得到的十倍也不止。原本是坊間一名豆腐西施，皇帝微服出巡時偶然碰見，為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所惑，排除各種阻攔之聲，直接封為妃嬪之位，之後短短一年內又封為貴妃。傳聞她得一場小小的風寒，皇帝竟拋下文武百官去探望；傳聞龍榻之上除皇帝外無人能過夜，唯獨就是一個她！傳聞皇帝為了取悅她的歡心，甚至下令以千萬兩黃金造了一棟孔雀閣。甚至傳聞，皇帝一度為了她有廢後之心！然而，盛寵之下玫貴妃變得越來越自大，竟起了獨霸皇帝之心，於一場盛宴裏表演過一幕貴妃醉酒之後，膽大妄為的說了那句話，是夜便暴斃而亡。自此，這個距離後位一步之遙的傳奇美人，便成了宮中禁忌！

    皇後忽然提起舊事，分明是在借這件事點她，更在警告她，別有非分之想，否則下場就是第二個玫貴妃。或者，比玫貴妃更加淒慘！wi1e。

    皇後淺淺笑起來，盡管笑容依然很冷：“杜青鸞，本宮倒是極久沒見過你這樣聰慧的了，難得你還很識大體。對於平西侯府的手段，更是讓本宮刮目相看。明日一早，你被封為郡主之銜的諭旨就會昭告天下，往後你便是光華郡主。不管你想要什麽，本宮都可以給你，但本宮隻提點你一句，人——要知足。你聽懂沒有？”

    這兩個字“知足”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過分妄想，攀附自己不該得到的地位，或者人！

    郡主的封號對一介臣女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在本朝都是獨一份的，任何人聽到這樣大的you惑，都會立即感恩戴德，然而杜青鸞目光一閃，隨後望著皇後的眼睛，回答道：“回稟娘娘，臣女一向知足。”

    皇後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更冷，這杜青鸞看似在低頭，但是隻要一細聽，話語之中根本沒答應過什麽！皇後捏起杜青鸞的下巴，冷笑一聲道：“杜青鸞，本宮並不想為難你，但有句話叫慧極必傷，你篤定了本宮為了夜白，不會殺你。但是，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實在太多了，別忘了，這裏是皇宮。”皇後的容姿語調依舊慵懶的，然而字裏行間的卻仿佛藏著一把利刃，似乎隨時都會刺破表象，刺向人的命脈！

    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鮮血與紅顏枯骨！

    說罷後，皇後才緩下聲來，仿若勸慰般說道：“本宮知道，你與繼母不合，更與平西侯府有怨，若想對付你的繼母、妹妹，甚至是平西侯府，本宮都可以幫你。你是直接的人，該知曉有了本宮的幫助，你所有的障礙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相信這個條件對你來說，更有價值不是嗎？這筆賬相信你絕不會算不清。”

    杜青鸞挺直著後背跪著，雖然膝蓋彎曲著，但目光卻如同一麵最明亮攝魂的鏡子，把外界一切的醜陋、恐嚇、扭曲都阻攔在外。先兵後禮麽，皇後娘娘的手段與心理果然非同凡響啊，杜青鸞淺淺笑著，笑容裏甚至帶著一絲嘲諷：“多謝娘娘美意，但臣女更喜歡靠自己這雙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她承認她很想報仇，想親眼看著俞氏、杜畫屏去死！看著平西侯府在她眼前覆滅！但是，那並不代表

    皇後冷冷的看著她，眸中藏著的兩把劍幾乎要射出，刺穿杜青鸞的心髒！卻看見杜青鸞一雙黑白分明的眸眨也不眨，沒有絲毫畏懼。央兒幾乎感到驚奇，她從未見過有人敢這樣與皇後頂撞，莫非這杜青鸞真不想要命了！迤非青試。

    許久之後，皇後身上的威壓才徐徐散去，彎起唇角，明黃色的宮裝緩緩退後，重新做回鳳塌上：“杜青鸞，你好，好極了。”

    兩道薄如輕紗的垂簾放下，隔著朦朧的煙紗，杜青鸞聽到幕簾之後皇後不帶半死感情的語調道：“明天起，就進宮來抄抄佛經吧。”

    杜青鸞起身福了福，不卑不亢的轉身走出宮殿。

    身後，看著杜青鸞離去的背影，央兒道：“娘娘，其實杜大小姐很聰慧，容貌也是上佳，大學士嫡長女的身份並不低。身份容貌與殿下倒還算得上匹配的，殿下上次為了她惹了禧太妃不快，怕是真動了真心的。若是您……恐怕要壞了您與殿下的母子情分呐。”

    她跟了皇後二十多年，見過各位妃嬪、貴夫人及名門閨秀們無數，但這位杜大小姐完全不同，讓她都暗暗心中折服。

    “她不適合夜白，”皇後緩緩起身走到窗欞邊那盆紫玉蘭邊，以手攏袖，拿起旁邊的燭火，然後燭台一把扔進花盆裏，看著明亮的火焰將這盆價值萬金的紫玉蘭燒為灰燼！原本淡而無味的香氣，忽然香氣四溢，將整個宮殿都布滿了撲鼻的香氣。

    皇後美麗的側臉在火光中顯得尤為耀眼，又尤為清冷：“若她為男子，那麽她在夜白身邊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謀臣，甚至是合作夥伴。但她是女子，若是平凡的女子也就罷了，可她不是！相反的，她太不平凡，從她的眼睛裏我甚至可以看出，沒有任何人能束縛她。我的兒子，我寧願他找的是一個空有美貌而沒有大腦的花瓶，也願是個會給他帶來災難之人！”

    央兒唇抿了抿，終於懂了皇後娘娘的顧慮。

    “你知道嗎？我看她第一眼就像看見了當年的我，”皇後一雙死水般的眼睛仿若透著火光看向另外極遠之外，皇後的聲音輕得像是含著怨恨，“我的兒子，不需要像他父親那樣重蹈覆轍……”

    央兒心裏咯噔一下，看著皇後娘娘明黃色的宮裝，裙擺上的鳳凰曳地而走，緩緩踏入內宮之中，直到最後一抹明黃色消失不見。央兒低著頭，將那盆花處理掉，趕緊跟隨而上。

    從鳳和宮出來，夜已極深了，頭頂一輪滿月裏帶著一抹紅，猶如摻了血色，杜青鸞一步步邁下白玉製的台階。

    對於這位皇後娘娘，杜青鸞知道的不多，不是她未調查過，上輩子跟在煌夜晗為他處心積慮的謀劃，甚至專門調查過各位宗室的秘辛，以尋找把柄。但隻有這位皇後娘娘實在太過神秘，雖出自恭王府，但實際上二十年來與恭王府並沒太多聯係，就連前恭親王過世，也隻是送上一份奠禮而已，冷漠得仿佛與恭王府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而為後多年，幾乎待在後宮從不踏出，後宮數百位妃嬪榮寵哀衰更是半點不在乎，她坐在那高高的後位上二十年，似乎她隻是為了坐穩後位而活著的。若說杜青鸞能對皇帝把握五分，那麽這位皇後，她連三分都觸摸不到。

    一個人若是太過神秘，要麽便是極為簡單，要麽，便代表著她身後藏著巨大的秘密！

    至宮門口，老太君已經在馬車裏睡下了，紫衣跟櫻桃立刻上前：“小姐。”

    杜青鸞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聲音輕些，別吵醒了老太君。上了馬車，從西南偏門沿著朱雀大道回府。杜青鸞閉上眼睛在馬車中沉思，腦海中俞信、俞燼、雪貴嬪、皇後……這一顆顆棋子在腦海中各個歸位，形成一個巨大的網。

    今日賢貴妃歿、俞婉死，俞燼被撤職思過，俞家人勢必會更要將她除之而後快！雖然大夫人隻剩下一口氣，杜畫屏現在在塵鼓庵裏當尼姑，但她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隻要她們一日不死，便一日是威脅！

    忽然，一道黑影猛地竄過來，朝著馬車橫衝直撞！馬匹被驚著，猛地發出嘶鳴，而那道黑影竟直直的朝著杜青鸞與老太君所在的馬車衝了進來！

    杜青鸞立刻睜開眼睛。

    府中家丁立刻抽出劍，嗬斥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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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小懶的筆試通過了，回消息是：還有麵試。杯具啊，還有兩天就麵試了，好緊張好緊張。筆試排名不是太好腫麽辦，要失眠啦！（m.101novel.com）